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中传来“广南城”到了的提示,随即火车停下,乘客们陆续下车。
瘦脸男四人似乎不愿意和人挤,坐着没动,周凤尘倒无所谓,无视瘦脸男奇怪的目光,随着人群下了车。
出了车站,外面人潮拥挤,所有的一切都和外面一般无二,周凤尘不禁有些出神,好一会才拿出信封看了下地址。
那对夫妻都姓谢,如今和女儿住在一个叫三合屯的地方。
周凤尘找人打听了一下方向,徒步走了过去。
越走越偏僻,最后到了一处类似于贫民区的地方,楼房、路面明显要破旧了很多,很多墙面上写着大大的“拆”字。
他站在路口再次拿出信封,确定了方位后,想象着那八九岁孩子“阿浩”成年后的样子,摇身一变,化作一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
瞅准一栋房子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似乎人不少。
周凤尘诧异的走到门口,敲响了门。
里面静了一下,门打开了,只见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几口,中间被围着的正是那对姓谢的夫妻,二十年过去,头发都花白了,看上去人也比较颓。
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泪眼朦胧,似乎刚哭过,擦擦眼泪问道:“你……找谁?”
满屋子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周凤尘笑了笑,“我是阿浩,回家了。”
“呃……”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上下打量着他。
还是“谢妈”首先反应过来,跑过来一把抱住周凤尘,“儿啊!你还在啊!”
老泪纵横啊。
“谢爸”也是直抹眼泪,颤巍巍走过来,“你这个娃子,一走就是二十年,还以为没了呢,回来就好,回来好。”
说完拉着开门的女孩子,“你哥哥,喊哥哥!”
“哥……哥。”那女孩子有点怯生生的,上下打量周凤尘,从她记事时起,就知道有个哥哥,但从未见过。
满屋子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几个年长的嘀咕几句,有人说要么先走?有人摇头。
过了好一会,谢妈发泄够了,才拉着周凤尘坐下,冲一群人可怜巴巴说道:“我儿子今天刚回来,事情明天再谈,成吗?”
一个个头高大的老头看了眼周凤尘,“阿浩,你这些年在干什么?”
周凤尘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随口回道:“学手艺。”
另一个老头问:“学什么手艺?”
周凤尘稍一考虑,“学些木匠、裁缝之类的,没什么作用。”
“噗嗤——”满屋子哄堂大笑。
一个老太太问:“咋穿成这样,学这么些年手艺,没工资吗?”
周凤尘摇头,“没有。”
开始那老头,不再把他当回事,转移话题,“四妹,浩子回来了这是喜事,我们本来该庆祝一下,对不对?但这事情太急了,明天就开始了!”
旁边一个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中年人说道:“是的四姑!工商拆建部下了明文通知,明天正式动工!”
另一个老头也说道:“刚好浩子回来,搬去新房最好,吉利!”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老头,说道:“浩子个头不错,有把子力气,明天去我儿子的厂子里上班好了,表兄弟多少会照顾一些。
早点搬吧,我们对你一家算是仁慈了。”
谢妈可怜巴巴,“可是,这是爸妈留给我的房子,爸妈生前九套房,你们一人两套还多,我就这一套,划在我名下了啊。”
“呃……”满屋子老老少少对视一眼,多少都有些尴尬。
开始的老头拉下脸来,说道:“你一个嫁出去的闺女,要什么房子?到哪也没地说理去。”
另一个老头看着谢爸,“阿光,瞧你这怂样子,怎么一句话不说?做女婿的,你好意思吗?”
一群人越说越粗鲁,越说越凶,又恢复了前面的争吵。
周凤尘这会儿听明白了,原来“阿浩”外公外婆一共三子一女,三个儿子就是那三个老头,女儿就是“谢妈”了。
老两口生前留下九套房,其中八套分给了三个儿子,最后一套想起嫁到外地的女儿,就留给了女儿。
这就是“阿浩”父母带着闺女回到南方的原因。
谁知这几天这片地儿拆迁,老谢一家三口的小洋楼,正瘫在中间阶段,按照赔偿条款,至少可以获赔一千二百万。
这是一笔巨款啊!
于是,“阿浩”的三个舅舅就起了心思,收回这栋房子,合伙在郊区买了个价值三十万的商品房给一家三口住。
也就是说,三个三舅舅、老表之类的,准备正大光明的黑家里的房子。
周凤尘对这种事,也是无语,听了半天,根本插不上话。
眼见谢爸谢妈迟迟不松口,这时大舅急了,“你们怎么回事?真想撕破脸皮?”
二舅也说道:“你一个出门闺女怎么那么硬呢?你多能耐啊?”
三舅更是脱了鞋子,鞋底差点抽到了谢爸的脸上,“你个外来的,你跟谁俩用冷暴力呢?你耷拉着脸给谁看呢?”
谢爸眼睛都红了,“是,我是外来的女婿,但岳父岳母生前明确的说过,这栋房子是留给他的外孙和外孙女的,我们各种手续一应俱全!
阿浩现在回来了,还要娶媳妇,阿兰还小,我们俩口子也没好的工作,你们不能这样。”
偌大个汉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眼泪都快下来了。
三舅可不管那么多,“别跟我们打感情牌,嫌可怜,回你自己家去啊,你们在滨海不是有房子吗?”
穿西装的大老表也是冷冷说道:“你们不愿意,这房子就属于争议房,你们拿不去,打官司,你们可能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别忘了,我是官,二叔家的三弟也是官,你们斗不过。”
谢妈嚎啕大哭,旁边妹妹阿兰也跟着哭起来。
周凤尘看不下去,咳嗽一声,“这事情……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大舅一瞪眼,“你刚回来,你不懂。”
穿西装的大老表也冷着脸说道:“你小子最没资格掺和!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边一拆迁回来了,你这样的换在古代叫忤逆,该乱棍打死,信不信我这就打电话,给你弄局子里去?”
“哎呦!倒霉催的,一点亲情也没了。”谢妈哭的差点昏厥。
“牛逼!”周凤尘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谢爸喊道。
“上厕所。”周凤尘随口应了一声。
出了屋子,清净多了。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阿浩”,但仍旧觉得人心太邪恶了。
这事儿得出口气,完美解决,然后才能离开,虚仙之路的试炼要一路顺才行。
但要出气,靠自己肯定不行,得有正儿八经的凡人路子。
他随意的逛着,便看见远处已经有拆迁队的机器靠近了,从这些机器和图标来看,开发商隶属于“神农架集团”下的子公司。
好的!大徒弟马雨生意干的不小,把自己这个身份的房子都给拆了。
又往前走了一阵子,发现前面有个台球室,里面有人捣台球,闲着也是闲着,便进去看了一下,这一看,发现墙上有个电视机,里面是“三广”总督大人的采访。
采访内容没什么,但是……这个三广总督大人,周凤尘太熟悉了。
是他的十一徒弟,叫郝行,为人木讷,但心机很重,在官场处处碰壁,跟着自己后,专学揣摩人心、武术、各种潜规则运用、演技和巴结人的手段。
好的!这才十多年而已,混的很成功,而且居然和他大师兄跑到一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