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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离开的当晚,明炽并没急着去看那些信。
    明炽认得别墅里的每条路, 自己在别墅里绕了完整的一圈。他把每个地方都走过一遍, 在每块熟悉的砖上都摸了摸,最后还是回到了小屋旁边的花园里。
    那里之前其实还有一座相当小的车库, 只能停一辆车。后来因为闲置太久被拆除,花园扩建过去,也种上了花草。
    但因为过去的很多年,那里的地面都停着辆车,所以如果拨开花草仔细找,其实还能找到留下的轮胎痕迹。
    明炽在那里躺下来,他和那些花草一起躺了一个多小时,枕着胳膊,一起看着太阳落下去。
    之后发生的事就都一切正常。明炽听见有人出来找自己,就坐起来主动招手,弯起眼睛和来接自己的人道谢,回去用晚餐和吃药,洗漱过后回到卧室。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的天,还打了电话,明炽录了一首吉他的晚安曲给他发过去,提醒影子先生要好好睡觉。
    明禄得到的回答里,明小少爷的状况也都相当良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专心复健,每天走得都比之前明显更稳当。从第二天起明炽开始看那些信,也开始继续练吉他和画画,还找时间去厨房研究了两道新菜,他们负责品鉴,几次调整之后味道就变得相当惊艳。
    要说有什么稍微特殊的也就是他们走后的次日早上。
    明家留在别墅里的人也都很喜欢这位新的小少爷。有些跟在先生身边久了的,会忍不住同他多搭几句话,按照医生的嘱咐,时常提醒他即使是复健和练习也要适量。
    明炽每次都会认真听、认真道谢,平时也会主动问好和打招呼,但多数时候依然只是笑不说话,在一旁听着其他人说笑聊天。
    这件事所有人早就已经习惯只要是先生和明总管不在的时候,明炽的话通常都很少。
    不过那天早上,明炽从房间里走出来,和每个人都搭了话。
    聊天的内容很平常,只不过是些有关先生的事,他们也和平常一样作出了答复。
    后来明炽又问了自己的病历,拿到之后回房看了十几分钟。等再出来,就又变得和平时完全一样了。
    这种情况太常见了。荀臻听明禄提起这个细节,対他们解释,不只是心理问题,也有头部手术后的影响,定位能力受损也不止表现在空间定位能力上不要说他还忘了十年的事。
    手术的准备阶段,荀臻听团队探讨过很多相关内容:即使是很多记忆没有损伤的病人,也会在自我统合上偶尔出现问题,一瞬间无法定位自己的位置。
    不需要回避这件事。荀臻提醒,多交流就会有更多的信息,新的信息补充进来,这种状况立刻就会缓解。
    明炽怀里的休闲服被换成了本人,眼睛立刻弯起来,把影子先生也拐进躺椅。
    他手法熟练地给明先生兑换了一会儿太阳穴的按摩服务,听到明危亭的问题,就停下来想了想:完全没那么严重。
    他还不至于完全定位不了自己的位置毕竟短期记忆时灵时不灵,他身上随时都带着便签本,每天晚上临睡前都默背复习一遍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那天早上醒过来,他只是没有见到影子先生,所以有那么一会儿觉得不安。
    会想什么?明危亭问,担心我不会回来?
    明先生已经很适应躺椅,也飞快被小先生教会了放松。连枕头的位置也顶替掉,揽住明炽的头颈,让明炽枕在自己肩上。
    两个人舒舒服服窝在躺椅里,身旁是被雨水冲刷的落地窗,壁炉的火光映在窗户上,外面是冷色调弥漫着的水雾。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但为了配合明炽习惯的音量,他们的天聊得还是很小声,额头碰着额头。
    要是禄叔从旁边经过,一定会颁两个最让人放心小朋友奖的那种姿势。
    那倒不是。明炽完全没担心这个,毫不犹豫摇头,没这么严重。
    明危亭摸了摸他的头发:没这么严重?
    対。明炽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停下多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就是担心,这么大个影子先生。
    他笑出来,又一本正经抬手比划了下: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房间里当然是两个人的生活痕迹,也有很多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贝壳做的亭子、外套、电脑排着队等他检阅。
    要找证据肯定是不难只不过。
    只不过,以明炽対自己能力的了解,要是他真的因为手术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影响,想象出了一个影子先生,也是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哄自己高兴。
    明小先生対严重的定义好像稍有偏颇。
    明危亭握住明炽的手,让他把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这件事不严重?
    这件事不严重。明炽学他说话,想了想又笑,其实查一下手机,发条消息、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只不过当时没想起来。
    或许也是在那么几秒钟里,本能地不想去点开,不想面対任何一种可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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