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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案情
    湛雪元死后,太史书苑的载道楼就被封了起来,每天都有大理寺的官差在外把守,闲人莫近。
    湛雪元的尸首被湛家在京城的家奴领了回去,湛氏祖宅在江西,接到噩耗再来安陵,最快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湛雪元是死于七月十五日凌晨,凶器是绳索类物,而她被投尸的那口井附近,则掉落了景尘的院士签。
    薛睿亲自录取了几个与她相熟的学生口供,确定湛雪元在遇害前一天晚上,没有回湛家在京城的别馆,而是独自留在了女舍过夜。
    另外藏书楼的守门人曾见过湛雪元凭借院士签进入顶楼。
    负责在院内巡逻的护卫则一致表示案发当天凌晨,没有在载道楼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没。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靠的线索。
    而这当中最大的两个嫌疑人——发现尸体的那个仆役,还有藏书楼的守门人,又都有人可以证明他们不在场。
    那个守门的已经五十来岁了,看上去就不像是能抬得动人的,那个扫地的仆役,却是个瘦精干巴的小子。
    于是,这又成了一桩悬案。
    薛睿这天早上又来了太史书苑,随行只带了一名捕快,他进到藏书楼中,慢慢从一楼转到了三楼。
    每层楼上都摆放着整排整排的书柜子和书架,凶手想要藏在当中不被发现,简直太容易了。
    按照他的推测,湛雪元是天不亮的时候就偷偷潜入了书楼中。然后被提前藏匿在某一只书柜后面的凶手,从背后偷袭,以绳索勒死,再将她尸体背到楼下。投入井中,以此延迟被人发现尸体的时间,从而寻找脱身的机会。
    这当中疑点有很多,比如。藏书楼门外有锁,钥匙在守门人那里,每天辰时过后才开门,允许学生入内,湛雪元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来的?
    又比如,湛雪元从何处得到景尘的院士签,她鬼鬼祟祟地到藏书楼来是想找什么东西吗?
    这些疑问,似乎只有死去的湛雪元才能解答,但是薛睿知道。同曹幼龄遇害的经过相同。湛雪元也是被凶手或是同伙利用什么事物引诱到了案发地点。再进行杀害的。
    这前后两起凶案,凶手都谨慎的可怕,没有目击证人。案发地点被收拾的整齐干净,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完全查不出湛雪元临死之前在找什么。
    所以薛睿才能肯定,掉落在井边的院士签,不是凶手在搬运尸体当中不小心遗落,而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指向了景尘。
    这一次却不是栽赃嫁祸,凶手的意图,是在于告诉那些知情者,他杀人,是冲着大安祸子去的。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皇上一旦耳闻,不可能不着急上火,最大的可能,就是尽快安排景尘和余舒的婚事,这么一来,也就完全暴露了余舒。
    “谨慎、聪明,还有......自信。”
    薛睿揣摩着凶手的特征,脑海中描绘出一个模糊的形象,眼中不停闪动,竟有些〖兴〗奋起来。
    都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乃是人生快事,对他来说,遇上一个聪明狡猾的凶手,亦是难得。
    “大人,又有什么发现吗?”捕快期待地问道,因为这起案子,他们几个兄弟几天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薛睿站在三楼窗边向下看,正好望见那口井,转头对属下道:“这书楼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没有旁的可疑之处,等到明天,便撤了禁令,不必再派人来守着。”
    “这,是。”
    薛睿又转回身,一扫眼前层峦叠起的书山,眼中墨色翻动,心道——你且藏好了,等我来抓你。
    ***
    余舒去了一趟新建成的敬王府,在那里见到了刘昙。
    她原当刘昙是找了借口想要拉拢她这个淼灵使者,谁知人家真是让她来相看宅院的,从头到尾,都围绕着风水堪舆,没多一句题外话。
    余舒也没白来,敬王府的风水不用说那肯定是好的,工部出人出力,司天监则派了两位精通宅学风水的大易师参与设计王府的堪舆图纸,标准的福祉豪宅,一丝儿不错。
    她这一趟观赏下来,大小庭院,有刘昙从旁解说,倒是不费力气地偷学了两手。当然,刘昙也只是领她看了外院布置,内院是不会让她进去的。
    “莲房以为,本王这敬王府修造的如何?”
    “王爷找我前来,却叫我见拙了,论及算术,安陵城没几个比得过我,可要说这风水学问,我是给几位大师提鞋都不够呢。”余舒摇头自损。
    自从七夕那一回后,她在刘昙面前就没故意装的那么生疏客气了,毕竟是她闺蜜未来的夫婿,只要刘昙别想着招揽她当小弟,不妨和和气气的。
    刘昙微微笑道:“可你那呼风唤雨的本事,天底下都无人会的。”
    “也不能这样说,还有我师父呢。”
    “令师怕已是神仙中人了,怎可与凡人相提并论呢。”
    余舒不耐烦和谁恭维拉扯,遂道:“王爷在龙虎山休养,见过的老神仙还少吗,我常听人说,那道派的老真人,有的活了几百岁呢。”
    刘昙摇摇头“哪里有几百岁的长寿,师门长老中年纪最大的,去年才度过九十九岁高寿。”
    余舒很想向他打听打听龙虎山上的事情,但又怕刘昙敏锐察觉什么,于是就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两人闲聊了几句,有仆人过来耳语,刘昙神情变化了一下,转头对余舒歉然道:“本来想请了表兄,同你们一齐午膳,尝一尝南方今早送来的活鱼,不巧有些急事,本王得出门一趟。”
    余舒识趣的“王爷有事且去,我这便回去了,左右大哥正在查案,怕也抽不出空来与我们吃喝。”
    这就请辞了,刘昙本来要亲自送到大门口,余舒推拒,被管事的送了出去。
    她一走,刘昙便皱起眉头,扭头问那仆人:“你把方才的事再说一遍。”
    那仆人垂着脑袋道:“有人昨天晚上在乾元街一间楚馆中,见到了十一皇子。”
    刘昙脸色阴晴不定,在前不久的钦差无头案中,刘翼不敌宁王狡猾,被兆庆帝一怒之下撵出了京城,这才几天工夫,人就抗旨跑回来了?
    宁王呢,这会儿还“老老实实”地在宁王府中面壁吧。
    “主子?”
    “让人去别馆请司徒先生前来。”
    “是。”
    “再让人去乾元街上盯着,确认一番。”
    这个事情,倒是有些文章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