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的燕蕊绡,醒来之后只迷迷糊糊记得一些片段。比如她胆大的放纵自己的动作,又比如哪怕喝醉了心里仍有计较,要跟他划清界限。
然后就是后悔,昨晚时间点特殊。他特意来,肯定费了一番心思。但她硬要人喝了酒再回去,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又是一桩麻烦事。燕蕊绡揉着眉心起身,然后又顿了顿。
她想起昨晚最后是听见他说不走之后才安心睡过去的,现在如梦初醒,推开卧室门之前,不知道是在期待或后悔,心情复杂。幸好叶琅亭不让她为难,人已经走了,迭好的毯子放在沙发扶手上。
燕蕊绡松了口气,拿过桌上的温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顺手点开电视。是昨晚他看过的新闻频道,现在已经到了午间新闻的直播时间。
屏幕上印着叶琅亭的照片,她扫一眼标题:金融大鳄叶琅亭收购东孚药厂后在白昭寺首露面!
现场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从电视机里传出,昨晚跟她一起买醉的人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任何疲态的出现在电视荧幕上,面对着快要晃花眼睛的闪光灯。
记者们好不容易找到叶先生的踪迹,总是要争先拿到关于他商业决策方面资讯的第一手资料。燕蕊绡没兴趣听,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然后她就听见有记者问:“叶先生,今天上午您私下以‘Y’的名称为您身后的白昭寺修葺了寺庙,并耗资百万为其建桥通路,请问银铂是在准备新的旅游发展方向吗?”
叶琅亭早上直接从燕家来了这边,还穿着昨晚的西服。他原本低着头满不在意,但却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黑眸淡淡看了过来。还是身边的住持先双手合至胸前,为他解释:“叶先生仅仅只是积攒福德,还望各位施主在神明之地,珍惜口德。”
这话就是在指责这些记者的急功近利了,叶琅亭向前凑近话筒,终于开口了:“尚且只是结佛缘,与真法还有一段距离。福德谈不上,存功德,除业障,我不敢玷污佛法之道。”
“那叶先生既然有所求,为何不以银铂或叶字作名,而以‘Y’?是有何其他寓意吗?”这家记者眼看自己会错意还没有挖到任何第一手资料,已经化身八卦记者打探消息了。
燕蕊绡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她点开消息,是王颖。约她晚上一起吃晚餐,她点了OK的表情包,听见电视机里叶琅亭的声音沉稳有力地传出,是给刚刚那个问题的回应,“这是私事。”
她抬起头,李昆已经穿过层层围堵走到他身边,颔首等在一旁。叶琅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墨镜挂在眼上,在临走前终于给了回应,随后带着李昆直接走向一直等在旁边的车。
新闻很快换了别的内容播,燕蕊绡百无聊赖,拿着遥控器转了几圈,拿回手机点开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人的对话框。
一分钟后坐在后车厢的人手机震动,他点开,“别偷我发圈。”
燕蕊绡已经去洗澡,为晚上出去做准备。等从浴室出来,看到叁十七分钟前,收到回信:下次还你。
她丢掉手机,不忍心看这么拙劣的借口。
王颖在包厢里等了她好一阵,才看见她风尘仆仆得来。
燕蕊绡刚一落座,就听见她问:“你还好吗,小燕儿?”这话意味深长,她们太久没见了。不过见了也没什么用,有的苦就是要自己去经历,没人能替过她。
王颖作为长辈,又是在这里唯一一个女性,自然对燕蕊绡的照顾要多一些。对于她现在备受夹击的处境,心里再清楚不过。老燕和叶琅亭,每一个都压在她心上,同是女生,她知道现在对她来说有多难。但再清楚,也只能问一句,你最近好吗。
燕蕊绡埋着头给自己添酒,然后又给她满上。过了很久才抬头,在笑,“挺好的,吃喝不愁,努力工作。”
王颖没吭声,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王姐,前些天我搬回来的时候发现叁年前开始养的绣球死了。”燕蕊绡抿了口酒,谈起了自己的花,“那时候刚来澳城,别人都说绣球不好养。但这盆花像我,不用别人对她多上心,自己争气,就能长得不错。刚跟了叶琅亭那些日子,我还回来看过她几次,后来就很少了。直到前些日子搬回来,连带着根都蔫儿了。”
她笑着看过来,含着风情,“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入口,“这都是自然规律,我要是太伤心,倒显得我多不懂事了。”
燕蕊绡这一番话在理,但王颖想解释:“小叶他……”
却被打断,“王姐,两个人处对象,只有两个人看得最清楚。他好不好,我心里最清楚不过的。只是我得知道,”她又给自己倒上,“我得知道我这么为他死一回,值不值得。”
旁人说的都不算,只有他能告诉我,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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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有人问,现在的局怎么破。
一直以来,其实这都不是一个局。
叶琅亭要义,燕蕊绡要爱。她就是更“敢”,在这段感情里更直给的那个人,不然当时在猜到苗头之后,她也不会仍然义无反顾。但她计较的就是,叶琅亭到底爱不爱她。
别人在爱情里要对等,要至上,小燕儿知道叶琅亭要守的太多,所以只要被爱。
因此只要叶琅亭向她伸手,她就是会不顾一切投入的那种人。这当然会更容易受伤,更容易辜负,但付出真情时候的考量对燕蕊绡这个人来说本身就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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