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冷月跟着停下。
后知后觉, 那句话似乎说的有歧义。
说的好像她要看他衣服之外的东西。
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果然周临渊就不紧不慢地问了:那你想看什么?
虞冷月抬眸, 很无辜:我没说要看什么话锋一转, 又顺势狡黠笑道:如果你非让我看不可,那也只好盛情难却。
周临渊睨她一眼。
见她前半句话不似作伪, 抬脚走了。
虞冷月追上去, 在他身后问: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呀
周临渊故意加快了步子。
就不该起那个话头。
这也不怪他,如今总觉着她话里有话
虞冷月追不上周临渊, 就在他身后, 踩他浅淡的影子, 乐此不疲。
周临渊余光瞥见, 唇边勾着浅笑。
故意停下步子,叫她冷不丁撞上来,在他骨头上,磕疼了鼻头,气得大叫。
他才又快步去阁楼里换衣裳。
徒留虞冷月捂着鼻子,气急败坏在鹅卵石上扬言,迟早要咬疼他的蝴蝶骨报仇。
到了阁楼次间。
周临渊换了件家常的衣裳,玄色的一件暗纹直裰,腰间束着四指宽的银白飞禽纹腰封,头上、足下同色的银冠与银靴。
他本来就生得白,这一身更显清隽。
乌黑长发高束,干净利落。
衣领袖口饰以墨青的滚边,恰如其分的点缀,显出几分平日里不常见的,带着冷淡的霸道。
薄薄的日光下,头冠、靴面都闪着清寒的光。
窄瘦的腰间,禽鸟似乎也展翅欲飞。
虞冷月站在廊前,不由眯起了眼。
周临渊走到虞冷月面前,目光落到她的眉眼处,启唇:走吧。
虞冷月弯着唇角,挽起了他的手臂。
两人坐上马车,却是往三必茶铺附近去。
顾豫坐另一辆马车,悄悄跟着。
马车上,虞冷月凝视着周临渊的脸,问道:不是说去玩儿吗?不游湖不看山?
周临渊道:先带你去看个地方。
像是有什么惊喜。
可他是会给惊喜的人么?
虞冷月十分好奇。
等到了茶铺,她才知道,他是带她来看一间更大更好的茶铺。
铺子关了门。
但有人在里面候着,是个不惑之年的男人,不胖不瘦,穿一身粗布衣裳,头戴平顶的帽子,笑起来憨态可掬:爷,姑、姑娘
引着他们进去,边走边说:里面都打扫干净了,您二位进来看看。
虞冷月和周临渊一路走进去,前厅开阔,摆着旧时用的茶柜子、罐子。
还有称茶、放钱箱的柜面。
全部都一尘不染,精心打理洒扫过的。
周临渊挥挥手,那人便悄然退下去了。
虞冷月兴冲冲地到处看,除了前厅宽敞气派,可以用来摆更多的茶叶和其他种类的货物,连采光也好,即便是这样淡日光的天气,厅里也亮堂堂的。
也有后院?
虞冷月推开前厅的门,后面赫然一番新天地,比三必茶铺宽阔许多。
有厨房、养家禽的圈,和两间厢房。
她跟雪书从前在金陵就养过鸡鸭大鹅,可是三必茶铺太小,只能种几颗葱,养不得家禽。
后面还有几间小小的倒座房可以当仓库。
整间铺子,像个三进的小院子。
最让她满意的,是院子里围墙很高,还是石墙筑就。
哪像三必茶铺,只是一道泥墙加几片青瓦。
这样的墙壁,等闲人翻不进来,看起来就很踏实。
若是住在这里,宅里没男人也敢睡个安稳觉了。
虞冷月每往里踏足一步,欣喜就增加几分。
逛完整个院子,她已经等不及快点带雪书过来看看。
从倒座房,重新走回院子的时候,才冷静下来。
如今他们这样的关系断然不能白要他的。
可这样一座带院子的铺面,虽说地段不算顶好,又不是京城靠近皇城中心的坊市,也值千数以上的银两。
普通百姓积累钱财,古往今来都格外的困难。
她这辈子就是卖茶叶卖出花儿、卖到老,只怕也买不起。
叹息将欣喜熄灭。
日头比早晨那会儿更甚,明明该暖和些的。
虞冷月却没察觉出来。
她格外认真地看着周临渊,迟疑道:这铺面你不会想送给我吧?
周临渊稍稍审视着虞冷月。
片刻后,淡然地说:租给你。
虞冷月莫名有些松快。
租的好。
可是她租也租不起啊。
但是能租,就能立下合乎律法的契约,也能商谈价格。
虞冷月挪着小步子走过去,弯着眉眼笑。
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她怕过分亲昵又惹他不喜,再没敢有出格的举动。
想使美人计?
周临渊不动声色地低眉,掩下眼底笑意瞧着她。
像是没看出她的意图,故意问道:伶娘不想租?想租这铺子的人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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