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
那郎君虽口头说了要去崇福寺,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亦或者他真去了寺里,她又见不见得到?
虞冷月没把握。
天光渐亮,日升阴移。
崇福寺渐渐热闹了起来。
主仆两人像在茶铺那般配合着,动作十分利落娴熟。
外出的到底是男人居多,虞冷月跟雪书这美人小摊儿,动作做得干净,瞧着又是熟手,生意明显比一旁老妪摊主好许多。
直到半上午,两人才有休息的功夫。
雪书拿帕子抹去额上细密的汗,靠在树上抿唇笑道:玉皇庙那边生意指不定有没有这边好呢。冷月,咱们来对了。
话音刚落。
虞冷月就看到周临渊扶着陈嬷嬷入崇福寺,他身后跟着几个衣着齐整干净的仆从,从她的小摊儿前擦肩而过。
却不曾侧眸一瞬。
虞冷月灿然一笑:雪书,你说的对,今天来对了。
午时,香客们要么去崇福寺里用斋饭,亦或者去寺附近的酒楼用饭。
像虞冷月她们这样买饮品的小摊儿,生意就淡了。
趁着吃午食的功夫,虞冷月同雪书说:你先一个人在这儿看着,我进寺庙一趟。
雪书心想着,虞冷月姻缘的确不好,是该求求,就道:你自去就是。
虞冷月进了崇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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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临渊陪着陈嬷嬷在寺里客房安置下了,等吃过斋饭,陈嬷嬷还能在客房里休息片刻,下午还能在寺里逛一逛,或者还能碰到相熟的人,说上几句话。
嬷嬷,我去见一见住持。
周临渊略吃了些斋饭,便搁下碗筷,净手漱了口。
好,三爷你去。顺便带人去把香油钱捐了。陈嬷嬷指了个小厮跟过去。
周临渊带着小厮去寻访住持。
这里的住持棋技不错,偶尔非节日时候,他也会到这里来与住持下棋,与住持算是相熟。
可周临渊来得很不巧。
住持院子里洒扫的年轻小沙弥说:住持上半山腰的凉亭上去了。施主可要贫僧去山上传话给住持?
周临渊:不必。
半山腰上凉亭的石桌上漆着棋盘,那正是他来找住持的缘故,亲自去一趟正好。
周临渊领着小厮,走到寺庙后门,往山上去。
他身高腿长,似乎还有些功夫在身上,上山毫不费劲,小厮可没有他这样好的腿脚。
走着走着,周临渊忽闻异动,和不明的喘息声。
他往上山路侧的石栏杆瞧了一眼,只扫到了一抹娇俏的残影消失在山石间,跟踪他的人,躲了起来。
须臾,周临渊便收回视线,继续往上山走。
只是走着走着,步伐慢了下来。
小厮暗暗庆幸,三爷这要再不慢下来,他爬得脑袋都要晕了。
周临渊虽慢了下来,身后跟着的那人,却还是不见了踪影。
他勾着薄薄的唇瓣,冷淡一笑。
虞冷月实在爬不动了。
也爬不了了。
好不容易在这偌大的寺庙里偶然见到他了,不说上话怎么对得起这份缘。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跑来爬山,身后还跟了个小厮。
她脚下一滑,险些从山上滚下去。
人虽未真的滚落山下,鞋子落下了一只,只得在山石间想法子捡鞋子。
周临渊不大费力气的走到了半山腰的凉亭附近。
人还没上去,便远远望见住持正在和人手谈,双方都在执子,住持手中白子迟迟不落,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君子观棋不扰。
周临渊萌生离意。
气喘吁吁的小厮终于跟了过来,坐在地上大口吸气,面红耳赤的。
周临渊吩咐说:你留在这里,等住持下完棋,同他说我来过。
终于能歇息了,小厮求之不得。
周临渊又面不改色地下山去。
走到方才瞧见虞冷月的地方,他放慢了步伐,却听到还是在那个地方,仍有异动。
她还没走。
虞冷月当然没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总算捡到鞋子了。
周临渊冷声命令:出来。
他的声音冷得像冬日溪涧结的第一层冰。
当然,纵是再冷,虞冷月也分辨得出来,因为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破那层薄薄的冰。
虞冷月幽怨地道:托您的福,出不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听到他回话。
难道走了?
虞冷月一探头,迎面撞上周临渊的眼睛。
他并没离开,反而走得更近,现在就挺拔地站在她面前。
他的目光径直投过来,清清冷冷,似经久凝成的霜,将她整个地囊括进霜雪境地。
虞冷月心头轻颤,有种莫名唯恐亵渎的畏惧与惶恐。
周临渊哂笑:托我的福?
虞冷月扶着大石头,解释说:要不是您折腾着我来更远的崇福寺,我也不至于起早贪黑还要爬山,扭了脚又丢了鞋子。语气听着平静,却是夹杂着淡淡的委屈。
周临渊才缓了语气说:出来。
却也没有几分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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