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嘴边的话顿住了,半晌,点了点头:嗯,我年纪大。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何景乐连忙说,那你是不是觉得和山哥他们不熟,所以才不想加的?不许骗我,你已经答应过我了!
嗯。辛随点头依然点得有些艰难。
这样,何景乐小声说,我都没看出来你这么社恐,你和妍姐一定很有话聊。
辛随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又掏出手机,鼓捣了一阵,然后把自己的QQ二维码举到他眼前:那加我一个好友总不过分吧?
两人加上了好友,何景乐满意地收回了手机,继续鼓捣,又过了一会儿,辛随的手机忽地震了两下,他掏出来一看,发现何少爷竟然在刚才建了个群,一共仨人,自己和他,还有向空山。
还好向空山比较沉稳,即使突然被拉了个群也没立刻嚷嚷出来,而是反手就在群里扣了个问号:[?]
何景乐发:[不好意思,我就借你用一下。]
然后他干脆利落地把向空山给踹出了群。
向空山:
辛随:
[妈的,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和帅哥建群只踢我。]向空山在微信私聊里骂他,[何景乐,你知不知道俩人现在也能建群了?]
何景乐不看,何景乐装瞎,反正现在群里只剩下两个人了,他非常满意,先把群名改成乐仔和随哥的秘密基地,然后又在群里宣布:[好了,辛随,现在你也有可以讲悄悄话的小群了!]
辛随有些怔愣地抬起头,撞进他明媚的笑脸里,又想:难道其实他一直以为的都是错的,何景乐不是笨蛋,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天才?
不然怎么能每次都那么巧,恰好一头撞进所有他想要努力藏住的秘密里?
刚刚创立的、属于两个人的小群悬停在所有对话框的最上方,他低头去看,掩饰一般地擦着手机屏幕;正巧医生过来查看何景乐的情况,把他们的话题给打断了,只见这医生也认识何景乐的样子,望着他说:哎,怎么又是你?
可不就是认识么,何少爷这几次来医院,好巧不巧,都是他给看的,再过来几趟,估计都能成VIP了!
这话一出,旁边几人都忍不住了,各自转过头嗤嗤地笑,何少爷觉得好丢脸,他尴尬地点了下头:嗨,很巧,也许我们有缘吧。
我不是很想跟你在这种地方有缘,那个医生瞧着也挺年轻,闻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了,出院吧你,小倒霉蛋,下次可别在这儿见了!
哦!
向空山去给他办出院手续了,剩下几人无所事事,虞叶好问了句:一会儿上哪儿吃饭?
他甚至都没问吃不吃,其余人也不奇怪,纷纷七嘴八舌地接上了,余康哲踊跃举手参与:我想吃火锅!
不要。虞叶好想也没想,一票否决,夏天吃什么火锅啊!热!
柯文曜一票否决了他的否决:热又怎么了,吃了出出汗,还能顺便减肥,不是一举两得么?
柯儿你真的很会自欺欺人。何景乐负责总结陈词。
蔺妍就不用问,问了也没用,反正这姑娘常年不挑嘴,没特别爱吃的也没特别不爱吃的,于是虞叶好十分理所当然地转过头来问:随哥呢,你想吃什么?
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似的,就连刚认识的余康哲都说:随哥,火锅!火锅!让我们仨携手把这俩爱臭美的娇气蛋拿下!
虞叶好不乐意了:问过我老公了吗你就把我拿下?
何少爷更不乐意:怎么回事你,我这种旷世帅哥是轻轻松松就能被拿下的吗?
战况非常激烈,除了何少爷之外的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辛随,何景乐不一样,他直接作弊,只听他讲:辛随,你难道不想尝一尝这附近据说不吃后悔一百年的港式茶餐厅么?
辛随:
辛随说:噢,好吧,那我投港式茶餐厅一票。
虞叶好和何景乐欢呼击掌,跟当上总统了似的,刚好向空山也回来,听见他们说,想也没想地就加入道:我什么都爱吃,虞叶好吃什么我就爱吃什么。
柯文曜气死了:单身狗还有没有人权了!
虞叶好说:你不都说你是狗了。
何景乐也说:对啊,而且我不也是么?啊呸,我是单身贵族。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向空山和虞叶好倒是没什么表情,但是柯文曜表情就古怪了一瞬,并且还在持续古怪;几人出了医院,在路边叫计程车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才终于寻到机会,站在最后小幅度地拉他衣角,叫道:乐仔,问你个事。
嗯?
