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灭亡了。
    也许血族还剩下不少，阿米莉亚和委员会的成员，还有散落在外的那些。
    可狼人，真的没有了。
    宁匀相信，如果按照柯文纳斯的人员资料，彻底灭绝狼人和血族，一定能达到百分之百改变剧情的目的。
    不过，那种选择很可能也要包括瑟琳娜，而瑟琳娜又是女主角。
    血族和狼人有原罪吗？
    当然有，还不少，医学并不发达的时代，血族肯定不在乎人命。
    吸血过后不包扎不必说了，吸血之前漱口的想必也寥寥无几。
    不是失血而死，就是感染而死，或是战争的间接伤害。
    如果血族还能传染梅毒什么的，那恐怕就……
    瑟琳娜也一样，可能还比其他人更多，呃，当然是罪行。
    美女可以逃脱惩罚吗？
    很多时候都是。
    有趣的调查显示，家庭出身良好的犯罪率低，不用解释原因，任何人都知道。
    而漂亮的女性，犯罪率比家庭出身良好的还低。
    瑟琳娜当然是最漂亮的那类，比电影里那个完美的多。
    那么，关于惩罚，恐怕只有姿色的反比了。
    无辜者的死亡，罚酒三杯。
    很多无辜者的死亡，耳边暧昧的一声轻吟，一个呼吸，一个夹紧，失去灵魂的时候失去灵魂。
    终于，宁匀来到了最后一个目标。
    ……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已消散很久。
    瑟琳娜仍然没有丝毫移动。
    然而，生活还要继续，瑟琳娜告诉自己必须摆脱困扰。
    亲人就像一根线，只有死亡才能分离。
    一切的错误，都要容忍，何况只是不如意。
    血族重要吗？
    当然重要？
    亲人重要吗，是啊，比血族更重要。
    可这被迫的选择，让瑟琳娜满心苦涩。
    弟弟，呵呵，弟弟啊，终归不是成长在一起，有太多自我打算。
    但血脉无法割断，唯一的亲人，好吧，就让我承担做姐姐的责任吧。
    叮叮叮的敲击声响起，打断了瑟琳娜的思绪。
    那是从血族城堡废墟下面传来的求救声，和自己猜的一样，还有活下来的血族。
    可瑟琳娜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救还是不救？
    嗡嗡的发动机声传来，远处车灯忽明忽暗。
    一辆越野车驶到了瑟琳娜身边，开门下来却不是弟弟。
    幸好，瑟琳娜还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安德雷斯·泰利斯，你怎么在这？”瑟琳娜很惊讶。
    安德雷斯·泰利斯是血族的历史学家，三百年前因为污蔑血族长老维克多被瑟琳娜亲手流放。
    “维克多死了，我不能来吗？”安德雷斯站在城堡的废墟上，感叹着物非人亦非。
    从今天起，一切都变了。
    “你被流放了，你怎么知道？”瑟琳娜怀疑。
    “别忘了我的职责，我是历史学家，我一直在关注。”
    “你准备怎么写这段历史？”
    “血族与狼人的必然，上帝终于睁眼看待祂的子民。”
    “你忘了自己的血族身份？”
    “我是观察者，我们曾经都是人类。”
    瑟琳娜想起来了，是啊，自己是人类，至少曾经是，那么血族的兴衰，到底与我有关系吗？
    安德雷斯叹了一口气：“你很幸运。”
    “什么？”
    “我从未污蔑过维克多，作为历史学家，我只观察，只记录，不参与也不偏袒，永远客观。”
    瑟琳娜冷笑，竟然想在维克多死后再一次污蔑他！
    尤其是在他死后，瑟琳娜猛然站起，眨眼间冲到安德雷斯身前，狠狠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安德雷斯呼吸困难，艰难道：“你……被他骗了六百年，杀死我，你永远都会被他欺骗。”
    “维克多骗了我？骗了什么？是他拯救了我，他有什么理由骗我，就算他有些小问题，他仍是我的恩人。”
    “恩人，呵呵，仇人。真是可笑，他才是杀死你全家的真正凶手！”
    “再污蔑一个字，再提到我的家人，安德雷斯·泰利斯，地狱是最好的归路！”
    “我有什么理由污蔑维克多？”
    “他流放了你，我亲手把你送入修道院。”
