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炎从小到大都没人管。靳珩年幼时候尚且得到过一丝丝母爱, 闻炎却是从来没受过分毫属于家人温暖，所以细究来，他比靳珩要稍稍怜一。
幸而他养成了一身不好惹脾气, 不至于在这环境活得太过艰难，也能有余地保全自身。
家长会在星期五。天大多数父母心思都是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哪怕自己孩子上了一个名声烂透职, 也依旧盼着他们能争点气。
靳珩为了显成熟点, 穿上了徐猛友情赞助西装。听说是从他爸衣柜扒拉出来, 身量差不多, 就是宽松了一，但勉勉强强也算合身。
还没步入社会小孩穿上西装难免显得不伦不类，靳珩却偏偏穿出了职场精英觉。他将一惯落在额前碎发向后梳，露出干净俊朗五官，因为表情很淡，看来喜怒不形于色, 身形颀长, 比同龄人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帅～”这是颜娜发自内心夸赞。
“……嗯, 穿着比我爸强。”这是徐猛点评。
闻炎原本还怕装不像, 见状略微放了心。他没开口夸什么, 趁众人不注意时候用机拍了张照，随后轻咳一声, 若无其事道：“就这吧, 挺像。”
靳珩理了理袖口，偏头看向他：“你要不要先叫一声表哥听听？”
私底时候，闻炎叫两声全当情趣了, 青/天/白/日，他肯定是叫不出口。瞟了靳珩一：“幸亏没让你装我爷爷，不然你是不是还得让我叫你一声爷爷？”
靳珩：“你如果想叫话，我也不介意。”
开家长会这种事，靳珩确实是生平第一次。他走进崇明校区后，班级门口乌泱泱一堆人，大部分都是年过四十家长，七嘴八舌说着话。他面孔过于年轻，扎在面显得有突兀。
闻炎领着靳珩走进教室，在位置上落座：“学校领导在多媒体办公楼开会，刘秃子没抢到位置，只能在班上开了。”
老师似乎非常想让家长了解一孩子平常在学校成绩，特意把平常作业成绩单发了来。闻炎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一摞纸，靳珩随翻看了几，一本作业码汇集了四种以上不同笔迹，堪称集大成者。
靳珩意味不明赞叹了一句：“你人缘不错。”
闻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兄弟不多怎么出来混。”
有别家长已经陆陆续续进来坐了。
靳珩气质太出挑，平常用校服压着看不出什么，今天一身西装，成熟稳重。落在老一辈人嘴，就像种有稳定工作体面人。
学委是个女生，原本正班长低声交待着什么，清点人数。见状不由得多看了两，好奇问道：“闻炎，这是你家长吗？”
靳珩看来最多也就二十多岁，像叔叔不像叔叔，像舅舅不像舅舅。
闻炎打了个响指：“我表哥。”
靳珩适时对学委颔首一，倒让后者有不好意思转过了头。也就跟闻炎玩得近知道情况，纷纷忍。
开家长会时候，因为场地有限，面只留家长。学生以直接离开，但他们大部分都没走，一个个扒在走廊外玻璃窗上看情况。
家长坐是自己孩子位置，所以谁是谁父母相当好辨认。
闻炎背靠在墙上，偶尔回头看看情况，身旁一女生扎堆，正在小声讨论靳珩。
“最后排个是闻炎家长吗，会不会是他哥，长得也太帅了吧。”
“啊啊啊，像明星！”
“不知道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实在不行以冲一冲。”
闻炎虽然也帅，但班上女生看么久了，再帅也习惯了，相比较而言还是靳珩这个生面孔更有新鲜。闻炎捏了捏耳垂，听见女生在旁边兴奋低声讨论靳珩，心说不上太兴。
隔着一堵墙，靳珩还在听老师训话。
家长会除了着重强调三后安排，再就是鼓励成绩好，批评成绩差。孩子得了表扬家长与有荣焉，孩子被批评家长则面红耳赤。
刘秃子刻意点了一堆名字：“……闻炎，徐猛这同学，希望家长多多注意一，他们成绩稍有困难就算了，但学习态度得端正来，天天旷课迟到，处分背了一大堆，只怕还没毕业就被退学了。”
靳珩坐在底，无聊摊数了数。从开会到现在，闻炎已经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五次不止，堪称“罪行累累”，能留到现在还没退学真是奇迹。
徐猛小姨就坐在前面，用东西挡着脸，只觉脸都丢光了。
职校虽然能参加考，但也有人三还没念完就出去工作实习了。刘秃子站在讲台上，也不管底家长听没听懂，絮絮叨叨了两个多小时左右才散会，末了灌了一口茶水，目光定格在靳珩身上，能觉得他太过年轻，皱了皱眉：“麻烦闻炎家长留一。”
靳珩还以为以走了，闻言身形一顿，只得坐了回去，了有僵麻腿，第一次觉得当家长也是种煎熬。
