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务府衙门,九阿哥就对十二阿哥道:“汗阿玛没有点人,你带两个人去营造司,跟着收验承乾宫跟景仁宫吧!”
十二阿哥应了,出去找人去了。
九阿哥看着孙金道:“到长康右门,叫储秀宫总管太监过来……”
孙金应了。
九阿哥又拿了自己腰牌,递给何玉柱,道:“去太医院传爷的话,命值守的太医去启祥宫给十七格格看诊……”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放心道:“你跟着过去,回来的时候,拿了十七格格的脉桉过来。”
何玉柱双手接了九阿哥的腰牌,往太医院传话去了。
屋子里就剩九阿哥一个人。
他想到了长春宫。
良嫔是跟德妃同年入宫的,比自己额娘入宫还早呢,算是有资历的妃嫔。
她相貌还出众。
本该是在四妃出缺之后,最有资格递升之人。
可谁都晓得那不可能。
汗阿玛是嫌弃良嫔出身辛者库?
那会不会也嫌弃四妃是包衣出身?
父母有时候也是势利眼?
太子爷金贵是金贵嫡出上了,还是金贵在赫舍里氏所出上了?
九阿哥提起笔,不想寻思这个了。
外头有了动静,竟然是八阿哥来了。
九阿哥见状,忙起身道:“八哥……”
八阿哥进来,看了角落中的空桌子,道:“十二阿哥……”
九阿哥有些意外,道:“您找十二啊?带人去验收承乾宫跟景仁宫去了。”
八阿哥神色一怔,犹豫了一下,道:“那两宫……”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也没瞒着,道:“承乾宫扫洒,景仁宫供奉先皇祖母神主,不再进人了。”
今日内务府一动,安排了人手,明日消息也要传遍六宫。
关乎内廷,八阿哥不好再问,就道:“我额娘打发人出来,跟我说贵人这几日不大舒坦,让我过来跟十二弟说一声,上回他叫人送的玫瑰八宝茶还有没有,有的话再送一份。”
九阿哥这才想起来,万琉哈贵人也在长春宫。
他就道:“绕了一大圈子做什么?往后嫔母再要传话,直接打发人来内务府给十二就是了……”
八阿哥点头道:“说的也是。”
额娘是听说他跟九阿哥疏离了,想要让他跟十二阿哥关系亲近些。
只是额娘这一片慈心,好像迟了一步。
八阿哥心情略复杂。
九阿哥想起昨日的猜测,望向八阿哥道:“八哥,听说安郡王府有不少古董珍玩,那有没有宝石料子,红宝石、碧玺、珊瑚什么的……”
八阿哥摇头道:“宝石料子这个想来应该不多,名人字画不少,都是王府安排人在江南采买的。”
九阿哥面上带了嫌弃道:“那就算了,不爱看那个。”
八阿哥想着九阿哥三、四月四处给董鄂氏淘换好衣裳料子跟宝石料子的情形,道:“是要给弟妹预备?京城能淘换的东西不多,可以跟曹寅打招呼,让曹寅在江南采买的,或是托付给苏州织造李煦……”
会计司的窝桉出来,一片哀鸿遍野,李煦的兄弟,却只是革职,是处置最轻的。
李家那边,想来很是乐意为九阿哥尽力。
九阿哥摇头,道:“不妥当,给弟弟福晋预备的,旁人张罗就不是弟弟的心意了。”
八阿哥听了沉默。
他想起了之前凡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八福晋都亲力亲为,现下呢?
两人相敬如宾。
九阿哥见八阿哥脸色难看,不想炫耀了。
对方那日子过的一地鸡毛的,要是嫉妒了,生了坏心怎么办?
他就岔开话,道:“八哥您还不买小汤山的地?好地方快没了,回头哥哥们都有温泉庄子,就您没有,圣驾过去,您可没地方歇脚了。”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实没有想到九阿哥会毫无芥蒂地提及小汤山。
之前的时候,他还以为小汤山会是兄弟之间的禁忌。
他就道:“哥哥们都买了?”
九阿哥点头道:“都买了,连带着几个小的也没有落下。”
不过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买的都小,几亩地,为了泉眼。
十四阿哥那边多些,为了养鸡。
八阿哥点头,道:“晓得了,那回头叫人去找高典仪?”
九阿哥摇头道:“叫人找福松吧,高衍中回内务府了,被汗阿玛打发去巡看三织造的账了。”
当时高衍中出京匆忙,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还真没有人留意到此事。
八阿哥也是头一回听说,道:“查账?是因为前些日子会计司的事情么?”
九阿哥随口道:“应该是吧……”
八阿哥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兄弟说话看着和气,可到底不一样了……
*
海淀,南三所,正房。
十福晋摸了一张牌,仔细看了,立时带了雀跃,将眼前的骨牌推倒,道:“哈哈,自摸,我胡了!”
