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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柯夫人亲手下厨所做。卫十二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塌了一些。
    「你这些年过得如何?」温如玉不经意的问。
    卫十二看了看他,最终道:「挺好。」
    「可受过委屈?」
    委屈?「不曾……」卫十二答道。
    「身体一直都好吗?」
    「还算不错。」除去被鞭打责罚之时。
    「可曾交到过知心好友?」
    「有一位。」被自己手刃了。
    「可有什么喜欢的人?」
    「曾有过。」卫十二闭了闭眼睛,贰三肆的面孔飞快闪过。
    「唔……」温如玉从草坡上站起来,拍拍袍子上的碎草,「倘若你一切都好,如今为何不敢认爹娘?」
    他回头看被说中心事的卫十二,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可知道,但凡是父母,总不会为难孩子。若庭,不要怕。我不是你的主人,也不是当初欺负过你的那些人。我不会因为你犯了错,就责罚你。」
    卫十二抓着茶杯的手,忍不住颤了颤。
    「若庭,你终究……还是我们的儿子啊。」温如玉伸手抱住卫十二的肩膀,温柔的说。
    熟悉的味道和体温,让卫十二差点迷失在父亲的怀抱里。然而一瞬间,他脸色苍白的推开温如玉,站的远远的,低声问道:「侯爷,不是要指点我的武艺吗?」
    温如玉的膀子在空中维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一会儿,颓然放下。
    「侯爷……」卫十二知道自己伤了他,低声又唤了一句,透露了些许的关心。
    温如玉回神,脸色好了一些,勉强笑笑:「罢了。以后再说那些。你知道拂情指的由来吗?」
    卫十二摇摇头。
    「拂情指,其实并不是武功。」温如玉道,「其实只是我将抚琴的动作加入了点穴而成。拂情指只阻进攻,不能伤人。所以才有歌谣说『一曲温柔断前仇』。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逍遥山庄最厉害的武功便是拂情指了。」
    「难道另有其他秘笈?」卫十二问。
    「我本擅长的并非指法。乃是鞭法。」温如玉道,说着一伸手,从腰间扯下系着的红色腰绳,扬手往空中一甩,「劈啪」一声脆响,那竟是一条长约七尺的红色蟒皮长鞭,平日随身携带,竟无人能看出个分明。
    「若庭。」温如玉笑看眼里发出光耀的卫十二,「今日便让为父教你这柄『红箭』鞭法!」
    温如玉的鞭子在空中甩得凌厉,招招狠毒,几乎不留任何余地。连带着他的脸色也阴了下来。
    那仿佛不是温柔逍遥的温如玉了,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套鞭法,极其精妙,卫十二看的浑然忘我,直到温如玉使完许久,他才回神。
    「如何?」温如玉问他。
    「很妙。」卫十二答道。
    温如玉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笑道:「这套鞭法,竟然有二十余年不曾使过了。你若是想学,我便教你。」
    「这……恐怕不妥。」卫十二摇头,「这乃是侯爷家传的秘技。」
    温如玉失笑:「若庭,真不知道你执拗个什么劲。且不说你就是我的儿子,就算你不是,我瞧着你舒心,教你又如何?反正这套鞭法,我再使不得了。」
    卫十二心下奇怪,却不说什么。
    谁知道温如玉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继续道:「你也许不知道。其实我和小缎不想认你的心思颇大。」说完又连忙解释,「不是说我们当父母的没心。只是,我这个侯爷,不过是个囚犯罢了。」
    卫十二静静的听着,并不插话。
    「我温家本不是世袭侯爵,你祖父乃是开国功臣,被封了王,待到我上北疆建功立业之时,倒惹了非议。老皇上健在之时便降了温家爵位,但是改为世袭。圣旨里写着封地永州,世代不可离。而且我那身绝学武功,不得天子允许,再不可随意使用。所以我自娶了你母亲来了永州后,不曾踏出过永州半步。」温如玉还是温和笑道,「你道我当时为何要争那武林盟主的位置?只是穷极无聊,得过且过,能迟入永州,做什么都是好的。」
