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方立刻去找了郭嘉恒，没有过多寒暄，他直截了当地问：“机甲部队现在情况怎么样？”
    郭嘉恒愣了下，说：“半个小时后，我开车过去找你。我们找地方聊聊。”
    郭嘉恒带着林闻方去的是市区里闹中取静的名为“冷火”的酒吧。酒吧很安静，很适合聊天。他们到达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里面三三两两坐着好几堆人，但大家大多数都是小声说着话，或者干脆坐着想心事。冷火酒吧一点都没有传统酒吧的那种喧嚣的感觉。
    “你想知道什么呢？”郭嘉恒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无奈。
    “机甲部队的状况不好吗？我通过军队的网，表面上看不到太多消息。”林闻方说了在游戏里碰到朱芷的事情。朱芷的状态，她说的话，让林闻方非常担心。
    郭嘉恒叹了口气，说：“你不是不知道战场是怎么样子的。表面上看起来，机甲部队没什么问题。40人的部队，连续作战之后，截止到我出门的时候，我能查到的数据是9死7伤。其中7个死亡都是最近两次作战发生的。莫亚人搞了加大装药的近距离震荡弹，组织了敢死队类似的部队。引爆那东西，他们自己人直接活活被爆炸轰击波震死，或者距离不对的话，卷进爆炸，尸骨无存。但机甲也会受到很大损伤。另外，他们前线加强了一部分37和57毫米速射炮。就是针对机甲的。我们用穿爆燃弹，他们也一样。但我们的数量比较吃亏。”
    他身处中枢要害位置，这些情况也是询问了朱政之后才透露给林闻方的，机甲部队并没有失利。在两次作战中，意识到情况不对，朱芷立刻调整了作战方式。完成了歼敌任务，只是机甲部队连续出现伤亡，这种很伤士气的事情，在军队内部网络上不宜写得太详细而已。
    “有对策吗？”林闻方问。
    郭嘉恒耸了耸肩，说：“办法是有。给机甲部队的补充兵不是已经到了吗？天池山基地现在有一个机甲驾驶训练营，集中了军中一部分优秀军人，以及对驾驶机甲有兴趣的军人。你也明白的，就是游戏里玩机甲很有天分那帮人，去接受训练，然后源源不断地补充给猎人机甲部队。机甲部队的试验编号取消了，转为正式部队建制，这几天在走程序。部队规模也会扩大到营团级，可能……会是100台机甲上下的规模吧。具体编制也取决于朱芷的想法。加上后勤整备部门和技术研发、服务等等，估计整个部队要超过1000人了。普遍，大家都还觉得朱芷是得到了重用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机甲部队的压力非常大，她偶尔会有些犹豫和脆弱的时候，也可以理解吧。”
    林闻方没有吱声。醇厚的威士忌此刻味道也变得有些不那么顺滑了。他有点担心，朱芷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表现出自己脆弱一面的人，不管是不是在一个现实的环境里。机甲部队必然是有重重压力，让朱芷觉得倍感艰难了。
    事实上，机甲部队在大家看起来的确都还好。部队扩大之后，朱芷的权限也提高了。但现在却出现另一个问题，还是没有人知道机甲部队应该怎么用，怎么用好。这种情况下，机甲部队就成了消防队，哪里出问题他们去哪里，他们频繁地被直升机运来运去，不断地空投伞降，然后落地之后立即投入作战。这是极为危险的作战方式，在空中的时候朱芷心里尤其担心，本来直升机就已经是地面部队眼中非常有价值也非常有威胁的目标了，当直升机加上机甲，只要敌人想要拦截，那就是一场灾难。到现在为止机甲部队使用的直升机居然从来没有被击落过……算算出击的架次，不管是机甲部队的队员们还是直升机部队的飞行员都觉得真是够奇迹的。可是，运气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朱芷曾经提出对机甲部队进行更有建设性的使用，这个建议没有得到太大的重视。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使用机甲，将军们从来没学过，他们也不太敢在这方面冒险。机甲部队的规模，也不足以独立承担方面作战任务，哪怕他们扩展到100台。
