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的一番话也便成了虚情假意的虚与委蛇。
但他又不能停下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观字可观心,此人剑气凛冽,心境却很是通达,非是身处凌绝众人的顶峰位置,加之心剑澄明,写不出这个字来。想必这剑谱也应当……”
“看来江南大侠是可以为这本剑谱作保了。”时年鼓了鼓掌,“早听闻江南大侠有识人之明,同游之人有玉面神判、金狮、鬼影子,都是江南的风云人物,见多识广之下有些话自然有底气说。”
他什么时候要为之作保了……江别鹤的表情顿时有些扭曲。
然而他旋即听到时年对他眼光和名声的两句吹捧,又让他原本疑心是自打她说出想听他品鉴此字就掉入了陷阱的猜测,在众人旋即投来的钦佩嘉许的目光中压了下去。
或许此事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燕南天绝无活命的可能,如今江湖上除了移花宫的人之外,也没人会知道如今的江别鹤昔日正是玉郎江枫的书童,更是无人会知道这藏宝图其实出自他的手笔。
但他还是隐约觉得时年的语气有些古怪。
她一口一个江南大侠,就是不称呼他的本姓,依稀有种在讽刺他这营销出来的名头的意思。
至于她提到的玉面神判等人,确实是武林大豪不假,他们的家中子女却都堪称是仗着父辈名头的纨绔,算起来在江湖上的名声是不大好的。
然而他再看去的时候,她又已经凑到了邀月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显然撩拨这位移花宫宫主,对她来说要比剑谱有意思得多。
江别鹤也顾不上分析她的动机了,因为此时有人开口道,“有江大侠的这句定论我等便也不怀疑这剑谱主人的本事了,也免得再择选出分析剑谱记载剑法的德高望重之人的麻烦,不知道神锡道长可愿意借峨眉宝地一用,我等便如先前那位仁兄所说比试一番又有何妨。”
“自然,什么用枪的用拳的,倘若让哪一个都不参与,恐怕也容易让此地生乱,不如便人人都可一试,但必须点到即止如何?”
说这话的是个背着个铁剑的年轻人,他看起来相貌实在普通,剑也不是什么名品,更没有哪个坐在位置上的师长,像极了是个恰好路过遇上热闹便来看一看的少侠。
此地本来是没有他说话的份的,但他一来年轻到让人觉得他是没有这个希望抢夺剑谱到手成功的希望的,二来,他说的话,无疑是在场绝大多数人所想,自然也立马得到了赞同。
神锡道长哭笑不得地看着这本应该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前辈与手握藏宝图的人一道开个交涉的会谈,如今竟然是变成了另一种风味的武林大会,也不知道应该做何感叹。
但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这虽然是个混不吝的法子,却无疑可以让峨嵋派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
至于这刀剑无眼,会否在这擂台比斗中发生什么意外,神锡道长倒是不怕这个。
在场的高手中,虽然对剑谱有兴趣的不少,台下还坐着不少呢,在这些人面前若是闹出了血案,是在打这些人的脸。
更何况,这擂台赛还不知要持续几场,双方留一点余地,自己快输的时候,也有这个安然无恙退出的机会。
“你说谁会赢?”
邀月无语地看了时年一眼,她居然还找神锡道长要了一份果盘,在座的最悠闲的恐怕就是她了。
不过当她看向一个个擂台的时候,邀月留神了一番她的举动,发觉她其实在默记这些交手的江湖人士的招式。
比起她本身传自夜帝的武学以及来自日后的点拨,更有昔日在金风细雨楼中的实战经验练出来的本事,以及她已然可以通篇记忆的五绝神功中的精妙手段,在场的绝大部分在她看起来都有点像是菜鸡互啄。
但话又不能这样说,五绝神功要想吃透,还在观摩与化用。
好比五绝神功中记载了时年在昆仑山中见到过的昆仑剑派的镇派武学飞龙大八式,这正是破解魏无牙的那快速游走的轮车和他本人的快速移动的法门。
然而时年并没有选择这个法子,而是以飞刀攻击车轮,来了一出釜底抽薪,正是因为这招式虽好用,她却一时半刻还想不到如何将它用上,这些也未必就是最适合她的路数。
如今这一通可以说水准参差不齐的比斗,正好给了她在围观之时脑中演练的机会。
倘若在台上的人是她的话,她要如何来只凭招式取胜。
她在想着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邀月自然不会没留意到她的异常,然而她看着的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比试而已。
“你在想什么?”她突然开口问道。
“我在想,如果峨眉派借机在举办这擂台切磋的时候,收取些观战参战以及食宿费用,恐怕是能赚个盆满钵满的。”
这话当然是她纯粹跟邀月在胡扯。
但到了第二日,她又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是在瞎说八道。
神锡道长这来者不拒的状态,导致此地比武决定剑谱归属的消息一传出,别管是上台还是不上台的,都又多了一批从各地赶来的人,到了第三日的时候,人数还不减反增。
这个实诚人终于不得不宣布了随后赶来的人不得上台的规矩,又快速地增加了比试场地,加速了比试的进程。
人多了也导致不只是举办赛事的峨眉派累,就连对垒的人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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