    「先皇已逝。」卫十二道。
    「先皇虽逝,新帝却比先皇当年还要阴隘三分。」温如玉摇头,「他喜怒不定,登基不足一年羽翼未丰,一旦根基打牢,我们这批开国氏族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下场。我与你母亲,难道真见得你做人仆从低人一等吗?若是照了她的性子,早就乱刀砍了芮铭了。可是她也知道,你只要认了爹娘,便再走不出这永州城半步,兴许再过两年就要跟我们一同共赴黄泉。她怎么舍得?早晨为你熬粥时,还哭了一会儿。」
    卫十二明了,低声道:「原来如此。」
    「认则囚,不认则仆。」温如玉苦笑,「皇上和芮铭二人,倒给我出了好大一道难题。」
    卫十二突然问:「侯爷不曾怨恨过吗?」
    「怨恨?」温如玉想了想,「早年是有过的。」
    跪在阴森大殿上,听着那人不容置疑的旨意,一夜之间被驱逐出京城之时,是怨恨不已的。温如玉想道。
    「只是后来有了小缎,再有了你,我便没了怨恨。」但是他接着笑道,「再有什么能比你二人更为珍贵?如今你又失而复得,虽不能相认,能相处这许多日,我也没什么遗憾。」
    温如玉用那种淡淡的语气,说着这话,反倒像是交代遗言一般。
    卫十二心里听了极度的酸涩,忍不住安慰道:「以后若侯爷不嫌弃,若得空,我便来看您和夫人。」
    温如玉顿时笑眯了眼:「如此甚好,甚好!」
    一脸的满足和幸喜,让卫十二微微不习惯。
    只一句空头承诺,就这般的满足。
    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便想起一句话,又在暗地里叹了口气。
    原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温如玉瞧着卫十二主动了许多,也不再逼他,笑道:「这都天亮了,你随我去找小缎。她做了早点,请朱小王爷和芮大堡主用餐。现在过去,人定是都在的。」
    「嗯。」卫十二点头,却不肯跟温如玉并肩而行,执意跟在他身后,去寻柯夫人。
    两人一前一后到的时候,朱小王爷正坐在院子里和柯夫人说话,两人不知道讲了什么,只听见柯夫人一直在笑。温如玉已是笑着上前,与两人招呼。倒显得三人仿佛是一个家庭般。晨曦照在三人身上,仿佛一幅水墨淡描画卷般美不胜收。
    卫十二远远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艳羡。
    年幼时,依偎父母膝下,撒娇耍赖。
    年长时,依偎父母身旁,彩衣娱亲。
    对他来说,过去的已经逝去。未来的,似乎就算他现在肯,也再没有机会实现。
    「那小混蛋看着碍眼吧?」芮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面进来了,瞧着卫十二的模样,低声在他耳边说,「我去把他拎开。」说着还真卷袖子要上前去。
    卫十二连忙拦住他:「别。」
    芮铭一笑:「好。」
    昨夜那么一番暧昧不明的话听了,今日再见仿佛有什么不同了一般……
    卫十二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连忙又去看院子里三人。
    芮铭抿着笑,一会儿突然道:「待武林大会结束了,我们再来逍遥山庄作客吧。」
    卫十二听了这话,缓缓回头看他,微微笑了:「多谢主人。」
    「不知道方斩儿,温侯爷打算如何处理?」芮铭去见温如玉。
    温如玉瞧瞧跟在他身后的十二,反问道:「你觉得我待如何处理?」
    「此事恐怕黑幕重重。」
    「哦,怎么讲?」温如玉又问。
    「若方斩儿之前所说没错。他三四岁时便被人设计匿藏于逍遥山庄内,接着诓了温大公子被掳。又恰巧在主人来贵庄之时特意出现。不得不让人深思。」
    「一个武尊是我的哥哥,一个乐尊倒成了人贩,一个情尊变成了温大公子的弟弟。若说巧合,也没人信吧。」芮铭道。
    「还有更巧的呢。」门外传来悠悠一声笑。接着缓缓踱入一人。那人双手拢在大红色长袍里袖中,却正是毒尊萧无凌。
    「萧公子乃是昨夜赶至。邀我去武林大会。」温如玉道。
    「不仅如此。」萧方微笑道,「还想请侯爷放了方斩儿。让他回无量宫反思不当言行。」
    「毒尊大约是醉了,怎么说些胡话?」芮铭问他。
