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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ō⑱sf.©ōⓂ
    冬去春来,春闱揭榜后又迎来了殿试,殿试结果出来之后整个京城炸开了锅。
    沉尚书之子沉庇则连中叁元,秋闱榜首,春闱会元,殿试状元,成为本朝第一位连中叁元之人,且才年方十九,还未及冠的年纪便一步登了天,真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本朝有殿试高举前叁名者披红挂彩,敲鼓鸣金,骑马游街的习俗,这不,整条长安街上皆是围观游行的人,连各家酒楼青楼都站满了人。
    “这状元郎长得可真好!”
    “若能与他春风一度,我这辈子倒也值了!”
    “哈哈哈,好不害臊的人!倒你是谁,好大的脸子!”
    …………
    隔壁醉春楼上的风尘女子们娇笑打趣着,李幻桃是个爱凑热闹的,得了状元要游街的消息之后便赶紧让人在满玉楼里订了厢房,好一探究竟,这会子下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倒是半点不顾姑娘家仪态,直接探出头去看,只那一眼,却僵住了身子。
    楼下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褚色大袖长袍头戴玄色官帽的男子缓缓而来,光洁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子,眉目如画,眸如辰星,此时因回应着围观群众而微微上扬的唇角,明明只是骑着马却像天上的神仙人物驾驭自己的坐骑一般,明明是在热闹的大街上却显得不太合群,颇有遗世独立的感觉,如仙如玉般的气质令他飘逸的不似真人。
    察觉到热烈的目光,他抬头望来,李幻桃倏地与人四目相对,顿时惊得迅速抬起手中的团扇遮住了脸。
    沉庇则看到那位以扇掩脸的女子,心中毫无波澜,随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人渐渐远去,可李幻桃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啊!”
    李幻桃突然大叫一声,将身边的贴身侍女吓到。
    “姑娘,你怎的了?”
    “闭嘴,别说话,我想静静”
    接着便见她双目呆滞的转身在案边坐下。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要破胸而出,她抬手捂住,深吸了几大口气,眼睫颤了颤,呢喃道:“没想到…”
    她万万没想到那位连中叁元的状元郎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梦中人,方才…方才他还看她了!
    “沉庇则,沉庇则…”李幻桃口中连声唤道,原来他就是沉澪绛那位神出鬼没,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兄长。
    “噌”的一声,她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边伺候的梳雁看着她一惊一乍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诶,姑娘!您要去哪儿!”
    看着人推门而出,她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一路风风火火的回了府,一进门便看到坐在厅中闲暇喝茶的父亲,李幻桃提着裙子就跑过去,大嗓门一吼道:“爹!我要嫁人!”
    李侍郎听到她的话,瞬间停下了动作,斜眼觑着她,悠悠问道:“这又是从哪儿疯来了?”
    “我刚从街上回来”她坐下来端过侍女奉上的茶饮了一口。
    “那你倒是说说要嫁何人?”
    说到这儿,李幻桃的神色霎时变得羞涩起来,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自家的老父亲,然后悄声道:“今年的状元郎”
    “甚么?”李侍郎蹙了眉头,着实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何人?”
    “沉尚书的儿子沉庇则!”怕他听不见,李幻桃遂大声喊道。
    “噗!”李侍郎倏地一口茶水喷了个满地,接着将茶盏放在案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道:“就你?!”
    “爹你什么意思?!”李幻桃竖眉不满道。
    “没有没有”李侍郎摆了摆手,“爹的意思是说,你这种癞蛤蟆呢,啊不是不是,咱们家这种条件呢,是远远够不着的,所以爹还是劝你另择他人罢!”
    言外之意,你就甭想了赶紧麻溜的选个能看的上你的去罢。
    李幻桃却不服,“怎的我就不行了?!”
    李侍郎着实不想打击她,正犹豫着用什么托词来堵住了她的念想。
    “怎么了这是?”
    两人回头一看,李应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看到儿子来了,李侍郎自以为盼来了救星,遂道:“你妹妹正闹着要嫁人呢”
    “嫁人?”李应一脸惊奇的道,“阿桃你要嫁谁?”
    “说是要嫁沉尚书家的公子”李侍郎替她答道。
    “就你?!”李应倏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满脸震惊。
    “……”李幻桃黑了脸。
    这父子俩真是一模一样!
    接着便见李应叉腰仰头大笑了半响,最后看着她道:“哥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罢!”