原来是舒舒跟三福晋、七福晋、十福晋、九格格、十格格过来探看四福晋,也是等着迎候恪靖公主。
七福晋探头看去,就见断幺九,清一色,不由叹道:“这是什么运气?连牌都不会记,这都胡几把了,还连上庄了!”
十福晋笑道:“刚才出来之前,在九嫂家拜财神了!”
舒舒笑了笑,是书房供的一个文财神,是九阿哥请回来的。
十福晋过来找她时,瞧见了,亲自上了三炷香。
九格格坐在正位,抓了一把钱过去,笑道:“今儿十弟妹坐的是财神位了。”
四福晋大着肚子,坐着吃力,就扶着靠枕歪着,坐在南炕上,与三福晋、十格格说话。
十格格跟嫂子们都不熟,有些拘谨。
因荣妃降位之事,宜妃的“抓周”都不办了,惠妃也不好摆酒。
不过九格格出入开始带着十格格了。
这女孩腼腆不是什么大毛病,多见见人就好了。
九格格自诩在舒舒身上学习到许多,希望十格格也能耳濡目染些,多学学嫂子们的长处。
三福晋手中抓了一把南瓜子磕着,四福晋见她吃了不少了,提醒道:“少吃这个,上火。”
三福晋带了几分不舍,还是放下道:“嘴里闲着难受,就爱用这个磨牙。”
四福晋提醒道:“那您剥着吃,省得门牙出豁子,不好看。”
三福晋之前最是爱美,听了这话,定是会小心的,眼下却看了四福晋一眼的,道:“等弟妹生完了阿哥,也多吃些瓜子,消产后手脚水肿的。”
四福晋听了,望向三福晋的手,还真是与寻常不大一样,不够纤细。
她不由担心起来。
三福晋是正月生产,现下已经四个半月了。
“您这怎么还没好?”四福晋道。
三福晋苦笑道:“前阵子闲的,作呗,整日气呼呼的,月子没坐好。”
四福晋不知如何劝解,只道:“月子病,月子养,等到下回,您可得仔细了。”
三福晋摇头道:“我得缓口气,再生下去,就跟大嫂似的了。”
四福晋点点头,道:“怎么也要养个一两年。”
三福晋指了指东边,道:“要不要再叫一回,就单撇下她一个,是不是不好?”
方才大家刚过来的时候,四福晋就打发人去南二所的,告诉了八福晋。
原以为八福晋会过来,结果她只叫人送了一篓子樱桃、两盒饽饽给大家当零嘴,自己说是有事儿没来。
四福晋道:“许是真有事情耽搁了,不着急,回头吃饭的时候,还有功夫聊天。”
牌桌上,七福晋忍不住跟舒舒抱怨,道:“我们那位爷,真是没谁了,要不是我哥哥早上过来说了一声,我都不晓得他被亲戚请去做中人去了。”
舒舒笑道:“给纳喇家体面,也是爱重七嫂的缘故。”
七福晋眉眼含笑,轻哼道:“做都做了,也不晓得表表功,这性子太实在了,爱吃亏。”
三福晋听了一耳朵,好奇道:“你那族亲真跟贝子府断亲了?他们怎么想的啊,就算两个外甥不是承爵人,也考封得了爵位,文武都拿得出手的,往后有了军功,爵位还能再升,有这样一门亲,不比仨瓜俩枣强?”
七福晋叹气道:“子弟不成器,败落的厉害,又是四个老人要供应,平日嚼用都紧张,可着实惠来,顾不得以后了。”
这就是没爵人家的艰难了。
即便做到一品、二品,只要后继无人,顶梁柱倒了,想要起来就难了。
七福晋家里,就是中等爵位。
兄弟资质都寻常,等到她阿玛告老,家里也要退一步。
三福晋听了,看了舒舒一眼。
都统府下面一熘男丁,算不上后继无人。
可是多了一个伯位,到底不一样,从中等人家成了上等人家。
还真是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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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二所。
八福晋也在剥着南瓜子,只是这南瓜子是泡过的。
苏努贝子府的新闻沸沸扬扬的。
外头说起来,少不得都关注下苏努贝子府的儿孙满堂。
八福晋想了想,往后贝子府满屋子的妾室庶出,就觉得恶心的不行。
那不单单是八阿哥的贝子府,也是她的贝子府。
她曾有过身孕的,对得起八阿哥了。
八阿哥却从没有跟她道歉,仿佛压根就没有过那个孩子似的。
八福晋觉得,嗣子比庶子更好。
嗣子底气不足,在府里会倚靠自己。
庶子的话,随了八阿哥的秉性,阴柔造作,那多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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