    「我问的是侯爷,又不是你。」萧方把芮铭晾了一下,恭敬行礼道:「侯爷,我乃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请您放了情尊。」
    「他骗我家若庭走失,身陷囹圄这许多年。我怎么会放他?」温如玉脸色冷了,「莫不是要救你们魔教教众,你竟敢说是奉了盟主之命?」
    萧方不慌不忙道:「魔教众人作恶多端,我见一个杀一个,又怎么会救他?盟主这番救人,乃是别有深意。为了是要救武林于水火之中,免得再有血光之灾。」这番话萧方说的不慌不忙,不吁不喘。真是将厚颜无耻练到了极限。
    「你说来听听。」温如玉道。
    萧方抬了他那双丹凤眼,在几人身上转了转,笑问:「侯爷和堡主定在疑虑方斩儿的阴谋。」
    「你知道?」
    「是。」萧方笑了一声,「无量神功之功力可以转于他人。无量宫内有俗规。历代天尊现世之前,若有人能击败了天尊,吸走他的功力。便可以取而代之。」
    芮铭脸色陡然一变。
    「你是何意?」
    「芮大堡主果然人中龙凤,一猜就中。没错……」萧方笑吟吟的点头,眼角那颗泪痣妖孽十分,「你也许就是下任无量天尊了。」
    「荒唐。」芮铭皱眉。
    「荒唐不荒唐,大堡主走着瞧。我是不忍心瞧着武林毁于一旦才好心提醒。您若不在乎便算了。只把方斩儿交出来就好。」萧方抬起左手,手指还藏于袖下看不清楚。「方斩儿本就是要碰碰运气,若真能杀了你,他就能当天尊,可惜这个小笨蛋,从来不认真学武,尽使些花里胡哨的招数。」
    「盟主大人打算用他做什么?」温如玉问。
    「金羽令再世。此物乃是进入无量宫的钥匙。无量宫殿九重门,最后一扇直通天尊殿,只有四大尊主才知道开启办法。这番武林大会,若方斩儿不在,怎么是好?」
    「哼。那不若就请你毒尊来说不就行了吗?」芮铭冷笑。
    「呵呵。芮大堡主太抬举小的了。」萧方连忙躬身,但是倒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我不过是盟主身边的小小家奴。这种令啊门啊的,小的能懂多少?而且……」萧方敛了笑,声音也突然正经了起来。
    「方斩儿不过只是一颗棋子。你们若想揪出害得这愣头青当了这许多年影卫的幕后主使人,就应该让他走。」
    温如玉似乎被他说动了心,低头敲着椅子扶手,问:「你知道幕后是谁?」
    「知道又如何?」萧方道。
    温如玉抬头看他:「好,我便放了他。待找出幕后之人,将这些人一起碎尸万段!」
    芮铭刚要开口,却被温如玉阻止。
    「以侯爷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萧方双手又拢在了袖子下面,似乎极赞成的附和道。
    萧方把方斩儿捆到马屁股上拖走时,离武林大会召开,不到五日。这期间,卫十二一直跟随温侯爷练习鞭术。
    在厂子里时,曾经学过鞭法,因此在挥鞭上问题倒不大,记住了口诀招式,倒还真略微有了几分温家人的样子。
    从此处去郴州郡城,不过两日即可到达。芮铭一行,也就不曾着急,只待九月中旬方才开始收拾行李。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走前一夜,温如玉携带柯夫人前来找卫十二。
    卫十二抬头,看了芮铭一眼,见他并不介意,方才答道:「侯爷请讲。」
    温如玉将武林大会的请帖双手奉上:「我二人不能离开永州,但这次武林大会却至关重要。想请十二暂且充作逍遥山庄大公子,代我二人参与此次大会。」
    卫十二躬身后退,面无表情道:「侯爷,请慎重。此事恐怕不妥。」
    柯夫人已经红了眼圈,温如玉连忙抚慰她,然后轻声道:「若庭,做父母的不敢正式认你归宗。只有借机告诉其他人你乃是逍遥山庄尊贵之人。以后你再闯荡江湖,也好有几分靠山。你可体谅父母的一片苦心?」
    卫十二刚要再拒绝,芮铭却开口了:「接过来吧,十二。这次我们去武林大会,本就没有名目,正好凑巧使上一使。」
    卫十二看着那红色请柬,犹豫了许久,方才恭敬地双手接了过来。
    柯夫人顿时抽泣着跑了出去。
    温如玉欲要去追,又不放心十二,回头道:「若庭,你莫往心里去。你娘那是,高兴……是高兴。」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卫十二摸着手里那帖子,心里突然有了淡淡的喜悦。
    就算是假装也罢。
    之后几日,他竟可装做自己是温若庭了?
