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又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了。”白书人站定,用力拍熄点燃衣摆的青色火焰,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我这样做,你又能怎样呢?”
白书人猛地退后几步,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盲杖举高。在那一瞬间,我和黑围巾都以为白书人要对黑围巾发起奋力一击,然而白书人却猛地调整了一下攻击的方向,一抬手就把盲杖朝那边正在熊熊燃烧的混元鼎扔去。
“你要干什么?!”黑围巾都不禁为之一惊。
“解放青龙的力量,给你致命一击啊。”白书人冷笑着,举高双手呼喊道,“青龙神,听我的召唤,降临到人间吧!”
轰的一声响起,混元鼎抖了两抖,发出轰鸣声。我的脚下感觉也是一震,整栋楼仿佛都晃了一下。
黑围巾立刻走上前一步,眼神中神威凛凛,丝毫不惧。
“我可以奉陪到底,但是这个少年和那女孩,你让他们走。”黑围巾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唯一眼,说道。
“恐怕你们谁都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一把奇怪的杂声从混元鼎处传出。这把声音相当飘渺古怪,但对我来说却莫名地熟悉,我在哪儿听过这声音呢?
我正思考着,那边的混元鼎却好像着火了一样,滚滚的浓烟从鼎中冒出。
原本鼎上的架子上正搁着三件神器,神器受着火的热力正不断散发出特殊的白气和香味,而此刻那浓烟却一下把所有东西都遮蔽了,就连神器也都隐没其中。
与此同时,报告厅内气压突然变低,场内的气氛骤然变化。现在,空气中的氛围与之前黑围巾和白书人打斗时完全不同。
黑白两人的打斗,是清灵而优美的。这两人在活用多种战斗方法的同时,举手投足间依旧透出一丝优雅和从容。然而现在随着浓烟翻滚出的阵阵气息,却都带着绝对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所有人胸口像被重压,几乎要因此窒息。
“发生了什么?”此时楼下的奶奶也听出情况不对,停下了弹奏,从耳机里问我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出现了什么异变……所有人……所有人都觉得很不舒服。”我咬着牙道。
是的,我们所有人,包括了原本嘴角带笑,从容不迫的白发听书人,也都露出了迷惑之色。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神情中透出惊愕。
“这是怎么了?”黑围巾看向白书人,问道。
“奇怪。”白书人也皱起了眉头,“应该不会这样才对……应该不会这样才对。”
显然,此时混元鼎的异变,已经不在白书人的意料之内!我惊愕地看着那祭坛迅速被浓烟笼罩,看见唯尖叫着朝我们跑来,知道事态开始朝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当下我来不及多想,从口袋中拿出三张消解符,点燃了朝浓雾中甩去。这是我在这七八天里精心绘制的符咒,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虽然我画符的方法是现学现卖,但这三张符纸凝聚了我多日来的心血,倒也并非普通。一般的鬼魅碰到这三张符,就算不受伤,也必然会退避。
然而这三张符纸打出去,就消失在浓雾之中。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那滚滚浓烟依旧肆虐,朝鼎外奔涌而出。
唯原本站得距离祭坛最近,因而也最先被波及。她花容失色,一边用袖子捂着口鼻咳嗽不已,一边朝我们踉踉跄跄地跑来。然而那浓烟竟像要追击唯一样,只跟着她跑。
唯奔向左边,浓烟就突向左边,唯跑去右边,浓烟就朝右侧席卷而去。
它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蛇,不断地吐着蛇信子,终于在几次追击之后,一下卷住了唯纤细苗条的身子,把她拖进浓雾中去。
“救我!”唯朝我们伸出手,失声惨叫。
黑围巾和白书人分别跑上前去,一人伸出一只手,把唯拉了出来。同时他们另一只手反手就挥出兵器,驱赶浓烟。但是这浓烟在他们两人强势的攻势下,也丝毫不见消散。
这是青龙神暴走了。
就连在旁边围观的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是召唤龙神的仪式出了问题!
“难不成,你没有使用祭品?”黑围巾着急地对白书人道,“看青龙这个暴走的状态,很像是祭祀没有得到满足的情况。青龙刚刚已经帮唯找回了一部分记忆,而它的要求却没有得到满足,于是它便本能地寻求刚才仪式的对象,也就是唯来作为补偿。”
“这不可能啊。”白书人摇摇头,“我明明献出了自己的两年阳寿,要换回唯小姐的一段记忆,难不成……”
白书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转转向一旁瘫着的,被我打倒了的张雨辚,喝道,“雨辚,难道你没有把用我的鲜血书写的那张符纸和其他材料一起投入鼎中去?”
“我……”张雨辚见白书人问到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喘息着说道,“我实在不愿意看你为了那个女人的记忆而牺牲自己的寿命……五十多年前,老宗主的义子在仪式过后身体就立刻不好了,没几年还病死了,我不愿您承担这种风险。您……您说过,这个女人的死活无关紧要,只需要她能回想起那段记忆就行了。那既然如此,我,我也就没把那张纸条放进去。我想,反正,反正仪式做完了,青龙神自会把她吞噬,所以……”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白书人大怒,转过头不再面对张雨辚,只恨恨地道,“没想到,东宗几十年前因为祭品之争而导致的乱局,今天竟然也出现在我自己的身上。当年,一会儿牺牲的是东宗的兄弟,一会儿牺牲的是老宗主的义子。人人都怕旁人把自己当祭品牺牲,人人却又希望把别人当祭品牺牲,人心惶惶,互相猜疑,为了稳定局势,当年的老宗主才把东宗神器分割封存……没想到到了这个时代,也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