俩人做贼似的站得离大部队远了些,柯文曜常年风吹日晒的小黑脸上看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他傻里傻气地问:难道辛随不是你的小男朋友?
是个屁啊!何景乐恼羞成怒,你怎么见人就嗑!
柯:跟你学的啊
第35章 你怪怪的
也不至于吧,谁让你和辛随怪怪的。柯文曜被何景乐说得有点小不乐意了,还不都是跟你学的,而且我这不是不确定,来问你了吗?当年你以为向空山和虞叶好早恋的时候,总没问过他们俩的意见吧!
要说起这件事,那可有得聊,毕竟当初虞叶好和向空山也确实是各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再加上这两人的学校又离得近,每每考试都在成绩榜首缠缠绵绵;靠道听途说加自我脑补,年少无知的小何少爷的确曾经有过一些拉郎配行为可那都多少年了?
你再说!小何少爷明显有一些被揭露黑历史的恼羞成怒,我那时候不是年纪小么,谁还没个不懂事的时候啊?就算我高中误会他们俩谈恋爱,那最后不也成了,这只能算是一个美丽的预言!
嗯嗯嗯,柯文曜很敷衍地点了点头,见没八卦可听,懒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计程车还没来,他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又百无聊赖地招呼站在前头的余康哲,哲哲哥,过来玩儿啊。
余康哲在前面跟辛随聊各自逛过的艺术展聊得很愉快,根本不想搭理这人撩闲,柯文曜就一叠声地喊了好多遍,最后干脆径直走了过去,一勾手就把他夹胳肢窝下面了,笑嘻嘻的,也不生气:余康哲,你聋啦?
小哲哥高中毕业好几年,个子怎么也不见长,连原本和他差不多高的虞叶好现在都比他高出一个头尖,因此,面对柯文曜快一米九的身高压制,照旧毫无还手之力,涨红着脸使劲掰他胳膊:柯文曜,你撒开我!
辛随原本说到他上次去隔壁市做项目调研,正逢的一个据说百年难遇的收藏家展出;这会儿也停了,望着眼前过分年轻蓬勃的场景发笑,末了,也不知是不是感慨地说:你们关系真好啊。
这声音一下就把还站在后面跑神的小何少爷的魂给叫回来了,比在小狗面前开肉罐头还要灵一些;而正好他刚才又和柯文曜聊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这会儿gay达哔哔直响,看着眼前跟叠罗汉似的余康哲和柯文曜两人,他想也没想地就把刚才的话题给续上了:柯文曜,非要这么说,你和余康哲也怪怪的。
柯文曜一愣,没反应过来,于是他又补上了后半句:怪gay的。
余康哲:
这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连一直在最前面没参与话题的向空山三人也转过头,他和虞叶好对视一眼,道:乐仔,你又开始了。
虞叶好说:少爷,这cp可不兴嗑啊!
柯文曜没说话,光顾着笑去了,胳膊还搭在余康哲肩膀上;后者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胳膊像卸货一样丢了下去,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憋住,崩溃了:何景乐!
他叫道:你是不是有病!
他追着何景乐要踹,后者很灵活地左右闪避,最后直接躲到辛随背后,俩人像玩老鹰捉小鸡似的,中间还隔着一个表情无奈的辛随,只听余康哲叫道:你有本事说我gay你有本事出来啊!躲辛随后面算什么真男人!
何景乐能屈能伸地说:我今年芳龄二十,本来就不是真男人!
他清了清嗓,继续道:是一个热情活泼喜欢社交有亿点点帅的lucky男孩!
此言一出,yue声四起,余康哲被他气了个倒仰,好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话;可何景乐自己还觉得委屈呢,他站直了,扒着辛随的胳膊,指着旁边好像下一秒就要笑死的柯文曜大声哔哔:再说了,你别光骂我啊,你怎么不问问柯子刚才跟我在那儿瞎说了些什么!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柯文曜差点又破功,他扶着腰,总算良心发现,朝处于暴走边缘的余康哲挥了挥手,行了小哲哥,你过来,我跟你说。
这茬总算是被险险揭了过去,围观全程的虞叶好十分羡慕地望着柯文曜和余康哲说悄悄话的背影:说的什么啊,我也想听听!
行了,八卦一会儿再聊。向空山把他的脑袋瓜给掰正了,又去招呼其他人,车来了,都快点!