    “那是在我说了真话之后，我记录了真实的历史之后。血族历史的真实是因，流放才是果，与任何污蔑都无关。”
    瑟琳娜确实找不到安德雷斯污蔑维克多的因，但还是不想怀疑维克多：“你有什么证据？”
    安德雷斯摇摇头：“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少，狼人的历史必定记录过。柯文纳斯的资料也有。”
    瑟琳娜不信：“这可不是证据。”
    安德雷斯喘息道：“放手，先放手，你比以前更强大，我跑不了。”
    瑟琳娜知道饮下柯文纳斯的血后，自己确实强大了很多很多，连阳光都不怕了。
    这，又是弟弟的功劳，自己应该永远感谢他，可是他……
    瑟琳娜放弃思考，松开安德雷斯：“说！”
    安德雷斯咳了几声，又笑出来，冷笑，惨笑，不屑的笑：“答案就在这里，在你的脚下。维克多，马库斯，克莱恩，甚至狼人首领卢西恩，全都知道。任何一个人的血液都有答案。只要找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尸体，饮下身体残存的血液，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血族的记忆你总不会怀疑？”
    瑟琳娜恍然，安德雷斯说得对，血液记忆不会骗人。
    想要证据，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是，马库斯的尸体被弟弟拿走了，卢西恩的尸体不知道在哪。
    何况狼人特别臭，瑟琳娜无法忍受，哪怕是狼人首领，近距离接触过的瑟琳娜，知道他更臭。
    就像皇帝的新衣，因为卢西恩是领.导，别人都不告诉他。
    其他人，全都死了很久了，血液都流光了。
    就算内脏有血液，勉强挤出来，也太过分了。
    一个白天的时间啊，满满的炙热的日光照耀下，说不定真的发臭了。
    新鲜的血液可以入口，死亡尸体被晒过一天的血液……瑟琳娜真的无法下口。
    “还有一个选择。”安德雷斯整理好衣服，从容道。
    “谁？”
    “你的亲弟弟！”
    “他知道真相？等等，不对？你知道我有弟弟？”
    “当然，这也是血族历史的一部分。”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瑟琳娜非常愤恨，自己苦苦寻找亲人，知情的安德雷斯六百年都不透露口风。
    如果早一点和弟弟汇合，会减少多少痛苦，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这一切。
    安德雷斯看瑟琳娜的目光就像看一个笨蛋：“你忘了维克多怎么做的？你忘了他怎么对待我？如果维克多知道你有亲人，你觉得他会先杀死你弟弟还是先杀死你，或者先杀死我这个知情者，向你泄密的人？”
    瑟琳娜恍然大悟，如果维克多真的是杀死自己全家的凶手，那么一旦他发现自己还有亲人活着，他一定不会留下幸存的弟弟，或者干脆选择杀死自己。
    如果这个前提成立，那么安德雷斯的做法和选择就合理了。
    但是，如果弟弟知道了维克多的秘密，瑟琳娜疑惑道：“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安德雷斯冷笑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你的弟弟为了血族延续，狼人延续，为了家族才做的这一切？错，他一切都是为了你！让血族和狼人都覆灭，掩盖这段历史，你就永远不会受伤害。”
    “可维克多杀死了我的家人！那也是他的家人！”
    “逝者已逝，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相信你的父母也愿意看到你活在快乐中，而不是痛苦、仇恨中吧。”安德雷斯叹了一口气。
    “可是……”
    “没有可是！”安德雷斯打断，“还不明白？！你家人的血仇，你弟弟家人的血仇，已经得报了！你弟弟亲自策划，亲手报仇！你家人被杀，是维克多动手，现在他死了。你家人悲剧的根源，是血族和狼人的战争，更是血族和狼人的存在！现在，还有狼人吗？现在，还有多少血族？”
    震惊！
    震撼！
    即使这样激烈的情绪，都已经无法形容瑟琳娜的感觉！
    原来这才是真相！