    气死她了!合着家里没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李幻桃越想越气,遂站起来重重跺了跺脚扭身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诶你别走啊!除了那沉大公子,其他人哥都可以给你找去……”
    “滚!!!”远远的传来李幻桃的怒吼声。
    正值京城中春日杏花盛开时,为了庆贺新科进士及第,玄元帝在皇宫中设了“杏园宴”。
    “今年的状元郎在哪儿?”杏园宴上玄元帝抚着颌下稀疏的胡须问道。
    一时众人目光皆向席中的沉庇则投去,便见沉庇则从容淡定,不慌不忙的从席中起身。
    “陛下圣安”他抬手作揖行了礼。
    玄元帝望着他一副不骄不躁的从容模样,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君之妙才,他日必成大器”
    沉庇则闻之却又躬身行礼道:“陛下谬赞”
    玄元帝看着他谦虚恭敬的模样,环视了一圈席上众臣,又出言打趣道:“这样貌不像是状元,看着倒像是探花郎”
    “哈哈哈哈…”众大臣遂纷纷笑起来。
    世人皆知,历来探花以容貌出名,其中有不少科举弟子是因为容貌姣好而被赐予探花郎的名号。
    沉庇则不习惯被众人打趣,虽面上不显,但耳根却悄悄红了。
    “好生俊秀的郎君”旁边突然有人出声。
    淮姝公主抬眼望去,赫然便见坐在隔壁桌的
    芷蕴公主正一脸痴相的盯着前方长身玉立的沉庇则,她嗤鼻道:“哼,癞蛤蟆总想吃天鹅肉!”
    芷蕴公主听到了立即回过头来,双目锐利的瞪着她道:“你说谁呢!”
    两人自小就不对付,淮姝看不上她那副做作模样,芷蕴则最厌恶她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本宫说的自然是那等不要脸之人,见着个人那眼睛就要扒拉上去扯不下来,可不害臊”淮姝理了理新做的丹蔻笑着回道。
    “你!”芷蕴公主气急,刚想爆发下一瞬却被身旁的嬷嬷扯了扯袖子,扭头看了看周围众人,她到底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要怪便只能怪她不是父皇最疼爱的那个女儿罢!
    一旁默默吃着糕点听着两位公主争吵的李幻桃顿时无言,喝了口茶水将口中粘腻的糕点咽了下去,又抬眼望了眼已然回到座位上的少年郎君。
    癞蛤蟆还是不害臊的想吃天鹅肉,她舔了舔唇盯着沉庇则心道。
    沉庇则落座恰巧抬眼望来,见着这傻傻盯着自己不懂得收敛的世家小姐,心里有些好笑。
    李幻桃看见他看过来,一时愣住,下一瞬便见沉庇则友好的冲她浅浅的勾唇一笑。
    我干…这…谁顶得住啊…
    “快把你的口水擦擦”
    她回过神,便见坐在她身旁的李应递了张帕子过来,再结合他方才那句话,李幻桃微恼,瞪圆了眼努了他一眼,随后扯过他手中自个的帕子。
    园中有些闷,虽然有喜欢的郎君在,但也不能盯着人看上一整天,李幻桃想了想便出了园子。
    “这荷花开的倒是挺好”李幻桃努了努嘴。
    主仆两人正在荷花池边逛着。
    “嘎”突然传来一阵怪叫声,“嘎,嘎”
    李幻桃闻声看去,便见几步之外正蹲着一个癞蛤蟆。
    “哇啊啊啊啊!”她平生最怕这些丑陋肮脏之物,现下看到之后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主仆两人尖叫着慌乱起来。
    也不知是错了哪根筋,脚下双腿打岔,一下子站不稳,她倏地整个人直直的往前倒去。
    “扑通!”
    整个湖面都掀起巨浪,犹如炸鱼一般。
    梳雁看到坠入水中不断挣扎的李幻桃,猛地尖叫起来,主仆俩人皆是不会凫水的,故而她也不敢贸然跳下水中去救李幻桃。
    又怕自己走开了李幻桃会溺亡,便只一个劲的扯开喉咙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那厢沉庇则正好更完衣出来,便隐隐约约听到呼救声,他敛了敛眉头,然后快步走过去。
    梳雁看到他的身影,急忙跑上去,因惊慌失措还摔了个狗吃屎,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又爬起来,便见她泪流鼻涕的抓着沉庇则的衣袖道:“公子公子,快救救我家姑娘!!”
