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没落,几盏孔明灯就在他们俯身的悬崖前飘了起来。
最近的一盏距离三个人的脸孔不足五尺,跳动的灯火就在三个人的眼前晃来晃去。
几寸高的烛光在赵全铎的瞳孔中不断的扭曲变形。
转眼间化成-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在灯罩里慢慢的抬了起来,伸出食指点在雪白的灯罩上。
暗红色的血迹顺着指尖缓缓的扩散开来,白色的孔明灯转眼变成了血红灯笼。
灯笼倾下的红光瞬间覆盖了半边山崖,给人一种趴在了血水中的错觉。
赵全铎想要招呼叶千羽, 却见血灯笼向自己飘了过来,藏在灯笼里面的手,已经穿破的灯罩向自己脸上伸了过来。
食中两指弯成钩状,奔着自己的眼皮抓了下去。
赵全铎想动却发觉身上像是压了块石头沉得要死。
尤其是两肋间传来一阵被紧紧箍住压迫感,跟着就是喉头一紧,脑袋不由自主的向上抬了起来。
就像是有人忽然骑在了他背上, 用双腿夹紧他的两肋,膝盖别住他的两条胳膊, 用手掐着他的脖子, 生生把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可是,赵全铎的余光却偏偏看不见自己背后有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手掌搭上自己的眼皮,猛力扣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眼珠马上就会被挖出眼眶,不由自主开口大叫。
蓦然,斜下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掌捂住了赵全铎的嘴,更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呵斥道:“别喊!”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赵全铎身上的种种异常全部消失,只剩下全身冷汗带来的丝丝凉意。
要不是他还趴在山崖上,赵全铎只觉得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真实无比的噩梦。
叶千羽低声道:“别乱动,那些全是幻象。”
赵全铎使劲点了点头,偷眼向陈潇看去,却见陈潇脸上的冷汗差点流成了行,显然也被幻象吓得不轻。
赵全铎擦着冷汗指了指仍然悬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孔明灯:“是这东西作怪?它什么时候能飘走?”
叶千羽指了指地面:“等那东西过去,差不多就该飘走了,你们快用龟息法控制呼吸,抱元归一,与天地相容,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不要动,坚持一下就好。”
赵全铎的耳朵差不多贴在了地上, 叶千羽能听见的声音自然也瞒不过他。
赵全铎只听见一阵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
来不及多想立刻按照叶千羽的吩咐屏住了呼吸,尽可能的调整好情绪,让自己完全融进周围事物。
没过多久,他的余光就扫见一条半尺多宽的红头蜈蚣向自己方向爬了过来。
要不是刚才有叶千羽提醒,赵全铎差点就要惊呼出声。
好在他身经百战,心理素质极为强悍,才硬生生控制住了惊恐的情绪,重新趴了回去,任由那只巨大的蜈蚣爬上脊背。
蜈蚣成百上千只尖足,像是钢针般扎在三个人背上,既疼又麻几乎让人难以忍受。
好在三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达到了肉身强悍的程度,没被蜈蚣足刺破皮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条蜈蚣显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刚刚从三个活人的身上爬了过去,落地之后毫不停留的向远处游去。
叶千羽等它走远才翻身坐了起来,迅速掏出了避毒珠。
三人全身痛痒难当,脸也罩上了一层黑气。
叶千羽手握避毒珠, 发出了一阵光圈将三人笼罩。
随即盘膝而坐,运气逼毒, 片刻之后三人各自吐出了一口瘀血, 中毒的症状才算稍稍减轻。
陈潇喘着粗气道:“这他妈是什么玩意?蜈蚣怎么会长得比蟒蛇还大。”
叶千羽像是在回答陈潇,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有点像是天蚣道长豢养的巡山蜈蚣,难道说,早些年失去踪迹的明教四大护法中的首领天蚣道长,会在囚鹏苑里?”
陈潇瞪着眼睛道:“明教护法,不是只有蛇、蝎子、蜘蛛和蟾蜍么?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蜈蚣?”
“天蚣道长失踪之后,蟾酥才补进了护法,她比蛛后小一辈。”
叶千羽转口道:“赵二哥,我和胖子下去探一探囚鹏苑,你带着赵家铁弓埋伏在这儿,万一我们出了事,还得靠你支援。”
“支援没有问题。”赵全铎心有余悸的道:“可我们要是再碰上了孔明灯和蜈蚣怎么办?”
“那就射他们下来!”叶千羽道:“孔明灯只能让人陷入幻觉,没有实质的杀伤力,要是你们的箭够快,应该不是出什么事。”
叶千羽交代了几句,就带着陈潇顺山壁滑了下去,直奔他们事先瞄好的一条水渠。
那条人工开凿的狭长水渠,从囚鹏苑内部向外流出,漆黑的波纹透着刺骨的寒意,只要轻轻一触,整条手臂就会在颤抖间变得僵直。
这条水渠绝不是适合通行的路线,但无疑是一个悄然潜入绝嘉途径。
叶千羽和陈潇,运起真气护体如同大鱼,无声无息的在漆黑水道中长驱直入。
在两个人小心控制下,所经之处甚至没有溅起一丝波纹,不刻意观察,绝难发现有人顺水潜入。
两人往前游进三十余丈左右,叶千羽眼前忽然的出现一条破开波涛,浮于水中的人影。
“有人!”
叶千羽推开陈潇,从背后抽出了墨刀。
在水下搏杀,墨刀这种轻薄狭长的兵刃来得利落。
叶千羽刚刚持刀在手,眼前猛的爆出一点白光。
突然忽觉剑气压体,凛凛杀气所带来的窒息感,像是在刹那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必细看,便知那一点白光是致人死命的剑芒。
仓促间,叶千羽已无从闪避,以破釜沉舟之势双臂擎刀,身走留影,紧贴剑芒,分水疾进。
“噗!”
血腥飘起,长剑的剑锋顶上了叶千羽的左颧骨,三寸宽的剑锋在他面颊上开出了一道血槽。
而他手中的墨刀,也惯入了一个中年武士的咽喉。
三尺长的墨刀在对方咽喉上直没刀柄。
浓重的血气顺着透在脖子后面的刀刃飘闪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