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两个人刚通过电话,白肃突然过来,余存卓知道他有事要说。
“肃哥是知道我泡了一壶尚好的普洱吗?”余存卓笑笑,给白肃拿了一支干净的茶杯招呼他快坐下。
白肃没说话,坐到余存卓对面。
“人啊,年纪大了要多喝热茶。”余存卓烧水沏茶,语气幽幽。
余家兄弟若干,余存卓最得人心,他情商高,擅长沟通不摆架子,相处起来让人舒服放松。
“家主,有件事我想和你打个招呼。”白肃没有心情陪他喝茶。
“哦?”余存卓笑笑,抿了一口茶,“白璃的事吗?”
二人对视,白肃看他表情语气如常,似乎不怎么在意。
但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笑意不减,白肃浑身不舒服,脚底扎了刺,心事被余存卓看穿一般,硬着头皮嗯声:“白璃在外市遇到了一点麻烦,这次没办法及时回来。”
茶杯被余存卓轻轻放下,他诧异,“王佐山这么难搞?我给白璃打过电话,她为什么没跟我说?”
有事瞒着,不合规矩。
茶很香,香气钻进鼻子里有安神之效。
余存卓喜欢喝茶,每天都会泡在书房拿出一个小时喝茶看书。
白肃调整坐姿,尽量让语气轻松一些:“那孩子不愿意麻烦您,您也知道她性格就是如此。”
“确实。”余存卓点点头,推了下眼镜,问,“需要本家帮忙吗?”
白璃年纪轻轻已经在追赶父亲,要是长命,一定更加优秀。
“她能搞定,您多宽裕她些时间就行。”
“可以啊。”余存卓答应的很痛快,“都是一家人,这点事还用你亲自过来找我吗?太见外了。”
余存卓手指摩挲茶杯口,热气烫手,他静静想了片刻才收回手,不解道:“那余伍呢?余伍什么时候回来?老四说他电话打不通。”
余伍...白肃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对面坐着的人是余存卓,白肃快速调整好表情,捧起杯子喝茶。
喝完白肃咂咂舌,痛快夸道:“好香的普洱,家主有品味。”
他怕余存卓起疑,马上接上话:“余伍手机摔碎了,回分城再补。”
“肃哥,你瞧我这记性。”余存卓一拍脑门,摇摇头看起来十分懊恼:“我记错了,这不是普洱是茉莉,你喝不出来吗?”
奉承太刻意,不像白肃平时有话直说的风格。
空气凝固了,白肃脸上一僵。
“肃哥有心事啊,心不在焉的,没睡好吗?”余存卓倒掉自己杯子里的茉莉花茶,重新找出普洱,不忘礼貌问白肃:“还喝吗?”
白肃喉咙吞咽,摇摇头。
茉莉花香浓郁,他不相信余存卓会记错,除非他在试探自己。
桌上每一套茶具价值不菲,余存卓看上的茶具会想尽一切办法花高价收来,他是君子,风度翩翩,但他非善类,喜欢夺人所好。
这男人恐怖不在外,在里。
温柔刀,刀刀要人命,无声无息。
余存卓慢条斯理重新沏茶,嘴里还嘟囔着:“老了,老了。”
他笑称:“当上家主后,记性不如以前了。”
老?余存卓不到六十,重视保养,脸上看起来和四十多岁没区别。
严格意义来说,白肃和余家兄弟几个一起长大,属于同一代。
余家这几年经历的风雨,白家目睹并参与一切。
上一代老家主活着的时候,指名道姓让余存玉继承位置,剩下几个兄弟在旁辅佐,心有不甘。
老家主没有偏爱谁,他考验过多方面,最终决定了余存玉,人品能力兼备的长子。
余存玉抱病后,准家主余音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几个年纪小的弟弟们按奈不住性子,争抢着当代理家主,唯独老二余存卓没吱声,尽职尽责照顾大哥,亲自陪床伺候屎尿,任劳任怨。
余家还活着的长辈们考察过上上下下对余存卓的看法,推他上台。
有人说,余存卓没子嗣,能力不够,担不起重任。
这样的声音早些年确实有,而且不少。
后来余存卓忙外顾里,把余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没忘记伺候大哥,不服他的人闭上嘴巴,老实跟着他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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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白肃一直不吭声,余存卓挥挥手,再次笑起来:“一杯茶而已,茉莉还是普洱不重要,肃哥你难得过来,咱们不提工作,就像小时候一样聊聊天好吗?”
白璃当家后,白肃退到二线,很少见到余存卓,但两个人电话沟通没断下过,他中意白璃,认为白璃作为女流之辈是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
白肃渐渐恢复冷静,他意识到自己太紧张,反而弄巧成拙。
“现在年轻人跟咱不一样,有主见,喜欢自己做出点成绩,我能理解。”外头鸟语花香,余存卓脸上似乎有几分怀念,“告诉白璃,别太辛苦,她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是。”白肃低头应声,不管怎样,至少他暂时帮白璃争取到时间。
剩下十几分钟里,白肃如余存卓所愿,两个人谈论以前,还说起余存玉的病情。
女儿失踪,一病四年,人没了盼头。
余家为了余存玉的病花了不少钱,找过偏方还有所谓的神医,心病难除,何况胃癌进入晚期,吃药无非是延缓时间,多一天算一天,不够遭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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