    沉庇则显然也看到了在水里不停扑腾的李幻桃,倏地大惊失色,挥开了梳雁扯着自己的衣袖,快走几步跃入池中。
    李幻桃早已神志不清,发现有人来救自己,哪还管他是谁,只紧紧的一味缠上去搂住他。
    沉庇则将人抱上了岸,因方才死里逃生,恐惧如蛛丝一般缠绕了她的全身,便见她窝在他的怀里浑身抖如筛糠,呼吸急促。
    这般大的动静终于还是引来了人,众人闻声而来却看到那面如美玉的状元郎现下形容狼狈,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两人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春衫薄透,过了水之后便贴在了她的身上,隐隐约约将她白皙的肤色显露出来,还有…胸前艳色的抹胸,非礼勿视,沉庇则不敢再看,动作利落的脱下了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李幻桃此时也渐渐缓过神来,刀刻般的下颌就在眼前,她慢慢抬眼,当看到眼前之人的整张面容时倏地双眼一滞。
    “姑娘,你还好吗?”
    男子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梦似幻一般。
    李幻桃却抖着唇,开口第一句便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苍天呐,大地啊!她真不是那种为了博取他的关注而故意落水的人,她这般贪生怕死之人怎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贸然冲动。
    此话一出,沉庇则骤然一愣,一时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
    一旁的人皆在窃窃私语,突然人群中冲出一名男子,“妹妹!”
    “我的傻妹妹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李应半跪在她身边,紧蹙眉头心痛万分的模样。
    快闭嘴吧你!李幻桃闭上了眸子,恨自己怎的未昏死过去,倒要眼睁睁的感受着众人都看了笑话。
    说完,李应就要伸手来抱她,却是手软腿软一时使不上劲。
    沉庇则看着他那样,心中扶额,遂出言道:“罢了”
    还是他来吧。
    接着便见他将人抱起,在皇宫婢女的引领下前往更衣室。
    李幻桃一动也不敢动,只缩在他的怀里,双手轻轻搂着他的脖颈。
    待她换好了衣服出来,沉庇则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因方才那一身官袍都湿透了,他便只能换了一身私服,天青色绣着竹纹的直裰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方才他思忖了半响,渐渐品味出她的那一句话,怕是恐自己会认为她是故意落水而引他相救的,但观她也不像那般工于心计之人,疑虑便打消了大半,只是两人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了这么长时间,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虽是自己为了救人,但等今日过后怕是有的风言风语了。
    闻声回头一看,方才如落汤鸡一般狼狈的女子已然换了一身崭新的桃粉色襦裙,娇艳又不失可爱。
    “我…”李幻桃觑着他,指尖发颤。
    沉庇则走了两步行到她的跟前,温声宽慰道:“姑娘不必担忧,今日之事沉某必将会给姑娘一个交代”?什么交代?
    李幻桃听言神色微顿,嘴唇微启的看着他,眼里尽是懵懂之意。
    看她似是不明,沉庇则便向她解释道:“我已然误了姑娘的清白,自然是要对姑娘负责,若姑娘愿意的话,沉某不日便向家父禀命娶亲之事”
    这年代女子的贞洁大过天,出了此事他自然是要对她负责的,只还是要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李幻桃没成想他会这般说,心中颤了一记,眼睫慌乱的颤抖了几下,然后抿了抿唇望着他道:“我…愿意的”
    她怎会不愿意?她巴不得能嫁与他,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情愿了!
    听到她的答复,沉庇则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正话已说完,两人便再无他话了,沉庇则遂向她告辞。
    才转身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谢…谢谢你!”
    他脚步一顿,回过身,带着浅笑望着那双手握着,一脸紧张的小姑娘道:“姑娘客气了”
    之后沉庇则果然雷厉风行,回了府便向父母禀明了此事,而后母亲翌日便寻了媒人往李府提亲去了。
    两家的婚事消息一出,京城对这位状元郎有意的贵女们皆碎了一地芳心,怎么着也没想到被那李侍郎家的姑娘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还有好事者说自己也要去那荷花池里跳跳捡个状元夫婿,便有人啐她道不是哪个癞蛤蟆都有这般好命的。
    甭管外界怎么说,“小癞蛤蟆”李幻桃接住了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吃的不亦乐乎,已然在暗暗期待真正能吃上美味天鹅肉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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