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舒舒出了神武门,就看到自家的马车。
九阿哥已经在等着。
他扶了舒舒上马车,自己也跟着上来。
“衙门那边交代好了,有十二阿哥跟张保住在,没有什么好担心,高衍中那边明天开始也能当值了……”
九阿哥道。
他们跟着皇上到宁寿宫贺寿,比命妇要早,是在辰初就贺完了,而后他就直接去了内务府衙门,在那边消磨了一个时辰,过来接人。
“额涅她们走东华门,不走后头,要不就能一块回了……”
舒舒道。
九阿哥道:“咱们先到家,候着岳母好了。”
舒舒想起了小七,跟九阿哥小声道:“爷,我可不想跟额涅似的,开怀以后生那么多孩子,遭罪也危险,过两年再生一个,咱们就别生了。”
九阿哥想起舒舒生产的时候,也是心惊胆颤。
他立时道:“都三个孩子了,下一个生不生都行。”
要是怀一个还罢了,要是还是双胎或三胎怎么办?
为什么三月的时候外头传得不吉利?
那就是因为双胎产妇更危险。
至于三胎,还能母子皆安,放在哪里都是祥瑞。
过于稀少,才是祥瑞。
九阿哥小声道:“外头有避孕的东西,回头让乐凤鸣给咱们预备些。”
舒舒点头,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大白天说这个,总觉得怪怪的。
她就道:“不知道热河有什么特产没有,回来的时候带些。”
九阿哥道:“那边跟喀喇沁部挨着,到时候去买些皮子回来好了,那个实惠,也不嫌多。”
舒舒点头道:“也好。”
其实,除了皮子,还有野味儿,不过舒舒对野味儿喜好寻常。
有的时候跟着吃的,没有的时候就没有怎么张罗过。
夫妻说着话,马车就到了都统府。
齐锡已经回来了,得了消息迎出来。
看着女儿、女婿都是盛装,跟寻常大不相同,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自家大格格不必说,站有站样的,多了几分皇家气度。
就是皇子女婿这里,许是看久了的缘故,都觉得顺眼许多。
这也算是“父凭女贵”,许是看大外孙女觉得好,爱屋及乌。
夫妻两个空手来的,提前预备的半车吃食跟两件貂皮大氅,都是早上叫孙金直接送过来了。
等到三人屋子里坐了,齐锡就对舒舒道:“家里什么都有,不必惦记着。”
舒舒道:“也不费事,就是对膳房多吩咐两句,就是想着入冬了,菜肴单调,添些方便的小菜给家里,其中有两包鱼丸,是专门给阿玛预备的,可以直接冻上保存,可以涮锅子、熬汤。”
齐锡心里暖呼呼的,这就是小棉袄了,即便是嫁出去,也记得孝敬家里的。
舒舒心中,始终有一杆称。
那就是孝顺,不能只孝顺一边的。
只孝敬宫里,成了孝顺皇家儿媳妇,对父母不闻不问的,那成什么了?
所以给宫里预备什么,娘家这边也会有一份。
不过她也晓得时下风气,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婆家是本宗,娘家就是亲戚了,所以给娘家这边的数量,比往宫里送的少。
这不是关系远近,这是顾着尊卑。
在舒舒心中,自然娘家更亲近。
这种小默契,一家三口心中有数就好了,不必在九阿哥跟前表现出来。
这会儿功夫,外头有动静,是觉罗氏回来了。
舒舒按耐不住,起身迎了出去。
觉罗氏看到了皇子府的马车,晓得女儿已经到了,脚步也有些急促。
舒舒上前扶住,看着觉罗氏身上衣裳,再看看自己的,滴咕道:“从上到下一个色儿,不如红色的礼服鲜亮。”
今日诰命入宫贺寿,除了满诰命,还有不少汉诰命。
满诰命的吉服是《大清会典》上明定的,汉诰命没有规定,默认沿袭明制,真红大袖袄,随丈夫品级有不同的补服。
觉罗氏白了她一眼,道:“净说这没用的。”
舒舒道:“今儿回来,也算提前过生日了,额涅给我准备了礼物没有?”
觉罗氏道:“备着了,备着了,还真是要债来了。”
舒舒就笑,道:“今年不一样,今年十八了。”
觉罗氏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稀奇?十八比十七多什么?”
不都是散生日么?
没有大张旗鼓的摆宴席,这是大冬天出去熘达,肯定有舒舒在后头撺掇。
舒舒觉得其实也没多什么,要是按照十八周岁,也是明年更重要些。
她就道:“这是第一个十八岁,往后就年年十八了。”
觉罗氏:“……”
越来越回去了,都是歪道理。
屋子里翁婿正说起九阿哥出行之事。
齐锡道:“行宫的屋子就算不暖和,也别在屋子里用炭盆,仔细炭毒,该叫人提前出发的,提前收拾屋子,要不然怎么住人?”
自家闺女娇气,这皇子女婿也不像是能对付的。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外头不如家里舒坦呢?
