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聪出去后,弘一法师请林炎坐下,林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一个蒲团上。
弘一法师则显得拘谨许多,正襟危坐。
“大师是个高人呐,隐居在这灵山秀水中,独占一方小天地,让人羡慕啊。”林炎笑道,很随意放松,仿佛跟老朋友闲聊一样。
“小友过奖了,高人不敢当。”弘一法师摇头,很谦逊,“依贫僧看来,小友才是真正的高人,恕贫僧眼拙,看不出小友来自哪一中隐世家,还请小友不吝赐教。”
又是中隐世家,林炎心里越加好奇,弘一法师口中一再提到的中隐世家到底是什么。
“不瞒大师说,我并非你想象中的武道中人。”林炎摇头道。
所谓的武道中人,他也只是猜测,所以此时说完后,就盯着弘一法师看。
“什么?小友不是武道中人?那方才你眼中的……”弘一法师吃惊,似乎对林炎的话无法置信。
“大师指的是这个吗?”林炎的指尖射出一丝真气,落在地板上,划出了一条深痕,仿佛有刀剑斩过那里似的。
弘一法师满脸惊色,心中更是感到震撼无比,失声惊呼道:“罡劲!”
“罡劲?”这回轮到林炎诧异了,难道地球的武者将真气叫做罡劲?
很快,他就甩掉这个念头。
罡劲是力,真气是气,两者明显不是一个范畴。在华夏的历史中,曾有过灿烂的仙文明传说,其中就提到过真气。包括在道家的内丹学说中,也提到过真气,明显与力是有差别的。最著名的就是元代的丘处机和元末明初的张三丰,他们都是后世武者公认的修出真气的代表人物。
“难道小友方才以指端外放的不是罡劲?”弘一法师震惊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大师所说的罡劲是什么,但我肯定我以指端外放的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东西。”林炎摇头笑道。
嘶~
弘一法师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难道小友不是三隐中人?”
林炎皱眉问:“大师所说的三隐中人,具体是指什么?”
这回,弘一法师不淡定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林炎几番,似乎是在确认林炎是不是在拿他开玩笑。
林炎镇定自若,平静直视。
见状,弘一法师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面容严肃的道:“看来,小友真不是我辈中人了,难道小友是传说中的仙家门人?”
林炎闻言,心里一动,地球上还有仙家门人?难道华夏的仙文明没有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至今仍然有传承?
于是,他模棱两可的说道:“算是吧。”
“大师曾见过仙家门人?”他又问道,想要从弘一法师口中套话。
“贫僧遍访名山大川,可惜与仙家无缘。”弘一法师摇摇头,神色颇为惋惜,看得出来,他对仙很向往。
确切的说,每一个华夏人都对仙有异样的情愫和向往之心。道教作为华夏的本土教派,数千年来早已深入人心,甚至某些典义、宗旨和传承已经融进了华夏人的血肉骨子里,所以才会在历史上演化出那么多的神仙传奇。
“我看得出来,大师的武学造诣不一般,想必是有了不起的机缘机遇,又听大师一再提到中隐世家和三隐中人,对于这些,我还真的不清楚,还请大师不吝赐教!”林炎见到时机成熟,就又把话题转回到先前的问题上来,希望能从弘一法师口中了解现在的华夏武道境况。
弘一法师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小友既是仙家门人,不了解三隐也是正常。三隐的形成,开始于建国初,当时为了防止以武乱禁的事件发生,国家实施了许多举措,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最终将整个华夏的武术界重新整合、划分,以便于管理。当时上面提出了三隐政策,按照‘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意思,顶尖的武术流派都归属国家,成立的特别的机构部门,跟军队一样,为国效力,成为一支隐形的利剑。中等的武术世家就扎根城市,表面从事各行各业,暗中传承武术,这一部分人是最自由的,但是传承断掉的可能性也最大。一般的武者,就被分派到各大名山大川,当起所谓的世外高人,实际上这些人做的最多的,反而是门面上的功夫,远远比不上另外两拨人。”
林炎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华夏的武术界,早已被系统化。所谓的三隐,不过是国家控制武者的一种手段。这其中有利有弊,虽说某种程度上限制·甚至可以说是打压了武术的发展,但对于现代文明来说,这种手段其实是最合乎情理的。
毕竟,华夏是一个法治的国家,处于一个和平的年代,已经不适合以前那种“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式”的侠义。
“我看大师中气浑厚,双目似有洞明之火,气息收放自如,显然是武道有所成,并非一般欺世盗名的门面人。”林炎道,他感觉得到,弘一法师远不是平常所见到的名山主持或者掌门可以相比的。
“小友目光如炬啊,贫僧的确有过一桩机缘机遇,有幸拜得名师,才开阔了眼界,看到了更多的世界。”弘一法师说起自己的气运,隐隐露出欣喜和感慨之色,但是一想到林炎这个仙家门人,心里就有点酸了,“不过与小友比起来,贫僧的气运还是差了太多。”
“大师言重了,我也是大难不死,才有了点小福,若非上天眷顾,怕是没命回来,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林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暗暗在骂,去他娘的上天眷顾,老子能活着回来,全靠拼命,跟上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在紫薇仙界修仙三百年,与天争斗,逆天行事,早已深入他的灵魂。“我命由我不由天”才是他的心声,而不是“听天由命”!