    开始还觉得弟弟和狼人打成一片不能理解的瑟琳娜，全都明白了！
    开始还觉得弟弟和克莱恩混在一起很生气的瑟琳娜，彻底懂得了弟弟的心！
    原来他才是，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执行了一切。
    那么多遮遮掩掩，闪闪烁烁，都是他不得已的苦衷啊！
    他一直在保护我。
    他与狼人周旋，他与克莱恩周旋，他亲自上战场，他保护我的身体。
    他说为了家族，为了血族的延续，为了安全，才做的这些，实际上只是为了我，和我们共同的家人，为了复仇！
    他隐瞒维克多才是凶手的消息，是为了保护我的心灵不受伤害，为了让我一直快乐的活下去。
    可是，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仅仅是失去一些熟悉的同伴，仅仅是为了“有恩”的维克多，仅仅是为了过去夜晚的生活，就拒绝了他，把他无情的赶走！
    脚下废墟里的这些垃圾，可都是自己的仇人啊！
    真真正正的仇人！
    尤其是维克多，这一切罪恶的根源，自己竟然还把他当作大好人！
    弟弟转身离去的时候，我赶走他的时候，他的心到底有多么的痛？！
    瑟琳娜简直不敢去想象！
    万分后悔的瑟琳娜，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我冤枉他了，我竟然冤枉了自己的亲弟弟，最爱最爱自己的亲弟弟！
    包容自己的，保护自己的，为了让自己快乐，宁可委屈自己的亲弟弟！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了。
    瑟琳娜找到工具，疯狂的开挖废墟，寻找尸体。
    出来吧，一个都好！
    瑟琳娜在内心大叫，克莱恩，卢西恩，维克多，你们这些早该死一万年的混蛋，给我滚出来，给我你们的血液！
    为了弟弟的清白！
    安德雷斯抬头看了一眼星空，走到瑟琳娜身边帮忙。
    敢来帮忙，瑟琳娜几乎完全相信了安德雷斯，更相信自己的弟弟。
    但是，为了彻底信任，为了下定决心，瑟琳娜必须通过血族最准确的方式，无法欺骗的方式，验证一次！
    尸体臭怕什么，晒一天怕什么，现在的瑟琳娜，无所畏惧！
    然而，严重爆炸后的废墟，想找几个人很不容易。
    尤其像卢西恩那样炸了好几遍的，最后一次的直升机爆炸，导致他的四肢全部分离，错了，五肢全部分离，连头都掉了的卢西恩，就算找到，瑟琳娜可能都认不出。
    狼人，混种都一样，死亡之后就变成人类身体了，瑟琳娜确实无法辨认一个盒装臭人。
    瑟琳娜可不是搜救犬。
    而维克多，一样被咬掉了头，不好辨认。
    不少零件，理应最好辨认的克莱恩，正好是死亡最久也是瑟琳娜最讨厌的那个。
    还没等瑟琳娜和安德雷斯找到三人中任何一个，下面被埋的血族就被惊动了。
    以为来了救援的幸存者，不停拍打着身边一切能发声的东西。
    砰砰砰，叮叮叮，哐哐哐。
    然而，救援终是没来，任何有这样声音的地方，瑟琳娜都不理会。
    开玩笑，我们找的是死人。
    一小时过后，瑟琳娜和安德雷斯，终于发现克莱恩的残破尸体。
    很幸运，克莱恩不是被紫外线子弹射杀，否则变成一截焦炭似得尸体，最不好辨认，类似的太多。
    看着克莱恩严重无法下口的所有部位，安德雷斯皱起眉，想要劝劝瑟琳娜：“这也太……”
    “不！”瑟琳娜不许安德雷斯说出口，“这是他最后的作用。”
    此时的瑟琳娜已经不顾一切，为了弟弟，没有什么不能牺牲！
    唰！
    刀光闪过，瑟琳娜劈开了克莱恩的胸膛。
    手一探，抓出克莱恩的心脏，这里还有血液，勉强干净一点的地方。
    瑟琳娜坚定的看着手里的心脏，一点点接近了自己的嘴唇。
    吞下它，吞下它，只要吞下它，就能知道真相，就能证明弟弟的清白，瑟琳娜努力给自己鼓劲儿。
    是贪恋温暖的怀抱，几小时前的阳光，还是补偿，瑟琳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瑟琳娜只知道，为了弟弟，我愿意！
    瑟琳娜勇敢无畏的张开了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