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年此刻站在一个远比之前要高出太多的武学境界上看她,却觉得当时她还觉得内府真气运转自如,让她感到十足的威慑力的石观音,恐怕天赋全点在了招式上。
在她方才出掌之时,那含怒而来的一掌里便分明未到天人共济的地步。
而在她身上潜藏的不知道是因为何故形成的缺漏,让她周身萦绕的气息里多出了一丝浑浊。
这一缕气息的破漏在高手过招中已经足够致命了。
时年突然就觉得她好像是个送上门来让她练手的工具,还是个招式专精的工具。
可石观音怎么能接受别人说她老了!
即便她当年远渡重洋求学东瀛武功,生下两个儿子到今日已有二十余年,然而她身处大漠之中奴役着那些人,日日听到的都是恭维她这举世无双的美貌的言辞,尚觉得自己还是二八年华。
她更不能容忍的是说出这话的还是个诚然比她配得上容色无双四个字的姑娘。
“你找死!”石观音黛眉紧锁,眸光如电,宫装水袖如轻云出岫而来,仿佛一位绝代舞姬划开了一曲霓裳的开场。
时年当时应对这一招的是那一掌霸绝人间。
如今又何妨再来一次!
第128章 (二更)
这一掌看起来无甚出奇, 甚至还不如当时在大漠中所见的来势汹汹。
但她这一掌推出,气浪无形却有云雷惊动之声。
石观音直到此刻才发觉,她何止是原随云派出的人所说, 是与半年前相比功力大有长进,在侥幸的情况下赢了薛衣人。
能将内功的收放自如做到如此地步,一掌拍出才见嫁衣神功催动之下的霸绝人间到底是何种横绝姿态, 她已然绝不可能在她之下。
可石观音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有可能输。
她这么多年来的武道穷极探索,怎么会输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手里!
飞袖变幻出的千百种姿态,在这一瞬间形成了层层绽放的叠浪。
袖中香气浮动, 宫装的金色勒边形成了一道赤金的重影,让人几乎无法分清她此时出招的到底是掌法还是指法, 更好像这幻影之中的玉手琼花, 让人捉摸不定所在的位置。
然而她的对手好像并不在意她玩出的什么花招。
灼烈的气浪随着掌风袭来, 又让她想起了当时的那一道将她的袖子几乎烧毁的霸道掌力, 但这一次完全收拢着全部的进攻力道的一掌,只为了困锁住她的手而来。
要么选择被这一掌抢攻而入,要么选择正面应战。
石观音当即做出了选择。
她如何也想不到,时年的这一掌便迫使她收起了那男人见不得的花哨伎俩, 只能强硬地抗衡这汹涌烈火的霸绝人间掌力。
而她尚未来得及平复这一招滞后的应对间心跳的过速,又已看到一刀流光袭来, 正来自那把她方才就已经出鞘置于指尖的飞刀。
刀光轻盈,像是透着这一番出手里的漫不经心。
她的掌力在此刻略微占据的上风,其实本可以做出乘胜追击的架势, 可她非但没有, 还佯装收招, 让这一刀转为了正面攻坚。
石观音不喜欢用武器, 在这短刀挥来之时, 她的另一手袖笼一抬,试图遏制住这刀锋。
却看见对方这分明是发展自武当的流云飞袖之中,袖里藏刀急掠而出。
她这水袖飞扬如盛装一舞的迷惑效果尚未发作,分明就是因为对方也对这类的功夫格外了解。
糟了,中计了!
石观音陡然意识到,原随云的拿手好戏正是这流云飞袖,对方的使者表现出了在邀请她前来时候的谦恭,和对他主人野心与本事的阐述,算是对邀请她出山的诚意。
可原随云要想谋划地盘,以石观音的想法,当然是就近原则选择西北最好,为何非要在江南,更是把她也引来江南。
恐怕正是为了让这个功夫大进的小丫头来杀她!
时年哪里知道石观音在这片刻间居然还产生了如此多奇怪的想法揣测,甚至因为或许请她来的人正是为了将她送入陷阱之中而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她只知道,在石观音试图用自己奇诡的招式限制住飞刀的时候,却被她扬起的另外几把飞刀迫入了另一种窘境。
这身着宫装的绝色女子偏头沉腰,凌空后撤让自己从四把刀锋之间穿出,她的身法丝毫也不慢,只是时年近距离爆发的气劲还是将她的首饰碾碎在了当场,只剩下一头乌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当她飞身落在秀野桥上之时,被周身真气引动的江水中,水浪破水而出,随着她长袖扰动,几乎形成了一片水波屏障。
但石观音并非要借助这东西的掩护退去。
她绝无可能就这样承认自己掉进了圈套,必须迫于时年的武功逃走。
在这水浪被推动迸溅袭来之时,日光映照出星点金光让人几乎无法看清背后是什么人的水花之后,两道水箭在石观音的掌中凝结成型,全无一点征兆地夹在水浪之中,对准了时年的胸口。
然而她快时年更快。
水波的缝隙里好像突然掠过了一道流风,阻滞尚未生效,两道飞袖发作的气劲已经打断了她这带毒的水箭。
刀光在日影之中化为一道更加梦幻也更加捉摸不定的幽光,萦折出让人捉摸不定下一刀要去往何处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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