    「多谢主人成全。」卫十二低声谢道。「之后几日的行程,恐怕无法一起出行。主人还请注重安全……」
    「为何不能一起?」芮铭奇怪的看他。
    「芮家堡大堡主和逍遥山庄小侯爷走在一起,还是不妥的。」卫十二认认真真的回答。
    「这个简单。」芮铭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一脸坏笑道,「你忘啦,芮大堡主也有人当了。这次你当你的小侯爷,我当你身边的小爷。专门伺候小侯爷起居……饮食……」最后几个字,拖得老长老长。
    末了,还暧昧的往卫十二的耳朵里吹气。搞得他左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十二。」芮铭伸手入他内衫,极具情色的上下游移,「这次,你可要好好享受着啊。」
    第二章
    芮大堡主起了玩兴。
    先是让卫十二穿了之前的种种深衣,又想起他之前变装时玩扇子的潇洒风度,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把「雪斗梅香扇」。此扇乃是象牙扇骨,扇面乃是上好的苏杭锦缎,精心刺绘了踏雪寻梅图。扇背上雕着枝梅花,七八颗红宝石镶嵌其中,仿佛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似的。卫十二拿在手里,一路上还真是惹尽了目光。
    再者让朱小王爷当了贴身小厮,一身的奢侈装扮全部拔了,扔了身粗布衣服给他。还振振有词道:「反正你当时不是扮过芮云,自然很熟悉怎么当小厮了。乖乖当着,不然……」说着还捏捏拳头。朱小王爷顿时吓得缩了两缩。
    接着郑七装做车夫,赶着马车倒十分有架势,光那两声吆喝,就让人无法怀疑。
    褚十一么,倒还是侍卫。
    往那里一站。
    芮铭点头:「好,很好。真是像。」
    「废话,他本身就是影卫!」朱小王爷愤愤不平道。
    褚十一微微笑道:「多谢夸奖。」
    「褚十一你笑了!」朱小王爷吃惊的大叫。
    褚十一无辜的摸摸自己的脸,道:「现在小人是温大公子的侍卫。世人皆知逍遥山庄自由散漫,我这个当侍卫的当然也不能死板着脸了。」
    郑七甩着马鞭,赞同点头。
    「……」朱小王爷没了言语,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群主仆喜好果然是一脉相承。
    「小竹。」芮铭唤了一声。
    朱振梓半天才明白他在叫自己,眼角抽搐:「小竹?」
    「小褚。」芮铭指着褚十一道。
    「是。」褚十一一脸温和的笑,倒比温如玉还像温如玉了。
    「小七。」芮铭指着郑七道。
    「嗯。」郑七点头。
    「我嘛……」芮铭想了想,突然嘿嘿笑了,「在下就叫做瑞夕好了。」
    朱振梓只觉得乌云罩顶,浑身不得劲儿。他欲哭无泪道:「小舅,我想回京城了。」
    「迟了。」芮铭嘻嘻笑道,还捏了个兰花指戳了朱振梓一脑门儿。「我们温大公子缺人侍候呢。你这个小厮,想跑也跑不了。」
    朱振梓正在那里哇哇乱哭,卫十二已经换了蓝白色深衣出来,手里捏着那柄「雪斗梅香扇」,真恍如人中龙凤。
    朱小王爷也愣了。
    卫十二……或者暂时可以称之为温若庭之人,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块儿丝质白巾递给他,微微一笑:「小王爷擦一擦,莫哭花了脸。」
    「啊……哦……」朱振梓何时见过这般的卫十二,痴痴傻傻的接了过来,还没挨着脸,就被芮铭一把抽走,接着一个爆栗敲到朱振梓的脑门上,声音大的几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朱振梓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芮铭挥了挥手里的手帕,一脸无赖道:「就你这傻不拉几的小厮也配用咱们家公子的帕子?」芮铭刻薄尖酸的讽刺,倒不曾因为乔装男宠减了半分。
    朱振梓怒瞪他。
    芮铭拉了拉身上那收身窄腰的袍子,窄袖不是窄袖,深衣不是深衣,不伦不类至极。接着转身上了马车,然后回头道:「都走啊。愣着干嘛?」
    「是。」卫十二应了一声,便扶了哭的一塌糊涂的朱振梓上车。褚十一和郑七并排坐在外面。
    若论演技,芮铭倒是十成十的像个得宠了的男宠……
    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自出了逍遥山庄,几人便换了挂了逍遥山庄标志的马车而行。
