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晚晴自幼丧母,白氏于她而言,既是姨母,更似母亲,又一贯支持她和程明宇,她在白氏怀里哭得甚至打起了嗝。
“姨母,表哥…这样对我,我心里…好难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英晚晴抽抽噎噎的道。
“晚晴什么错也没有,要怪就怪姨母,没有早点看清楚,没把事情安排好。”白氏给英晚晴擦了擦泪,自责道。
英晚晴情绪稍稍平复了些,道:“哪里怪得了姨母,姨母这也是没办法,是我们太小瞧她了。”顿了顿,抬起红肿的眼睛,问白氏:“姨母,那喜帕…是真的吗?”
白氏知道英晚晴误解了她的意思却,也不忍心给英晚晴解释,尤其是看着她哭得一脸狼狈,小心翼翼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她这个问题,更是差点和盘托出。白氏张了张嘴,终是咽下了到舌尖的话,点了点头,艰难道:“…是真的。”
英晚晴捂了嘴,无声又绝望的哭了起来。
白氏不再劝,默默的陪着她。
良久,英晚晴终于停止了哭泣。“姨母,我还是,表哥的表妹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白氏笑了起来,爱怜道:“当然,你永远是我的侄女儿,是宇哥儿的表妹,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血缘!”
“那晚晴就再放肆一回。”英晚晴含泪一笑,对白氏恳求道:“姨母,你知道表哥这人,从小就有只娶妻不纳妾的豪言,屋子里也从来没放乱七八糟的人。现在,他和林小…和嫂嫂琴瑟和鸣,就别让旁人再来添堵了。”
“你是说,柳玉?”白氏耐心问。
“是,就当晚晴容不得人吧。”英晚晴凄然一笑,又道:“何况柳玉怎么抬的姨娘,姨母也是最清楚不过的。她不得表哥欢心不说,如今更是切除了胞宫,丧失了做女人的权力,已经不适合做侯府的姨娘了。”
“我会安排好柳玉的去处的。”先不说这事妥与不妥,单是面对英晚晴凄然含泪的笑,白氏就不忍拒绝。
英晚晴终于露出开怀的笑来,笑过又轻轻乞求:“姨母,不要让表哥表嫂知道是我的主意好吗?”
白氏握住英晚晴的手,疼惜道:“你这傻孩子!”
…………
术后千金堂第一天营业,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千金堂门口依然门可罗雀,纵使有几人指着千金堂嘀嘀咕咕,也很快散去。林苏寒依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倒是下午的时候,曲大夫门下的大弟子李继跑了过来。“你们这里不忙啊?”他说道。
“不忙啊,怎么了师兄?”小金奇道。
是啊,不忙。林苏寒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千金堂,这里的人们不管是孕期还是生产,都是习惯请了大夫产婆去家里,并没有现代产检生产去医院的观念。
想要把千金堂做到现代医院那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当务之急,还是要学会中医的诊断、治疗,这样才能更好的打开局面。
林苏寒捧起书,准备把不明白的地方问李继。
“哎呀,小金你是不知道,今天康乐堂就跟赶集似的,看病的问询的,扎堆的来!可把师父给累得!”李继仰头灌了一杯茶。
“我看师兄你也累得够呛。不过,你跑出来偷懒了,师父怎么办?”小金道。
“康乐堂为什么人多?是有什么时役流行吗?”林苏寒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流行性感冒什么的,很常见。
“不是的,少夫人…”李继连忙否认,神情局促,显然林苏寒侯府少夫人这个身份让他很有压力。
林苏寒抬手打断他:“叫我林大夫就是,我只有回了侯府才是少夫人。”
“是,少夫人。”虽然称呼没变,到底林苏寒的态度让李继不再那么拘束,“其实是因为你和师父剖腹疗伤的事。柳姨娘不是昨天回侯府休养了吗,所以今天很多人来打听详细情况,还有很多人因为这事非要师父给看病拿药。”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苏寒放下心来,笑道:“那你怎么跑出来了?真出来偷懒啊?”
“是师父叫我来的!他说康乐堂都忙不过来,千金堂说不定…”李继有些说不下去了。
“哦,原来你是来帮忙的!不过,千金堂的情况你可都看到了,这里可没有让你帮忙的地方。这样吧,小金!”林苏寒冲柜台喊了声,“你跟大师兄一起回康乐堂,帮曲老师的忙去!”
先不说曲大夫对医道精湛、大胆的追求与执着,就单凭他事事都为林苏寒着想的这份心,林苏寒这声老师,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拥护。
“可是…”小金觉得有些不安,怎么康乐堂都人满为患,千金堂却…实事求是的说,剖腹一事,真正的功劳可是属于少夫人的。少夫人如今却让他回康乐堂,会不会…和师父心中生隙?
李继眉眼间也更加忐忑。
“嘿!”林苏寒佯怒地嘿了声,“我这个侯府少夫人的身份已经让他们对千金堂望而却步了,让你作为千金堂的代表去亮亮相你还不愿意?怎么,整台手术你都全程参与了,还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再说老师那里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心里还记挂着我们派了大师兄这个得力干将来,你这徒儿闲着都不去帮忙,讨打不是?”
李继和小金咧嘴笑起来。
林苏寒这番话,彻底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少夫人,我去!我就专门负责那些打探消息的人,但凡有人问剖腹疗伤的事,我一定让他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金兴奋道。手术那日的场景,已经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那种震撼,他早就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显摆显摆了。
“去吧,说不定老师正等着你呢。”林苏寒鼓励道。
“是!”行过礼,小金拉着李继往外走,林苏寒听到他得瑟的声音:“师兄,要说这剖腹手术,师弟我可是更胜一筹啊…”
“少夫人,小金这性子,口无遮拦的,你就不怕他泄露手术秘技啊?”二人走后,阿竹问林苏寒。
“秘技?噢!”林苏寒先是不解,随即便明白过来。古人总是把什么秘方秘技当秘密,结果很多都成了永恒的秘密。“没事,他并没有接触手术重点,泄露不了什么。况且,我相信小金有分寸。”
“这就好。”阿竹松了口气,旋即又愁道:“唉,要是人们都忌讳少夫人你的身份,都不来找你看病可怎么是好?”
林苏寒倒不觉得全是这个原因:“或者,他们以为我跟小金一样不是重点?还有啊,你可别忘了,我们的专长可是接生!”
“这里可是,会剖腹疗伤的那个千金堂?”门口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