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冷月安慰老金:老马稳重。
老金笑了笑,与虞冷月说:再过段日子,只能让它到别人手里去稳重了。
虞冷月连忙问道:您要卖马?
老金说:想在我歇下之前,给他找个好人家。到底也跟了我好几年,我不能亲眼看着他被人宰了不是?
虞冷月撩起粗布车帘,说:要不,您教我驾马车吧?
老金高声道:好哇!
虞冷月一边挨家挨户去兜售茶叶汤饮,一边学驾车。
几日下来,生意多了几桩,车技也熟稔了几分。
明苑里,王喜媳妇去买了许多菜回来。
孙子过去往她手里扒拉:奶奶,你买的什么?
王喜媳妇一把拨开孙子,斥道:去去去,这是给三爷备的菜。边去厨房边嘀咕:还说只住一夜,这都住的快一旬了。又担心地自言自语说:莫不是在周家受了什么委屈?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今谁还能她家三爷委屈?
就算是周家三老爷,三爷他亲爹也不能的。
周临渊下了衙门赶回宣南坊。
路过三必茶铺时,海岩小心翼翼问道:三爷,要小的去买
买什么?
周临渊掀起眼皮子,凉凉掠过海岩的头顶。
海岩仿佛被人揭了头皮,一阵发凉。
也是,人家招子都没挂出来,他去买什么?
周临渊闭目养神,冷淡道:周家已经穷到明苑里缺茶叶了?
海岩连连应:不缺不缺。
马车刚停在明苑门口。
周临先从里面出来,望着下车的周临渊说:巧了三哥,我正要找你的。
周临渊拧眉问:申字库的事?
周临先道:是,我派人去小时雍坊找你,说你好些日没回去,我想着你住来了明苑,就亲自给你递消息来了。
周临渊微压下颌,请周临先进屋说。
周临先皱着眉头,讳莫如深地道:三哥,你这事还真有些复杂,我劝你点到即止。走吧,晚上我请你吃顿好的,边吃边说。
周临渊让海岩回了明苑,与周临先一起上马车,择了一处酒楼雅间里密谈。
兄弟二人谈公事至深夜。
周临渊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瓷白的杯子,那手背上的肌肤,竟不输白瓷之色。
他徐徐搁下酒杯,声冷如寒霜:想不到这申字库销赃的路子这样深,连漕帮都牵扯了进来。
周临先啧一声,说:整个京城,你绕一圈,最后不还是一股麻绳扭在了同一根线上。
周临渊敛眸沉思。
酒坛子里的酒,不知不觉全部空了。
他瓷白的俊美容颜上,浮现薄薄浅红。
周临先站起来时,身子直晃悠,打了个酒嗝,桃花眼十分潋滟,眼神迷惘地说:三哥,走,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周临渊缓缓起身,一把扣住周临先的肩,使他站稳。
唤了外面的小厮进来,扶周临先上马车。
周临渊吩咐车夫先去孙阁老胡同送周临先回家。
周临先一身酒气,拽着周临渊的袖子,口齿不清地说:三哥,你、你真的不去好地方?听人说,那里可有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
周临渊用扇子拨开周临先的手,淡瞥他一眼:什么好事?
周临先凑过去,神秘兮兮在他耳畔说了短短一句话。
周临渊越发嫌恶地用黑骨扇推开了周临先,唇中淡淡溢出一句薄凉的话:不过是颜如玉而已,能有什么美妙的。
周临先歪头睡了过去。
周临渊把人送回去之后,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只是谈事时,不知不觉喝的没数,如今脑袋有点泛晕,还有些酸胀。
周临渊仰在车壁上,闭眼养神。
忽马匹长嘶一声,车身被撞了个不稳,周临渊听见一阵砰砰声,清醒一瞬,撩开车帘一看,对面的马车撞了个人仰马翻,他的车夫也已经摔了出去。
虞冷月跟老金跑到天黑才回去。
本以为晚上会道路通畅,哪晓得居然堵住了马车。
老金经验老道,够着身子往前一望、一嗅,就说:肯定马车相撞了。哎,巡街的兵爷也都不在,这要弄不好,得耽搁半个时辰。我还不知道出不出的了右安门。
虞冷月跟着等了一阵子,见还是水泄不通,忍不住下车去看情况。
这一瞧,竟瞧见了顾则言的马车。
虞冷月走到马车边,才零零碎碎听人说到,顾则言的马车被人撞了,车夫摔吐血,送去了医馆。
而顾则言的车驾没人敢动,堵在路中间,两头的人都错不开,谁也走不了。
周围人叫嚣声,如水漫金山。
虞冷月去同老金打过招呼,让他等路上通畅了,一会儿自己早点回去,不必等她。
随后就坐上周临渊的马车,拽起缰绳,准备驾到一旁去给大家让路。
周临渊一身白衣,从医馆里出来,朦胧烛灯下,眼角犹然沾着酒后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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