    只是……芮铭所谓的享受……
    卫十二倒一点都没有觉得。
    原因有二。
    第一,芮铭实在是太过入戏。
    明明是给外人看的。他却坚持「倘若不融入细节之中,定被人戳穿」。以致于这乔装打扮,倒成了十二个时辰了。卫十二、褚十一、郑七表面上是没有破绽,但是心里约莫早就腹诽。站不能站,坐不得坐,吃不敢吃,说不可说……
    朱小王爷则更加惨。
    所谓贴身小厮,自然是主人吃着他看着,主人喝着他渴着,主人要买东西了他跑腿,主人要住店了他打尖。芮铭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处处折磨他,两天下来,朱振梓就被折磨的憔悴不堪了,惨绝人寰。
    芮铭时常掏出那块白帕子,解气道:「看你再耍可怜!」
    第二,芮铭坚持要「服侍」温大公子的饮食起居。
    卫十二自然消受不起,每每芮铭去端茶倒水,他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时而端上的茶没泡开,或者水过了。又或者端来的菜不合口味……这些倒还能忍了,至多不过是舌头烫麻、胃偶尔痛痛。比起暗西厂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只是这晚上侍寝……
    卫十二第一夜回房,才打开门,就看到一片熏香中,芮铭散了头发衣衫半裸,半躺在床上,妩媚的唤道:「爷……」
    卫十二浑身打了个激灵,仿佛屋里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砰」的一声就合上了房门。
    望着被自己关上的门。
    他一边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一边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芮铭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明显越外露。
    他的内力,究竟还有多少残留?
    卫十二在门外犹豫了许久,方才又推门进去。
    芮铭正躺在那里看本艳情小抄,一手提着葡萄往嘴里送。优哉游哉。
    卫十二在床边看他,脸色倒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接着猛然伸手,一掌向芮铭脖子劈去。芮铭竟然不去抵挡,理都不理卫十二。
    十二的手掌在抵达芮铭的脖子前面停了下来,接着他道:「十日前,你还能接下我这掌。」
    芮铭放下手里的书,似笑非笑道:「我说公子爷,春宵苦短,还是早早歇了吧。」瞧卫十二还在发呆,芮铭呵呵一笑,翻身下了床,站到卫十二面前,小声道:「莫非公子爷您是在等小的为您更衣?」说着,他已经环抱着十二,开始解他的腰带,手已经不规矩的在十二下半身摸来画去。
    「主人!」卫十二一把压住他的手,语气有些微急躁,「功力尽失并非什么美妙的事情。」
    芮铭一挑眉毛风情万种的贴到卫十二的胸前:「可是我现在这般孱弱无力,岂非最是公子爷你欺负回来的好时机?」
    分明芮铭在开玩笑,卫十二却慎重其事的答道:「属下不会这么做。」
    「为何?」芮铭挣脱了十二的手,三两下将卫十二脱得半裸。
    「刚才我使掌攻击,乃是出了全力,若中,你必死。你却不慌不忙、纹丝不动。你已经将信任全部交付给我。我又怎么能辜负了你的信任?」卫十二道。
    卫十二这段话,没有「主人」「属下」,然而芮铭听了,心里却突然激荡起来。瞧着这个自始至终都什么太多表情的家伙,突然真的有了欲念。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好。」他笑道,「那今儿,就换我来伺候你吧。」一把将卫十二推坐在床榻上,又暧昧的在他耳边笑道:「公子爷您放心,保管让您欲仙……欲……死……」
    那几个字,说得卫十二面红耳赤。
    第一次乃是在温泉之中,他本是被迫,心中厌恶,无奈此人乃是芮家堡主,只能权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第二次乃是在山野荒草中,他自己都不曾料到,芮铭本就不把他当回事,他却竟然些微动了情。
    第三次乃是在岩洞认主之后。那时候心里充满了对主人的效忠,主人是生是死都可决定,何况只是睡睡觉而已?
