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禄没有给他喝太多水,让他稍稍润了润嘴唇和喉咙,就把水杯放在一旁:多交流就可以快点恢复,想不想快点好?
明炽当然想,他不方便点头,就又嗯了一声:禄叔。
明禄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怎么了?
明炽问:那个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明禄把明危亭的电脑拿过来:这个?是电脑。
明炽立刻想起了有关电脑的使用方法,他忽然就対这个游戏有了兴趣,又问另一样:这个是什么?
是糖,你很喜欢吃。明禄笑了笑,我们总是给你。
虽然一两个小时这种状态就能缓解,但明炽一醒过来精神就这么好,明禄也愿意陪他多说话聊天。
借着这个机会,明禄试着说了我们,见他并没显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才放心下来:还想知道哪个?
明炽眨了眨眼睛,看向床旁的琴包。
是吉他,你弹得很好。明禄说,有非常忠实的粉丝。
明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词唤醒的信息正在脑子里慢慢牵起一张线索网,这种感觉非常新奇,他尝试着继续沿着这张网走。
明禄很快就能找到他视线的落点,准确地回答他。
铅笔,你之前用它在便签上画素描。
海螺,你之前做的手工,你把它送了人,一晃就会响。
用贝壳做的亭子,手工艺品,你收到的礼物。
衣架,用来挂衣服
明禄一样一样回答,终于逐渐察觉到这些东西的共同点,他回答的速度稍缓下来。
明炽正看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衣架他刚想起了这个名词,也联系起了衣架的作用。他的目光沿着衣架向上移动,停了停,看向一旁的禄叔。
外套。明禄没有解释这个词,停下来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火苗,你到底想问什么?
回答完这一句,明禄才察觉自己下意识就说出了火苗,心头微悬,仔细查看着他的反应。
在听到这个词以后,那个年轻人垂下视线,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
火苗。明炽慢慢说,外套。
他的声音很稳,甚至带了一点很柔和明亮的暖,像是这两个词格外特殊。
特殊到只要能把这两个词在另一个层面非逻辑、非信息的层面,想办法连起来,就能得到另一句话。
明炽问:我们在等他吗?
病房忽然变得安静,明禄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我不头疼,我的情绪很稳。明炽一眼就看出禄叔要做什么,他只是暂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逻辑思维非常清晰,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很高兴,但是很模糊,几乎没有任何可供辨认的痕迹。
他找不到任何能拼出答案的字。禄叔说他刚做过手术,做过手术就要好好养身体,所以不能急。
他答应了一个人要好好养身体,所以他先在这里好好坐着等,先不去找。
不去找也没关系。
大量的复述和背诵总会有些别的效果就比如当一句话实在已经被念叨了太多遍,多到想都不用想就能脱口而出的时候,负责说它们的就纯粹是嘴和喉咙了。
明炽来来回回念着这几个字,然后他的嘴及时把那个背了太多遍的词提出来:影子先生。
火苗、外套、影子先生。
明炽流畅地小声背:影子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第62章 邀请
明禄没有立刻开口。
他半蹲在床边, 仔细确认过那些仪器上平稳的数据,又回过头去看隔间的门。
背出这句话的年轻人靠在病床上,自己也像是有些惊讶, 但只是一瞬, 就变成认真的思索神色。
明禄在他的视线里打了个手势, 帮他从思索中回神。
你刚做过脑部手术。明禄在自己的额间敲了敲,温声提醒, 不要急着动脑,会头疼。
那双眼睛眨了眨,随即弯起来:没关系。
没关系。明炽笑了下, 他的声音有一点轻, 我没有在动脑。
有一部分储存在记忆里的内容, 要调动它们并不需要动脑就算是刚做了手术, 因为受到了手术的影响,短暂地身处绝対茫然的空白当中,也有很多事不需要动脑就能想起来。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常识性的问题。
就算一个人因为意外完全失去了记忆, 只要最基础的那部分自我意识还在,也很难忘记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
你把他放在床上,把被子盖好, 困了他自然就会睡觉。
明炽慢慢解释清楚了自己的状况,看了看身边, 举例:比如。
比如他也只是暂时出现了命名障碍,但只要提醒了那个物品的名字,就立刻能想起很多最简单不过的常识。
比如衣架是用来挂衣服的、海螺和贝壳可以做成工艺品。比如铅笔可以画画、吉他可以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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