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盈忍着心悸,取了块案上摆放了许久的糕点,糕点是酥皮,如今已经软凉了,一动便落得满榻是脆酥,她也顾不得,手拿着低头便吃了起来。
吃完她扬手拍了拍黏在手上的糕屑,朝着她的丫鬟小声抱怨说:我饿了好久。
萧寰虽在另一侧处理公务,心思却总随着她,如何会听不见这句话。
隔着屏风,迟盈余光瞟见那道身影微微侧身,她顿时有种被凝视之感。
那声音低沉温和:何时饿了?饿了该早些说的。
一入殿便睡觉了,如今才睡醒,莫不是在睡梦中便饿了的?虽想起她在梦中饿肚子的情形有些好笑,萧寰却也止不住心疼起来。
毕竟她本就体弱的厉害,那些陈旧宿疾一连换了许多疾医也没见根除,如今他差人去各地寻能人异士也未见消息。
连精通妇科的太医都说,要小心将养着才能母子安稳。
这段时日萧寰忧心透了,好在她如今怀相尚好才能叫他能松些心。
如今她可是一人吃两个人的分量。
迟盈听了抬眸看着那道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
萧寰一身新换的天子常袍,玄色为底,领口袖口绣着金色六爪团龙,袍衫尾摆滚着暗色云纹,走动间那云纹似活了起来,似有涛浪翻涌,带着冷冽杀伐。
却不是朝着她的,而是生来如此。
迟盈低头瞧着自己的脚,早饿了,那会儿我乘着轿子过去的时候就饿了...还没到用膳的时候,且是那时......又叫我如何说?
有何不能说的?他坐往迟盈身边,见她嘴上还有些许未擦净的糕点屑,裙摆上更是有点点碎屑。他眼光凌厉的梭巡一圈周遭的宫人,面容泛着薄怒,满宫六百余人,竟敢叫她饿的吃糕点充饥。
他低头去将她裙摆上的糕点屑拂去,温声问她:你如今想吃什么?
迟盈以往并非一个重口腹之欲的,如今却不知缘何满脑子只想着吃,她舔了舔泽润的唇,真的仔细掰着手指算起来。
我想吃酸辣攒丝鸽蛋,酸溜鸭腰,白糖奶糕、如意倦,燕窝八仙汤,燕窝炒熏鸡丝、肉片翅、口蘑羊肉......\quot;
萧寰看她一眼,问她:昨日不是说闻不得鸭肉羊肉那股味?
迟盈说:昨日是昨日,如今我就是想吃。
听着了?叫御膳房的速速去做,记着快些上菜。萧寰催促宫人。
有了陛下的催促,御膳房连滚带爬的做好了一桌子迟盈点的菜。
迟盈这日倒是有些胃口,将自己点的每道菜都吃了两筷子,吃的不亦乐乎头都未曾抬起。
迟盈如今也不知是不是有孕气色好了些,整个人由内而外都透着一股妍丽曼妙,娇柔的风骨。
花窗外静悄悄的,只透过最后一丝红霞夕阳,萧寰并未曾用膳,只看着她,眉宇间止不住的盛满笑意。
能吃,这便好。
迟盈吃完摸了摸肚子,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吃的太多,总觉得肚子像是藏了个石头,比以前圆润了些。
她抬起眼眸看萧寰,罕见的主动问他道: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萧寰有些无措,他本不想瞒着她的,只是那日她摔倒太多风险,受不得情绪波动。更何况迟盈本来就厌恶孩子,甚至一连吃了许多避子药.......
本想过些时日再告诉她,可撒谎这东西半点沾不得,这一点开口撒了谎,后续似乎只能一拖再拖。
他未免有些后悔起,自己当日为何要隐瞒她?
她生气起来,是不是又要不理他了?
萧寰面对着旁的任何事总能干脆果决,面对着隐瞒娘子怀孕的事,却总拿不定主意。
你这是......萧寰艰难开口,甚至躲避起她的视线:你近来嗜睡,该叫人来请平安脉,仔细看看,是不是......
迟盈却毫无所觉,没听他的话,她伸手往小腹上摸了摸,软软的像是自己方才吃的太多。
便站起来走去小榻边,往足足比她高半个身子的鎏金立镜前转了两圈,旋即开心的走回萧寰身边坐下。
她笑的眼睛宛如新月,似乎不再是那个文静内敛的迟娘子。
迟盈脸上泛着红光:我这真是胖了呢,我爹娘祖母见我胖了,定然会开心的。
父母总担忧她瘦,她若是胖了些,总觉得她是身子好了,听话吃多了饭才回如此的。
定然会以为这段时日她过得好呢。
萧寰讷讷的,有些苍白地应和:是啊,是胖了,你生的太瘦,本也该再胖一些,二三十斤总不多的......
她听了顿时一骇,连连摇头:二三十斤?那可不成!那岂非成一个腰比水桶粗的大胖子了?
萧寰听了止不住笑起来,摇头不赞成:怎么会是大胖子?你如今瘦的全身皆没两斤肉,抱着都膈手,再胖个三十斤才是正好的,你们小娘子总是喜欢瘦。
迟盈愁眉苦脸的,只满脸写满不乐意:不成不成,我才不想胖那般多。
还有,他是又偷偷见了哪个喜欢瘦的小娘子?
迟盈气鼓鼓的,觉得胃里都涨的慌,
哪里多了?都说了正好,那般才是一个康健的小娘子。
迟盈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怨怼起来:那你也胖三十斤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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