    自那之后,芮铭再未做到最后一步。
    「十二,你不专心。」芮铭轻咬了他一下,些微的刺痛感让卫十二回神。
    他抬头怔怔的看他:「为何?」
    芮铭狡猾一笑,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卫十二:「你说呢?」又想了想,「算了,你别说了。每次都说不出什么好话。」
    只让人产生想要劈开他的念头。
    他吻吻十二略微干涩的唇,笑眯眯道:「公子爷您好好感受着,就能明白。」说完,便在卫十二的身体上抚摸亲吻游走。
    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温柔过。芮铭的每一个吻,都让卫十二烫得发颤,每个吻里又夹杂了轻微的啃咬。微微的疼痛挑逗着卫十二的神经。
    芮铭在挑逗着他的身体。
    小到每片肌肤都逃不开这充满了柔情的烙印。
    芮铭那双手,缓慢的跟随其后,抚摸每一片被亲吻过的肌肤,揉捏着,温暖着。
    卫十二身体里仿佛有一把火,是芮铭放的火。他擦着了火,又在他身上四处放火。让他浑身滚烫,干涸难耐。十二忍不住双手勾住了芮铭的脖子。
    芮铭笑了,一连串的吻从他的胸前移下去,双手抓住了隐藏在草丛中的阴囊,左右挤捏,卫十二那声舒服的喘气,还未出来,芮铭便突然含住了他的阴茎。
    「啊……!」卫十二讶异的连忙要起来,然而芮铭却用手把他牢牢按在床上。含着那家伙的芮铭,还在笑,冲卫十二眨了眨眼。接着便用自己的口腔,紧紧的包裹住卫十二的阴茎,大力抽插起来。
    「主……」卫十二拘谨的带了些意料之外的感动。
    他是主,卫十二才是仆。究竟是多大的决心,才能让芮家大堡主,心甘情愿做这般的事情?
    好好感受……
    卫十二闭起了眼睛。那快感一阵阵袭来,他再不压抑欲望,任了芮铭带他攀上极乐高峰。
    急促的呻吟后,身体猛然一僵,精液便射入了芮铭的嘴里。没料到芮铭抬头,竟然就咽了下去。
    「主人你!」卫十二吃惊至极。
    芮铭把嘴角漏了的那滴白色擦掉,伸手涂在十二的后庭周围。那手指还极其暧昧的在那处打圈。
    他翘着嘴角望着卫十二道:「十二的味道,真是不错。」
    「……怎会有人那些味道不错。」卫十二板着脸忸怩道。
    「若是十二的,我倒很喜欢。」芮铭撩开袍子,抓着卫十二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下,让他握住自己坚硬如铁的阴茎,「十二,你喜欢我的不?」
    十二,我喜欢你。
    十二,你喜欢我不?