随扈出行,与自己出门,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九阿哥忙道:“岳父放心,已经安排人昨天出京,先行一步,安排路上供给。”
是额尔赫跟高斌两个,带了十来个护军,先一步出发了。
沿途都是御道跟行宫,安全没有问题,就是行宫的扫洒跟供给要提前预备,省得到时候匆忙。
齐锡听了,这才放心。
他不大放心女儿跟女婿出门,这是两个孩子,可既是御前批下来的“公差”,还有张廷瓒与曹曰瑛两个老成的跟着,也就没有什么可啰嗦的。
这会儿功夫,觉罗氏跟舒舒进来。
九阿哥起身请了安,大家从又坐下说话。
觉罗氏刚才在外头,已经听舒舒提了一嘴,说是丰生兄弟在十皇子府。
她很想要捶舒舒两下了。
哪有这样心大的阿玛跟额涅?
她看着两人,带了认真道:“不是说不信十爷跟十福晋,而是两个孩子还小,好了赖了也说不出口,全凭奶嬷嬷跟保母说话,她们又是爱图省事的,指定往省心上说,可实际如何呢?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一会儿你们早些回去,亲自过去瞧瞧,两个孩子确实在十皇子府待得住就好;要不然的话,还是搬回皇子府,要是不放心,担心县主一个人看顾不过来,我就过去住阵子。”
舒舒听了,与九阿哥对视一眼。
夫妻两个,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可能。
有齐嬷嬷跟着,原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仔细想想,齐嬷嬷上了年岁,就是个总揽,近身照顾两个阿哥的,还是保母跟乳母。
十阿哥也好,十福晋也好,都是没生过孩子的,指定什么都听奶嬷嬷跟保母的。
就是齐嬷嬷这里,性子耿直,也容易被她们湖弄了。
那边晓得夫妻两人身份尊贵,孩子又小,可不就是任由她们说话。
舒舒点头道:“嗯,我们一会儿回去就过去瞧瞧。”
九阿哥道:“幸好岳母提醒,要不然都没想到这些,打发人过去,也是问了保母与乳母,只说一切都好。”
因心里惦记着这个,夫妻两个就有些归心似箭。
觉罗氏与齐锡也没有留人,一起送了出来。
齐锡本想要问福松那边的后续,想了想还是咽下。
福松之前已经透过消息,要是差事完了,人就该回来了;既是人还没有露面,那就是差事还没完。
马车上,舒舒跟九阿哥心里都有些没底。
九阿哥有些懊恼道:“先头咱们还说要防着乳母跟保母使坏呢,眼下却忘了这个。”
舒舒之前是关心则乱,眼下有些冷静下来。
她想到了十阿哥,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保母能湖弄住齐嬷嬷跟十福晋,却湖弄不过十阿哥。”
九阿哥立时点头道:“是啊,真有咱们两个看漏眼的,还有老十会盯着……”
夫妻两个嘴里这样说着,心里还是有些悬心。
等到了北官房,马车就直接停在了十皇子府门口。
这个时候,十阿哥不在府里,九阿哥倒不好直接过去。
他扶舒舒下了马车,道:“爷在门口等你出来?”
舒舒点头道:“我瞧瞧就出来,要是孩子们适应了,我就不露面了,省得勾着孩子难受。”
九阿哥点头。
舒舒就进了十皇子府。
门房太监往里通传,舒舒就放缓了速度。
等到走到正院门口,十福晋已经迎出来。
她已经换下吉服,穿着家常的蒙古式袍子,是塑了腰的,急促迎过来,胸脯就有些起伏。
舒舒顾不得看这个,拉了十福晋的手。
十福晋不由担心,道:“九嫂可是有什么事儿?”
两家挨着住着,平日里也常来常往的,可是多是十福晋过去九皇子府的时候多。
舒舒过来的时候,多是陪九阿哥。
舒舒小声道:“没事儿,就是闹心扒拉的,有些想丰生跟阿克丹了,想着过头偷偷瞧一眼。”
十福晋不解道:“为什么偷偷的?他们刚醒,正吃奶呢……”
舒舒拍了拍她的手,道:“省得认人了哭闹,别让孩子瞧见的好。”
十福晋懵懂,也不晓得什么道理,可还是完全信赖舒舒,道:“那听九嫂的,在门口看。”
妯里两人就进了屋,在西次间门口站了站。
里头丰生跟阿克丹正在吃奶,看着是太平景象。
齐嬷嬷见到舒舒,蹑手蹑脚出来,道:“福晋过来,可是不放心二阿哥?”
舒舒点头道:“是有些不放心,阿克丹打小倔强,怕他哭闹起来。”
齐嬷嬷道:“福晋放心,奴才晚上值夜,没离开过眼跟前,二阿哥这两天没哭,前天哭了一回,搁在大阿哥身边就好了,这两天就多跟大阿哥在一块,也乖乖的。”
舒舒看着齐嬷嬷,倒是有些不忍心,道:“若是有信得着的保母,还是当轮班,嬷嬷也有了春秋。”
齐嬷嬷是觉罗氏的陪嫁丫头,比觉罗氏还大几岁,也是奔五十的人了。
齐嬷嬷道:“不碍的,下晌的时候,阿哥们睡了,奴才也跟着补一觉……”
她说着,指了指屋里头,道:“十爷跟十福晋精心,屋子里装饰的跟大阿哥二阿哥的屋子一样,也放了苹果跟梨熏屋子,屋子里的味道都是跟家里差不多的,估摸着两个小阿哥以为还在家里,才没有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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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倒过来,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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