徐猛站在外面观察情况，见状看好戏似啧了一声：“刘秃子怎么把靳珩留来了？”
闻炎眉头一挑：“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靳珩穿帮了？”
徐猛：“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你成绩太差原因。”
这倒是事实。
别家长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徐猛被他小姨气急败坏揪着耳朵拎走了，一时走廊教室都空了来。靳珩刘秃子在面，闻炎在外面。
刘秃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代表脑子不好使，他从讲台上走来，扶了扶鼻梁上老花镜，不声色打量着靳珩：“请问是闻炎家长吗？”
靳珩礼貌性身，等刘秃子在对面不知哪个学生位置上落座，这才重新坐：“刘老师您好，我是闻炎表哥。”
“表哥？”刘秃子顿了顿，“闻炎父母没来吗？”
靳珩言简意赅道：“他妈妈在外地忙工作，不太有时回来，这次家长会委托我过来了解一情况。”
每个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么家庭问题，离异也不在少数，见靳珩没有说太详细，刘秃子也没追问，把上名单翻看了一才道：“闻炎这孩子挺聪明，就是不愿意在学习上功夫，态度也不够端正，性格有偏激，经常人打架。”
靳珩点头：“他是挺聪明。”
刘秃子看了他一：“重点是闻炎经常人打架。”
靳珩了：“麻烦老师了，我以后尽量让他少打。”
刘秃子皱眉，总觉这话听来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只能摇头，继续一个话题：“你也知道，马上就放暑假了，开学升三，是最关键一年。闻炎如果还是像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不太行，尤其他身上还背着几个处分没消。”
靳珩继续点头，态度良好：“我回去一定让他好好学习。”
刘秃子拧开中茶杯，喝了一口：“你们家长每次都这么说，但真正管用没几个，回去不是打就是骂。棍棒教育是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这个敏年纪需要是父母陪伴。”
靳珩颔首，虚心受教：“您说对，一定好好陪伴。”
闻炎站在外面，听不见谈话内容，但已经能猜到刘秃子会说什么了，见靳珩全程低头，全程“卑微陪”，心莫名有不是滋味。斜靠着墙，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靳珩才从面出来，他左右看了一圈空荡走廊，最后在阴影处发现闻炎身影，走过去拍了一他肩膀道：“开完会了，回家吧。”
刘秃子确实挺能唠叨，靳珩都有招架不住，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难免有重获新生。
闻炎看了他一，欲言又止：“刘秃子跟你说什么了？”
靳珩他肩往楼走去：“没说什么，他说你挺聪明。”
闻炎不信，懒洋洋掀了掀皮：“拉倒吧，他肯定说我成绩差，爱打架，再这去迟早完蛋。”
靳珩自己都想：“你不是都猜到他会说什么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以前每次开家长会都没闻炎什么事儿，大部分情况都是他一个人，这种觉相当令人烦躁。今天靳珩在旁边跟着，闻炎破天荒愉悦来，连刘秃子告状也没能影响他好心情，就好像……
就好像真有家人了一……
闻炎用肩膀碰了碰靳珩：“你怎么说？”
靳珩沉吟片刻才道：“我说……让你少打架。”
闻炎啧了一声：“我尽量吧，还有呢？”
靳珩：“还有让你端正学习态度，好好学习。”
闻炎嗤一声：“这个就免了，不是块料。”
他楼梯总是很快，三步做两步，有时候利落一跃，一大段台阶就过去了。闻炎走了两步，发现靳珩落在后面没跟上来，干脆停在原地等他，思忖一瞬，短短几秒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主意，忽然道：“学习也行，我尽量吧。”
靳珩眉梢微挑，有讶异：“你不是不喜欢学吗？”
闻炎慢步楼：“不喜欢学还不是得学，再说了，刘秃子说三不好好年就出去实习当学徒，我现在不想出去。”
他还想再陪靳珩一年……
虽然以后路能会截然相反，但码现在两个人路还能短暂重叠，一走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