    另外，朱芷申请调拨一支直升机部队直属于机甲部队，对直升机的装具进行改装，使其更适合机甲部队，而不是让机甲一次次非常局促地卡在直升机机舱里的要求，也迟迟没有批复。朱芷曾经提出渗透加上大规模精确制导攻击的作战方案，大约就是林闻方一个人掌控数十枚上百枚导弹的那种打法。他们做不到林闻方那样瞬间用电脑数据链连通导弹，国防部对这种铺张的打法兴趣不大，也不会开发专门的战术电脑组件，但靠着激光制导炸弹，靠着集体引导，一样可以做到那样的攻击规模。在每支步枪上安装激光引导发射器，对机甲部队的技术团队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但是，要能够这么干，就意味着机甲部队必须要有专属的轰炸机在作战空域盘旋，然后适时释放出炸弹。
    这些申请，这些战法虽然看起来很吸引人，但整个申请的不少环节上，经手人都觉得那是朱芷想要捞过界，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展到其他军种中去。要不是因为她是朱政的孙女，否决这些建议并给予坚定的驳斥是可以预料的结果。
    部队的连续出击，让部队显得非常疲劳，在调试完了新机甲之后不到3个小时，他们又要出任务了。新兵到来之后，技术最为全面的邰清远负责训练，年轻且非常有亲和力的关欢给他当副手。两个强手去掉之后，机甲部队战力至少暂时越发捉襟见肘了。朱芷觉得自己的技术不过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越是在这种麻烦艰难的时刻，她越是会想，如果林闻方在这里，会如何？
    如果他在，至少所有的机甲调试维护，他都会一手解决，大家坐上去必然是最舒服的状态。他早就表现过这种神奇的能力了。之前调整机甲的时候，他甚至为少数几个女兵定制了女式的安全带，让她们在座舱里不会那么憋闷。前胸的装甲贴合度，他也是参考着那几个女兵的胸围和罩杯专门调试过的。这事情他从没提过。但这次新机甲一到，几个女兵专门拆下原来的安全带换到新机甲上去，还反复调试所有装甲板的位置，才让大家都明白了过来。有的士兵左右手力量不均衡，有的身材过于粗壮，有的上下身比例略有失调……但原先那批机甲，从来没有让大家觉得不舒服过。这就是细节……一个长官将关心和细节做到这个地步，却从来没说过，林闻方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是越发升华了。
    而在兵力匮乏的时候，他总是自己承担最艰巨的任务。以他的操作技术和意识，一个人可以顶好几个人用呢。可是，现在林闻方却在汉京，只能在游戏里作威作福。
    郭嘉恒没办法多劝林闻方，给他再满上了一杯酒，他诚恳地说：“你在这里，对他们最好的支持，就是变得强大起来。学习指挥作战，提高机甲操作技术，研究更好的训练手段。如果能提升你的知名度、影响力，那就更好，大家更容易看到机甲部队的优势劣势。……朱芷有时候会有些软弱，但只是对你，对足够熟悉，完全可以信赖的人。但是，相信我，她顶得住的。我认识她有十几年了，这点了解总是有的。另外，你别忘了，她是朱将军的孙女，没人敢动她的。”
    林闻方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嗯……如果可能，帮我建立一条和机甲部队的专线吧，我能帮他们做技术维护。”
    郭嘉恒摇了摇头，说：“让你离开机甲部队一段时间，是有用意的。这样对你，对他们都不好。另外，摆明了说吧，虽然我觉得有点奇怪，但让你少和机甲部队接触，尽可能减少你对机甲部队的影响力，这是上面吹风吹下来的。我可以不赞同这点，但要我帮你建立专线，没那么简单？”
    林闻方有些恼火地问：“减轻我对机甲部队的影响？为什么？我对机甲部队造成什么损害了？”
    “恰恰相反，”郭嘉恒无奈地说：“这是联邦军队，我们从来不希望看到士兵们完全服从、崇拜一个主官。不管是什么理由。你不必为了这个担心。对你来说，暂时离开机甲部队不是坏事，你不可能以朋友的立场去领导一支部队，尤其是一支会扩大成一个师的部队。”稍稍爆料的郭嘉恒，希望林闻方还是以大局为重。至少，现在看来，林闻方还是机甲部队的副职的最佳人选。他不希望林闻方因为一时的焦虑，毁掉这样好的机会。
    林闻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你放心，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会是个各方面都合格，各方面都做好准备的副师长。”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