几人总算踏上了去吃饭的路途,还因为人多,连车都得分两辆坐。向空山坐了副驾,虞叶好和蔺妍挨着坐了后排,还有个缩在一边的何少爷他不敢和余康哲呆一辆车里,也跟着厚脸皮地一起挤上了车。
真是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虞叶好还琢磨到底什么事呢,车一开,逮着他就问:柯儿刚才到底和你说什么了,让你想不开去摸余康哲的老虎屁股?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被当成gay简直排得上余康哲人生三大未解难题之一,剩下两大分别是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和为什么总被女生当成弟弟;但其实这三个问题都有统一的答案怪他长了张过分年轻嫩生的脸。
小哲哥今年已经快要二十一,论出生年月是这里所有人中除辛随之外最大的,可是看脸却一点都不像,甚至走在路上还有人问他是哪个高中的小男孩;他大学第一学期就情窦初开,喜欢上班里会弹吉他的漂亮班长,结果追了人家小半年,最后只得到一句:我只把你当需要照顾的年轻弟弟。
他黯然神伤,刚决定封心锁爱,当晚去找虞叶好买醉,又在酒吧里被当成gay给搭讪了;自己还不清楚,稀里糊涂加上了微信,结果第二天那男的就给他发腹肌照,把他吓得三天不敢登录,最后还是找何景乐吃饭的时候,才彻底将这事了结。
你不是知道么,虞叶好说,给他发腹肌照那男的好友还是你帮他删的呢。
误伤了,我一会儿去给小哲哥道个歉。何景乐有些烦躁地捋了一下头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柯子说得不对,得找个对照组来
他突然闭了嘴巴,骤然从刚才的那种思维里跳脱出来,连自己都十分茫然:对啊,那自己刚刚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找到一个证据,来证明自己和辛随之间的相处模式和所有人都一样,一点也不值得奇怪呢?
还好车上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他的欲言又止,向空山在副驾驶上回过头,插了句嘴:所以问题又回到最开始,柯儿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我和辛随之间怪怪的。何景乐小声地讲。
这下车上所有人都沉默了,毕竟刚刚发生的对话大家都听见了,怪怪的后头接的是怪gay的,良久,向空山才道:你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的事儿
没有!何景乐坚决不认,我真不gay,你那天不都教我了吗,我自己也百度了一下,我肯定还是个大直男!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蔺妍突然开口了:咦,乐仔,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怪。
高二的何景乐:什么?谁搞cp还需要经过同意啊?
【这大概就是现世报吧嗑别人者终将被别人嗑
明天见~
第36章 决胜之战
何景乐这下是真百口莫辩了,车厢地方狭小,三个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着他,让他逃都没处逃,又过一会儿,才别开脸,小声地为两人开脱着道:那,也可能是辛随和你们都不太一样?怎么说呢
他绞尽脑汁地试图找出一个理由来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总之,我觉得朋友之间相处就是这样的,对不同性格的人相处方式也要不一样一点,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因材施教,对,就是因材施教!
他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结果下一秒,旁边蔺妍抬手就弹了他个脑瓜嘣,向空山也在前面笑骂:高中语文学狗肚子里去了?还因材施教呢,你以为你是孔子啊?
何少爷又委屈上了,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的,反正周围一圈儿学霸,他说谁也说不过。但谢天谢地,拜这一通胡扯所赐,他和辛随之间找不到答案的这一茬到底还是被揭过去了;从始至终,只有最先发问的虞叶好什么也没说,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坐在最边边上看了何景乐一会儿,随即便转头望向窗外,等到下车时,却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最后面。
电光石火间,虞叶好和向空山对视了一眼,后者就了然地收回了问询的目光,像什么都知道似的,转头率先走了进去;剩下他自己和何景乐并排,仿佛只是随口一八卦:乐仔,我问你个事啊。
他看向何景乐,语气很随意,眼神中却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你老实告诉我,和辛随做朋友高兴吗?
何景乐被这问题砸了一下,又过一会儿,眼神有些闪躲地说:高兴啊。
高兴吗?
何景乐也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高兴的,辛随帮他抽卡,温声细语地和他说话,全世界好像再没有比对方脾气更好的人了;可是辛随同时也是若即若离的,似乎和谁都只是短暂的经停,终有一天要走的。
这样一想,就又不是很高兴了。
毕竟相处好几年的朋友他都尚且会担心终将见证离散的筵席,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很难不让他觉得,他会和辛随变回陌生人,总有一天会。
但是不知为何,面对虞叶好的问询,他却下意识地不想说,即便他知道就算说了,虞叶好也绝不会笑话他,甚至反而会宽慰他,可是他就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么失败,弹指两三年,大家都跨越好多个四季,只有他还活在那年初次一起去帝都旅行、留下合影的隆冬里。
所以他到底还是说了高兴,除此之外,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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