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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渔浑浑噩噩地坐在椅子上,低眼,看着一双双脚匆忙地从他面前走过。
脑海里一会儿是姜平的话,一会儿又是陈医生的话。
头疼到快要裂开。
不知过了多久,姜渔听到有人喊他,茫然地抬头。
“不认识我了吗?”林厉站到他面前,微微一笑,“我是林厉啊。”
姜渔赶紧站起来:“认识认识,您是我哥同事。”
林厉故意板着脸:“怎么又叫您,说了叫哥。”
姜渔木然地“哦”了一声,但没叫。
“怎么了小鱼,吓着了?”林厉察觉出姜渔脸色不好,立刻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你哥有任务走不开,让我来接你。走吧,我带你去警部。”
林厉靠近的时候,旁边的几个保镖就警惕起来。眼见姜渔要跟对方走,为首的一个上前拦住:“姜少,您要去哪儿?”
林厉扫了保镖一眼,亮出警官证,保镖犹豫了,把情况汇报给秦远。在等待指示的功夫,只能紧紧跟着姜渔。
一路被林厉拉到停车场,上车前,保镖再次阻拦,还递过来一个手机:“姜少,秦哥想跟您说句话。”
姜渔看着林厉,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林哥,我接个电话。”
林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靠在车上,点了根烟。
姜渔往旁边走了几步,“喂”了声,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秦远的声音:“小鱼少爷,我无权干涉你去哪里。但家主发高烧了,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秦哥。”姜渔打断他,咬着下唇,声音有些抖,“秦哥,我想问你个事。”
秦远沉默了几秒:“你说。”
姜渔闭了闭眼。一想到裴烈的右腿可能再也无法行走,他的心就撕裂般的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半天没听到姜渔的声音,秦远有些着急:“小鱼少爷,你——”
“我在。”姜渔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就想问问,海洋馆那天晚上,裴烈是不是打了针?就是陈医生说的那种能让人暂时恢复行走能力的针。”
秦远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才道:“是。”
又反问:“你不知道吗?”
姜渔的手抖了下,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裴烈突然出现,还有好多警察,当时那么乱,后来我又晕过去了,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重复着,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秦远再度沉默,良久,和盘托出:“家主知道另一条进馆的路,他带一队警察从后山的密道进到馆里,和你哥里应外合。当时时间紧迫,多耽误一秒你都会有生命危险,他怕自己行动不便耽误时间,所以才会连打两针。”
“家主坚持不让我跟着他,馆里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被警察拦在外面,只看到他抱着你走出来,把你送到医院之后,我们才去找陈医生。从陈医生那里回来,家主又在病房里守了你一夜。”
姜渔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顺着墙根蹲下,膝盖抵住胸口,头埋得很低。
林厉见状,立刻掐灭烟走过去,抽走姜渔手里的手机,扔给了一旁的保镖。他在姜渔身边蹲下,轻轻拍着不断颤抖的男孩的后背。直到姜渔抬头,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姜渔哽咽着道了声谢,接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下,勉强挤出个笑,就听林厉说:“不想笑就不要笑,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
林厉的这句话语气熟稔,又大有深意。姜渔愣了下,但他头痛到炸裂,满脑子都是裴烈,根本想不了其他事,就这么怔愣地看着林厉。
林厉笑了笑,忍着想把手指插进姜渔发间揉一揉的冲动:“能站起来吗?”
姜渔点头,把沾了自己鼻涕眼泪的手帕塞进口袋,扶着墙慢慢直起身。他蹲得太久,腿有些麻。
林厉扫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四个保镖,曲起手臂对姜渔道:“扶着我。”
姜渔“啊”了声,不好意思地道:“林哥,今天谢谢你,但我……我得回家。我会跟我哥说的,麻烦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林厉挑了挑眉,手臂没有放下:“我既然答应你哥,把你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回家是吧,我送你。”
说罢他拉起姜渔的手腕,搭在自己臂弯处,带着姜渔朝自己的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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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厉开车驶出停车场,后面跟着好几辆车。
余光里,姜渔手臂撑在车窗上,眼尾绯红。
“要听音乐吗?”林厉问。
姜渔转头:“好。”
“喜欢听什么?”
“都行。”
趁等红灯的间隙,林厉伸手在一堆CD里翻了翻,挑出一张插进CD机里。片刻后,欢快的音乐响了起来,姜渔的嘴角跟着弯了弯。
绿灯了,林厉踩下油门,边问:“心情好点了?”
姜渔点点头:“好多了,谢谢林哥。”
林厉报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一下。”
姜渔:“嗯?”
林厉看了眼姜渔,用眼神催促他。姜渔想了想,拿出手机存下了号码。
“我和你哥以前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但我工作没他那么忙,空闲时间也多。如果你有事找不到他,可以直接找我。”林厉道,顿了顿,勾起嘴角,“当然了,没事也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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