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南城就像是没有秋天,过了九月,气温骤降,寒气比人。
天空上方如同是被个不断运作的制冷剂笼罩着,无休止的把着刀刮的风吹到每个人的脸上。
可不变的还是挤不上人的地铁,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车,和金融城前那条十分钟都动不了几米的路。
车内,透过前窗,余青的斜前方向就是德安当时阔手一挥买下的那两栋楼。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想层间办公间都是个能让人心惊胆颤的数目,更别说花了真金白银买了两栋。
余青想起当初在别墅时萧凌与何叔那时的商议,那时德安的创建也仅仅只是他们初步的规划,如今,德安堂堂正正的真摆在他面前,竟让他有种不切实的虚假感。
提起何叔——
也不知是否跟萧凌一样,换了个身份在这世上活着。
下午四点。
周棠办公室。
秘书领着余青进门,进门时,萧凌正在窗前,背对着他们。
见余青进来,却也没动,秘书知趣的退了出去,留着他们二人。
也不知是否因为他跟萧凌之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这间办公室内的气氛都显得十分怪异。
余青半天没有开口,他静静的看着萧凌,这个背影,他很熟悉。
有些事可以改变,有些事却注定了改变不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萧凌冷不丁的一问,倒让余青惊异。
他不觉得萧凌会对他这一介外人如此关心,在萧凌面前,他还是下意识的拿着从前的角色跟她相处,上对下的,是记在他骨子里的习惯。这话不禁细想,余青也不想还没开始就自乱了阵脚。
“前年就回来了。”余青回答。
他这一来的本意也并非是跟萧凌来回忆往昔,唠唠家常。
萧凌这一开口,却像是要拉着他往那方向撞。
可这真是她心中所想?
“说说吧,对德安的看法。”萧凌道。
她看着窗外不远处那栋被工地外墙和绿色脚手架围起那栋凭空而起的建筑,前阵子还不过是一片废墟,如今像是明儿就要完工的模样。
这城市从没停下过,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永远都在运作。
萧凌在迫不已下早适应了如此的节奏,到如今,钱对她而言不过只是数字。退一万步讲,就算德安被迫退出海外市场,对于整个集团,损失的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可德安到如今仍在坚持,是因为她们的追求已经早早超越出赚钱这个概念。对于她们,更多的时候追求的是掌控权、影响力,以及意识的贯彻。
看法?
若是当初,德安能说是萧凌用来上岸的工具。
可到了现在,德安的价值早超越了工具的这一定义。他成了传递权利和欲望的一种媒介,对于萧凌,德安的存在更像是满足她对于掌控、对于统治的意志。
“生活意志只是一种生存欲望和生殖欲望,权力意志则是一种追求欲望。弱肉强食,侵略争夺,德安不就是这样吗?”余青说道,他太清楚萧凌的野心,德安在占据国内市场的同时,理所当然的会放眼去看海外市场。
只不过太着急,太迫切,才出了岔子,栽了跟头,有了这次的教训。
“我不清楚德安目前出的是什么事故,有所耳闻,但不甚了解。对于具T情况,我只能做个猜测X的预判。只能说这种情况在出海的企业中相当常见,当地法律、政治、甚至是语言都会影响到国内企业对外国市场的判断。”
余青话落,萧凌才转过身看他。她走近办公桌,从桌上拿起包烟来,点上了一根。
她很多习惯都已经改了,可就是吸烟这条,怎么都断不掉。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变化很大,从格局再到遇人待事的看法,都已经超越了她对他的想象。
这变化让萧凌既觉得危险,又隐隐觉得兴奋。
她的手撑在办公桌前,这桌子隔着她跟余青二人,说近不近,可说远也不远。
“对我呢?”她又问,饶有兴趣的看他。这话出口,意味就已经变了,“余律说说,对我的看法。”
余青跟她对视,话又被她转了回来,她总能轻飘飘的用着一两句的话,叫他心如止水的情绪有了波动。他已经多久没了这种感觉?被人影响着的,能与他人抗衡着的。也正因为他曾经那么卑微的匍匐在她脚下,才更让他跃跃欲试的想与她对抗。
“周总,我跟你不过是一面之缘,能有什么看法?”余青反问,他耳边响起的是萧凌当晚对他说的那句话,萧凌已经死了,在他面前的,是周棠。
“一面之缘?”萧凌笑了笑,她身体前倾过去,半个身体都坐在了办公桌上。她伸过去的手正能勾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落在他的侧脸上,“余律师莫不是忘了,是一睡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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