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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工人夜校已经筹办了大半年了,原来的10位工人,渐渐变成了快50位了,上课都得分班了。他们最早的一批进来,现在已经掌握基本的经济原理,和基本劳动权益的细则,有些人还对报社记者感兴趣起来,积极的人开始学习新闻撰写,有些人也对摄影充满了好奇,成天有几个工人围着保罗,学习照相的要领。苏婧婷作为授课和协调工作人员,每天过得忙碌和充实,她不敢闲下来,因为一直没有收到姜凌峰的消息,她怕一闲下来就会问到这些,想到这些,而王主编早就暗示她多次,不要涉及此事,会对姜凌峰本人造成危险,加上现在出入的人流量变多,有时不得不防。
    在下半年的时候,王主编开始筛选一些杰出工人,每周讲授特别的课程。说到筛选,不如说是他慧眼识人,因为在默默观察和调查中,他得知了一些工人有更积极和进步的觉悟,愿意接受新的事物和思想。因而,渐渐成立了一个讲授特别“主义”的小组,目前看来,互动积极性不错,并且带动着更多工人参与小组学习的积极性。
    再者,到了秋冬季节,保罗书店渐渐多了一批知识分子,这些人是从全国各地来上海,准备留法勤工俭学的学生,他们通过王主编的同僚介绍,借犹太救助会的部分赞助,会时常秘密来到这里,帮助苏婧婷一同给工人们上课。而与此同时,工人们也反过来告诉他们工厂的实际运作,和生活现状。彼此互动紧密。
    一晃又到除夕了,苏婧婷陪父亲一起吃年夜饭时,感觉家里冷冷清清,不禁想到去年小年夜保罗书店刚刚开张的时候,和姜凌峰一起包饺子,演皮影戏......想到这不觉在旁偷偷抹泪。苏老爷给女儿夹菜时,看到这幅愁容,也连声叹气。苏婧婷赶紧抹了眼泪,给父亲敬酒:
    “爹爹,今天是除夕,我们应该高高兴兴地——来,女儿给您敬酒,祝爹爹长命百岁!”
    爹爹佯装笑容,喝了一杯后,却皱眉说到:“哎,年纪大了,这酒的滋味儿也发现淡了——婷婷,你可千万别为了爹爹的面子,耽误了自己啊!”
    “爹爹,您又来了,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来,吃菜,喝点鸡汤,咱就不喝酒了!”
    一顿年夜饭在父女俩强颜欢笑中总算结束了,苏婧婷搀扶苏老爷进卧房,安顿歇息后,便慢慢踱进厢房院落,静静地坐在石凳下,拨弄着桃树,这是后来央求苏老爷从外面买来栽上的,算算时日,也快大半年了。听到外面鞭炮和烟火的声音,她又一次想到庙会上的街市了,抬头看到清朗的天空中几颗闪烁的星星,不禁双手合十许愿:
    “凌峰啊凌峰,希望你一切平安,早日回来与我重逢。”
    初一一大早,她捧着一些年节的零嘴,来保罗书店拜年。如今,这书店变得更为热闹,上门拜年的有工人、留法学生,有些单身的工人,和自愿帮忙的学生除夕晚上就在这儿,一起过了一个简单低调的大年夜。毕竟在隔了两条街的街区里,东洋商铺逐渐增多,虽然大家伙儿都并不畏惧,日本商会也与犹太救助会有言在先,可都不想给保罗书店这么宝贵的聚集地惹上麻烦,而且横冲直撞的东洋人哪有什么“君子协定”这个说法呢。
    刚到书店,就发现,大家伙儿早就忙得不亦乐乎。一位看着面生的姑娘,为她开门,并马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苏老师,您这个拜年礼,够沉得!”
    “是有点,我来吧!”苏婧婷赶紧说。
    “不用,别看我个子小,但力气可大了!”那位姑娘说。
    “你是——”
    “哦,我是昨天晚上到的,准备在上海先读一年书,再去法国勤工俭学!这个保罗书店可真有趣。”这个姑娘说话干净甜美,看到苏婧婷的疑惑马上自我介绍,“刘子君,来自广州——苏老师,您好!”
    看见伸过来的手时,苏婧婷愣了片刻,赶紧跟她握手,被这位说话和举止都很利落的年轻姑娘深深打动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苏老师!”
    “这有什么难猜,昨晚就听这里的工友、同学都在说您教的课很有意思,而且王主编和保罗猜今天早上苏老师会带一堆好吃的,来给我们大家伙儿拜年呢!再者,您一踏进门,那优雅气质,还很难猜吗?”
    “哈哈哈——苏小姐,您现在可碰上对手了,我们这里除了您,就数子君伶牙俐齿了!”王主编听着她俩的交谈,带着几声深邃的笑声,走过来了。
    “看来比我更胜一筹呢!老王,给您拜年了,新年好!”苏婧婷一年来在书店忙着给犹太朋友、工人们教课,还要帮着给留法学生筹备前期流程,早就和王主编、保罗越来越亲了。不过到这里的人们,也都成了亲人和朋友。
    她们正说笑着,就又发现脸上一道闪光越过,苏婧婷笑着摇摇头,转脸对着拍照的保罗说:“保罗,你这家伙,总是趁人不备。”
    刘子君对着保罗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就提着苏婧婷的拜年礼放在院子里的桌上,王主编只是在旁边笑声不断。苏婧婷话还没完:“老王,别笑了,您说他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这么咔嚓一声,真可以做间谍了。”
    苏婧婷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啪啦”一声,大家回过头来,发现桌上放的一个大碗摔在地上,刘子君赶紧蹲下拾起,边说:“看我这笨手笨脚的,刚把东西放在桌上,没看到旁边有个瓷碗。”
    “哎哟,就说我来,你别捡,别割破手了。”苏婧婷赶紧过去支开刘子君,自己捡拾起碎瓷片,“这大过年可别见血呢!”
    王主编咳了几声,让刘子君去厨房帮忙,也拿着笤帚过来。苏婧婷刚还劝别人,没想到自己的手却被割破了,保罗看见赶紧说:“哎哟,姑奶奶,还是我们男士们做这个危险的事情吧——子君,快拿药箱来!”
    刘子君腿刚跨过厨房门,又赶紧去书房帮着找药箱。
    “没事,没事,我知道在哪儿,我和你一起去——”苏婧婷捂着手,若有所思地和刘子君走进书房,等坐下来时,她看着子君替自己包扎伤口,问道:“子君,你刚刚说来自哪里——”
    “广州啊!”
    “广州,那是南方呢......你家乡在闹革命吗?”苏婧婷不禁问道。
    “啊?是见过工人罢工、学生游行,所以——”刘子君边给苏婧婷包扎,边答道,头也没抬,“父亲打算送我去留洋,现在世道是有点乱——行了,包扎好了,苏老师,这几天别沾水,过两天给您再换次药。”
    “嗯嗯......”苏婧婷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喃喃自语,心里不知为何怦怦直跳,心里想着:凌峰,凌峰,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一年都没有音讯,万事小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