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为探访南边的几件大案, 领着妻子一道出门了,并不在京城里, 自然也不会在此时的神侯府中。
时年和苏梦枕抵达神侯府外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她远远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就看到密密匝匝站岗在神侯府周围的军士。
这些宫中的禁卫军的本事岂是寻常的城防军能相比的,时年粗粗看去也能感觉到,在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能称得上是实力出众, 也颇有章法地被均匀布置在了神侯府的周围。
她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斗篷,为了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和苏梦枕都换了件黑色的外衣。
虽说按照他的说法, 在前方的角门位置,是这些禁卫军和神侯协定的能让他对外传递消息的所在, 在看起来依然严密的防守中拿掉了一个高手守卫, 却怎么也不能进去得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走。”在轮岗的队伍更换完成的同时,苏梦枕轻声说了句。
时年来时还调侃了句倘若他在空中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该怎么办,这些守卫能不能也干脆来当个聋子,得到了苏梦枕有些无奈的答复。
“在关键时候自然是能忍得住发作的。”
现在果然,两人从金风细雨楼中一路来此,到一道在神侯府中落地现身,他看上去都像是一个正常人。
只是脸色中的病气纠葛, 与一般寻常的病人大有区别而已。
院中的藤蔓花架之下, 已经坐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比起七年前,他的五官已经越发长开了, 更多了千尺寒冰凝结作霜花的清冷, 也或许是因为近年来四大名捕破获的案件愈多, 他们所见过的事情多了,身上更多了份阅历的沉淀。
他没出声,只是在见到两人进来后伸手指了指里面,示意两人跟着进后面的院落再说话。
等进了厅内,无情这才开了口,“之前就听闻你回来了,只是你回到京城就去了神通侯那里,我也不便打扰你们的计划,到今日才有机会见上面。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还算不错,多谢大捕头当日的轿子。”时年回道。
铁手是知道她并未失忆的,也知道她与戚少商等人一道行动,无情既然将轿子借给了苏梦枕,显然也是清楚其中内情的,也不必解释太多。
他这数年间大约依然没能找到医治双腿的方法,不过时年有听闻他以和天/衣居士相同的破气神功来施发暗器的手法越发高明了,算起来也已经自成一家体系。
提到轿子反倒不是对他行动不便的提醒,而是对他这标志性的“武器”的夸奖。
“那你可能还得谢我一点。”无情往苏梦枕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又收回了目光泰然自若地说道,“前阵子铁手返京的时候,将之前未拿下的那三个人也给解决了,王命君等人手里的那三宝葫芦,原本是应该放在六扇门里的,但世叔以第三只葫芦太过危险为由,将其收了过来。”
“有人说你之前用的雷山神蛛游丝,比起这三宝葫芦中的梦幻天罗还是差了些,想找我们讨个方便,将这只葫芦里的丝线换出来。”
这个“有人”自然是苏梦枕。
“梦幻天罗?”时年留意到了无情口中的称呼。
“你是不是奇怪为何这东西也叫梦幻天罗?”无情笑了笑,“这跟迷天七圣盟如今的那位关大姐可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能说刚巧都取了这个名字而已。”
“倒是梦幻天罗的丝线更加无形,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六戊潜形丝,配合你的蜃楼刀,应当比之雷山神蛛游丝,还有世叔说你在宫中装神弄鬼的时候用过的另一种丝线,都要更符合你的招数一些。”
“神侯肯将这个让出来吗?”时年朝着身边看去,她虽问的是梦幻天罗的名字,却也从无情的潜台词中听出了找上他来商量三宝葫芦归属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梦枕。
虽说金风细雨楼与神侯府是合作的关系,但像是三宝葫芦这样的东西,神侯的徒弟也难保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换到手的。
“世叔原本是想让这东西最好压箱底,永不见天日,但你做了件挺对世叔胃口的事,你杀了九幽神君。其实九幽神君和他的几个徒弟,江湖上知道他们手中案底不少的人不在少数。”
“但一来旁人敬畏常山九幽神君的名号,二来官府要给蔡京面子,自然不能抓捕九幽门下,好在这群人直接被你先斩后奏,这江湖上也算是能少上一些风浪。”
“再则,六戊潜形丝,比之雷山神蛛游丝之流更趋于无形,没有本事的人拿在手里,反倒是个害人害己的东西而已,倒是在你手中,说不定能让这些东西不再由三宝葫芦引动,发挥出一些别的效用来。”
无情本以为时年听到他说的话,会听懂话中神侯对她的看重,却发现她有些心虚地讪笑了声,“那希望神侯一会儿听到了别的消息,不会收回这个想法。”
从厅堂转入后堂便见到了诸葛神侯和他的另外三个徒弟。
七年过去,诸葛神侯好像还是当年的那副样貌,看起来有种时间在他身上定格的错觉。
时年在宫中此前跟他有过短暂的交手,虽然是避战却也看得出来,此刻这渊渟岳峙的长者,在浓艳枪在手之时的爆发力丝毫不容小觑。
“不知道小友想说的是什么消息,竟然会觉得让我有必要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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