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过去，余青住的地方就是个老旧的住宅楼，从外面看去，比如今政府发放的安置房还要差。
    这靠着南大，又算是老城的市中心，整条街上的房子的年龄估计比余青都要大。
    住在这的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老南城人，要么是图个方便在这租房的学生。
    不过学生住在这的也算是少数，一没有门禁，二没有电梯。
    楼道里乌漆墨黑的，除了价格稍微好看点，离学校近点，就没什么别的优势。
    隔条街，就是近几年新建的房子，租房的大多都会选择那边。
    跟着学校差不多的距离，不过是再添个几百块钱，就是天壤之别的生活环境。
    小区的名字是随着街口的名字来的，这街叫做西牌街，小区跟着一样，叫着西牌小区。
    整个小区很暗，路边上照亮的灯都是阴暗暗的亮着。
    老城区的电压不稳，连路灯都是时不时的一亮一灭地晃。
    余青在前面走着，他不用回头，只是听着萧凌高跟踩地的声音就知道她在他身后。
    这种感觉很微妙，余青从没想过自己带回家的第一个异性是包养他的金主。
    更微妙的是，他并不反感，就像是他早就接受了自己被包养的事实。
    楼下的单元门算是个摆设，朝外敞开着，进去了两步就是没有灯的楼道。
    也不是没有灯，只不过是线路坏了，却没人得空管理这些。
    余青反反复复去过萧凌那多少次，自知萧凌住的地方跟他这里是云泥之别。
    这种落差在他心里不觉得，可如此这般的露给萧凌来看，他却不自觉地生出股忐忑来。
    萧凌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种破旧的老房子，旧到了连外墙的墙T都是黑黢黢的，墙皮脱落着，被常年的灰尘积压着，分不出原本的颜色。
    一踏进小区，就能闻到那股阴暗潮湿的气味，萦绕在空气里，粘稠的将她包裹，就像她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
    一瞬间，萧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她小时候住的那个房子里。
    狭小比仄的，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间，却要容下了他们一家几口人。
    没有一丝的喘息的空间，也没有一点隐私的可能。
    “里面黑。”余青淡淡说道。、
    他一句话，将萧凌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萧凌抬眼，定睛看着那漆黑的楼道。她心跳不由地加速，潜意识里在自我保护般的抗拒这个跟她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地方。
    萧凌啊萧凌，你明知道他住的地方，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挖了坑来跳？萧凌腹诽，还有多余的心思来取笑自己。
    萧凌如此般站在原地，想点根烟，却发现烟被她扔在了车里。
    她心中燥郁不安，一言不发，迟迟未动。
    然后，她看到了她面前伸出只手来。
    萧凌微怔，看向余青。
    余青的身影被这楼里的阴影微微笼罩着，脸上一如既往的依旧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他对着萧凌伸出手，那手在半空中抬着，他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很久，直到等到了他的手臂在轻微的颤抖，萧凌才肯将他握上。
    似乎一切都变了，又似乎一切仍是原样。
    从着通风口透进来的月光打在了楼梯上，余青手心里很暖，比她暖的太多，暖到他们相贴的手心似乎都变得湿润润的。
    萧凌每踏上一个阶梯时都能感觉到余青在微微发力地带她，他们的手不知从何时起就握的很紧，余青难得的没有听到萧凌再说什么话来逗弄他。
    仅仅五层楼的高度，却像是十层，十五层般的漫长。
    漫长到让余青甚至萌生出种恶劣的想法，这想法从他将萧凌握住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发芽，之后便是野蛮地生长。
    他恶劣的想要时间过得更慢，想要这楼道变得更长。
    黑暗助长着他渴望却不知满足的欲望，他想在这几乎没有光亮的地方跟她如此正常般的相处着。
    隐藏在阴暗之下的渴求，没有包养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情侣一般的。
    这想法从萌生到具化，也仅仅就是一瞬间的光景。
    夜色微凉，余青猛然从梦中清醒。
    就算他再迟钝，纵使他在不愿意承认，可他的潜意识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余青握着萧凌的手不由的捏紧，他的思绪在这瞬间凝固，一时间，让他无法判断，这荒谬的想法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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