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脚动作无比的呆滞,扛着一口漆黑的描金棺材朝着这边走来,九幽神君那一团黑雾便从半开的棺材盖里钻了进去。
也正是在此时,微雨彻底停了下来,被风吹散的云层间一缕单薄的月光照了下来,照在了那口诡异的棺材和四周的人上。
时年也看清了坐在棺材上的人。
她长得比英绿荷看起来还要甜美无害,也不知道是不是九幽神君选徒弟就是按照自己的审美来的,除了异常的三人中,最后剩下的那个,也和九幽神君其他的男徒弟一般,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倘若时年没猜错的话,这两人便是泡泡和铁蒺藜。
在泡泡的手里拿着一面小鼓,正是伴随着鼓声起伏,那三个目光呆滞仿佛傀儡的人,才能保持着行动。
荒野,孤月,棺材。
这实在是个够格让人觉得看起来惊悚的场面,可时年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站定在了这棺材跟前。
她突然开口道:“九幽老儿,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遇到了小辈还狼狈逃窜的样子,实在应该改个名吗?”
“我看也别叫九幽了,就叫八幽算了,王八的八!”
戚少商险些笑出声来。
他紧跟着便听到这棺材之中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声音:“你是个什么小辈!这等功力没个三五十年的积攒如何有可能练成,谁知道你是哪一个山头的老怪物。”
他这一句话里甚至用了三四种声音,抬棺材的除了铁蒺藜之外的另外三人也跟着张口应和。
月光中他们的脸虽然变成一种可怕的铁青色,却还是被照亮了个清楚,戚少商发觉,当头的两人,正是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郦速迟和舒自绣,想不到这两个手上沾了不知多少屈打成招的亡魂之人,最后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
“你自己废物怎么还怪别人天才呢?”时年这话说得毫无心理负担,坐在棺材上的泡泡也仔细地端详了她一番,像是从未见过有跟师父这样呛声的人物。
九幽神君气得棺材都开始抖动了。
可他的绿纱等同于他身体的一部分,被时年的刀气刺穿就如同硬生生砍下了他的一条胳膊一般,此刻外面那家伙连破他的阴阳三才夺和他的竹篱阵,气焰正盛,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是对方的对手。
他虽名义上曾与诸葛神侯一争国师之位,却大半的功力都在阴招上,如今正面交锋,他的实力自然会损三分。
时年又怎么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刀在手,纵然人不够狂,刀气也已经足够狂了。
泡泡娇俏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她急促的鼓点声中,这些被她师父喂食了风魔岭特有的毒药“押不庐”的药人,都像是同一个人在行动一般飞快地扛着棺材落到了数丈之外,正避开了那刀锋最烈之处。
可这一刀忽然化作了一片弧光银刃斜地里掀起,直接将两名药人砍成了两截。
凭借时年的医毒功夫又如何看不出来,这些药人毒已入骨,无药可救,只会听凭命令战斗到最后一刻,死了比活着痛快。
她刀风一卷,下一道冷光已经直冲那跌落在地的棺材而去。
数枚铁蒺藜突然朝着她飞了过来。
不过还没等这些拳头大小的铁蒺藜击中她,戚少商的青龙剑已经掀起了一阵惊天的剑气,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般拦截在了她的面前,这淡青色的剑刃一转,朝着那发出攻击的九幽神君弟子和最后一名药人而去。
这出招异常灵活,用的正是天山派剑招的青龙剑,迫使铁蒺藜不得不一退三丈,与死咬着他不放的戚少商一道退出了时年的刀势范围。
刀光如急雨。
泡泡飞快地闪身躲避,而那在棺材里休养生息的九幽神君此时哪里还有继续蛰伏的机会。
一双鬼爪从棺材的边缘探了出来。
而后是一杆□□,一杆曾经在独孤威手中用过的□□。
身为师父的九幽神君自然不是只会那变戏法一般的绿纱黑雾,这只鬼爪擒着枪,便迎上了她的刀锋。
被迫应战的九幽神君恨不得一枪将这个可怕的对手给扎出个对穿的窟窿。
可他的对手手中的短刀,或者说飞刀,仿佛一点儿也不遵循那一寸短一寸险的原则,从单薄到随着抵御枪尖的动作颤抖的飞刀上,爆发出的是一种吞天噬地的冷光。
他的枪出招狠厉,她便用更强的刀招将他压制下去。
而他的袖子卷起了第二件武器,那是一把长矛。
□□和长矛本应该是冲突的武器,任何一种长兵用到极致都已经足够了,偏偏他不仅调度起了长矛,还用剩下的那一只袖子卷起了一把长戟。
这三把武器呼啸带起的旋风,仿佛形成了一种环绕在九幽神君周身密不透风的防御,又随时都会有利器从中破出,将人斩杀当场。
时年的嘴角却带着一缕冷笑,九幽神君越是搞这种虚张声势的名堂,也就意味着,他越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又出了一刀。
自从上次在与荆无命和上官金虹的联手攻击中突破,在常春岛上的一年中有王怜花和沈浪来让她对自己的顿悟方向予以验证,她早已不再拘泥于什么招数了。
这也便是她此前斩断了阴阳三才夺的钢刺,击杀了有金刚罩护体的龙涉虚的一刀。
现在这一刀甚至没有什么凌空落下的蓄势,也没有什么风雷之声,只有让本打算与师父前后夹击的泡泡都在这刀招中陷入迷惘的扬刀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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