话说开后,弘一法师也不再藏着掖着,既然知道林炎是仙家门人,他也不用顾及什么,几乎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由此,林炎也了解到了许多武术界的秘辛。
譬如,华夏的武道有四个境界,第一境界练力,以肉掌开碑裂石为大成,第二境界凝力,以凝力如丝为大成,第三境界暗劲,以隔山打牛为大成,第四境界罡劲,以金刚不坏为大成。
听到这个,林炎表示很讶异,他如今的体魄就是金刚不坏,岂不是说他已经拥有了媲美华夏武道第四境界罡劲的武者。
弘一法师坦言,现在的华夏,每一座省会城市里都隐藏着一个中隐世家,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实力不可小觑,若是国家召唤,每一个中隐世家都能够拿出一股足以抗衡古代军队一个营的力量来。
“发展空间最大,实力最深不可测的,毫无疑问是早已归属于国家,融入军队里去的大隐势力,随着的科技的越来越发达,科学家们早已研制出武者基因,将武术与科技结合,进一步提升战斗力,听说啊,几个大隐势力里已经出现了超越罡劲的武者,踏入了更高级别的武道境界,成为军队里秘密的力量。”弘一法师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感慨和艳羡。
哪一个武者不希望自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虽然剃度出家,身披袈裟,名为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但本身还是一名武者,心中的武者念想,从来就没有变过。
林炎心明眼亮,弘一法师这么说,无非就是看中他的“仙家门人”身份,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帮助,得以在修练上更进一步。
对于弘一法师这个隐晦的请求,林炎没有拒绝,坦言有机会可以多交流,彼此进步。
这让弘一法师喜出望外,没有丝毫客气,当即就拿出自己修练上的一些疑难问题,虚心向林炎请教。
林炎作为曾经的化神期圆满大能,无论是眼光阅历,还是对道的感悟,都早已到了让弘一法师望尘莫及的高度,在弘一法师眼中是想破头颅也难以解开的难题,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就像是博士后回去看学前幼稚园的题目一样,答案一目了然,跃然纸上。
让林炎感到欣慰的是,弘一法师对他的仙家门人身份并没有过多追问,更加没有问诸如“仙家在哪里”、“仙法是怎么样的”、“仙人又有多少”之类的无脑八卦问题。
显然,弘一法师是一个明分寸、知进退的高情商武者。
两人不知不觉,在草堂里聊了一个多小时。
王文聪也在草堂外的院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幸亏他的素质修养好,换做是一个心性脾气急躁的人,早就是忍不住愤恨离去了。
而恰恰,正在寺庙里等待面见弘一法师的邓良夫妇,就已经等得不耐烦。
正当两人要扔下礼盒,愤然下山时,却被告知终于可以见弘一法师了,这才感到稍稍好受一些,只不过肚子里仍然憋着气,若不是弘一法师太过德高望重,又可能是唯一能帮到忙的人,夫妇俩早已不客气的发飙了。
两人来到竹林里,不由得又是一怔,认出了正在篱墙园里站着无聊玩手机的年轻人竟然是王文聪!
“王律师?你,你怎么在这?”孙琪俪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咦,邓先生,孙小姐,是你们呀。”王文聪抬起头来,略感诧异,但是转念一想,想起林炎说邓良将活不过这个月的话,就有些明白过来,这对明星夫妇,应该是来找弘一法师求助的来了。
于是,就说道:“你们应该是来找弘一法师的吧。”
孙琪俪点点头,疑惑的问:“难道你也是?”
王文聪把手机揣进兜里,苦笑道:“是啊,我来拜访弘一法师,本来是要道谢的,没想到进去还没坐下,就被赶了出来,反倒是陪我来的林炎,已经在里面跟弘一法师聊了一个多小时。”
邓良夫妇吃惊,相视一眼后,孙琪俪皱眉道:“聊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文聪闻言,心里微微一惊,想到林炎身上的种种诡异,不由得也有些担忧起来。
就在此时,草堂的门被拉开,林炎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