    也不知道卫十二听懂不曾,只瞧他忸怩的脸上稍微露了半个笑,然后双手自动握住了那个大家伙,微微的往自己那边扯了扯。
    「来吧。」十二低声道。
    芮铭毫不犹豫的进入了他。
    强硬的充满了不可描述的独占欲。他亲着十二身上那些淡去的疤痕,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捣碎穿透。他深入到前所未有的地方,那里滚烫的让人叹息。
    卫十二整个人都仿佛融化了,眼神变得o茫然,透着水气,急促的喘息着,甚至微微在迎合着芮铭的动作。
    从遥远的某处缓缓地飘来隐约的箫声,时有时无的渗入房内。
    芮铭突然皱起了眉头,低声「唔」了一下,接着猛地插到最深处,粗暴的让卫十二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里那抹迷乱已经不复存在,明亮清晰的看着身上驰骋的芮铭。
    「主人?」
    有什么事情不对。
    「十二。」芮铭似乎极其痛苦,忍不住伸手抚上额头,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十二。」
    箫声由远及近,转身就已到了周围,呜咽低哑的箫声,仿佛泣血杜鹃般吟唱着。透露出妖冶的歌谣。
    卫十二此时已觉察出不对,身上的芮铭双手抱头,额头上已经出了冷汗。他翻身欲下床。
    「主人,外敌来袭,属下出去御敌。」卫十二心知芮铭这模样恐怕就是那阵箫声所致,只有先制敌方才……
    身形还未动,肩膀便猛然被抓住,一下子拽回了床上。肩膀上那手掌仿佛铁钳一般,扣在他的肉里,掐在骨头上,狠狠将他压倒在床榻之上。
    「小十二,主人还未曾满足。你倒先走了。这怎么行……」芮铭一只手抓着卫十二压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下的人,眼内一片漠然,无悲无喜。
    「主人?」卫十二抬眼望着芮铭,一时竟然愣了。
    这是堡主么?
    不,这是堡主。那个许久之前站在看台上瞧着他与肆柒搏斗的时候,便是这副模样。
    ……定是那箫声!
    卫十二抓住芮铭的手臂,急道:「主人,外面箫声会诱你神智。千万莫听……」话未说完,只觉得抓着他肩膀的手掌里猛然传来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内力,撞到他的五脏六腑上,体内真气翻腾,「哇」的一声,一大口血就吐了出来。那口血未吐完,胸口便好像被人揪住一般,钻心的剧痛着,让卫十二眼前发黑。
    芮铭漠然的瞧着在身下挣扎浑身赤裸的卫十二。仿佛自己在折磨的不是个朝夕相处的活人,而是卑微如尘埃的蚍蜉蚁蝼。
    「咳……咳咳……主人……」卫十二声音都痛得发颤,他却依然不肯消停,挣扎着死也不肯放开芮铭的手臂,「芮铭!」他咬着牙喊了一声,「那是南宫飞燕的忘尘箫音!你放开我!」
    「忘尘箫音?」芮铭轻笑了一下,「忘尘箫音能让人恢复功力吗?」
    卫十二一怔。
    芮铭的功力似乎……恢复了?
    「小十二……」芮铭低头,用鼻子嗅着他的头发,双手缓而有力的把他的双腿抬高,折压在他的胸前,「我许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面对主人的态度。」
    卫十二扭着头,闭眼咬牙忍受着他的抚摸,胸口急促喘息,听到这里,只觉得万般屈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芮家堡,再无法忍受。猛然睁开眼睛,抬掌就挥了过去。
    芮铭凌空一指,便化解了他的招式。卫十二空中变掌又拍了出去。芮铭冷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记得,你这右臂还未曾全然长好吧?」
    话音未落,「咔」的一声,芮铭已经将他的右臂整个卸了下来。硬生生被人卸掉伤臂的痛,几乎让卫十二喊了出来。他却死咬着嘴巴,浑身发抖也未曾出一声。
    然而芮铭并不因了他这副惨样便停了动作,撩开下袍,便就着这般的姿势,一下子捅了进去,剧痛让卫十二以为自己几乎被捅穿。
    接着,芮铭并不停下来,也不想让卫十二休息喘气,他一进去,就开始简单直接粗鲁的深进浅出。他的眼睛里在闪烁着冰冷的光亮,仿佛极北之星,没有一丝情绪。
    芮铭的动作,仿佛冰块刺入般,刺入卫十二的深处,卫十二的后庭,在这过程中,被撕裂开来,血变成了润滑之物,辅助着芮铭的进出。
    这不是一场欢爱。
    甚至不算一场性交。
    这只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侮辱。
    是芮铭作为主人,对所有物最简单直接的占有。他看着卫十二的眼神,仿佛在估算,这件器物究竟能承载多少的欲望和痛苦。
    那阵箫声,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