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这个插曲,如同在湖面扔下一个小石子,涟漪微起,过而无痕。
下午继续枯燥的赶路。
陆家的马车十分先进,比沈欢跟随青染衣去长安时坐的马车舒适多了。但是,再好的马车也会颠簸,第一天还不觉得,今天就开始有些不适了。怪不得陆璟时而骑马,时而坐马车,一直坐马车实在是折磨,不过,在沈欢看来,骑马也好不到哪儿去。
傍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
沈欢好奇,便掀起车窗帘往外看。一个人骑着马跟着陆璟的马车慢慢前进,那人低头,似乎在和车内的陆璟说话。
“那是在前面打点的许安,这时候过来,想必有要事。”钟秀跟着沈欢向外望了一眼,许安是许嬷嬷的儿子。
沈欢点点头,就开始闭目养神,出了事儿也轮不到她操心,想太多干什么。
一会儿,车队又开始加速前进,直到天黑时,才停下来。
沈欢坐在车上,听着外面十分喧嚣的的声音:"好热闹啊,怎么回事?"
“姑娘,我下去看看吧。”钟秀道。
沈欢点点头:“你小心点儿。”
一会儿,钟秀回来了,只是没上车,在车窗处说:“姑娘,这前后百里只有这里有驿站和客栈,只是前两天,一场大火,被烧了干净,许多人只能露宿。为了安全考虑,大家便聚集在了一起。”
“那我们晚上也要露宿了。”
钟秀轻笑:“姑娘不必担心,咱们事先准备好了帐蓬被褥,一切东西一应俱全,现在正搭帐篷呢,一会儿就好。”
沈欢下车时,看到周围大大小小几十个火堆,众人围坐在一起,十分热闹。
跟着钟秀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个白色四角方形帐蓬。帐蓬由白色羊皮所制,上面绘有精美的纹饰,大约十平米。
走进去,地上铺着整块儿的红色毡毯。进门是一张方桌以及四个小杌子,桌子上摆着一套素青瓷茶具,角落里有两个铜炉,上面正烧着水。往里走,是一架落地红木花鸟屏风,屏风里面有张一黑漆螺钿榻,榻里面还有同套的衣架,盆架,以及马桶。整个帐蓬里,还有四座青铜朱雀灯座,正吐着明亮的烛苗。
沈欢暗自瞠目,好大的手笔。
钟灵端来了水,服侍沈欢洗漱,钟秀提来了晚膳,一一摆在方桌上。
由于马车的颠簸,沈欢没有胃口,只喝了半碗梗米粥,就到榻上躺下休息了。
只是,刚躺下,外面的喧闹声就更大了,一时间,起哄声鼓掌声,还有乐声,纷纷传来。沈欢心中痒痒,想要起身去看,又觉不妥,便强自忍着。过了一会儿,掌声十分有节奏的传来,沈欢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再也忍不住了。
“钟秀,钟秀,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么热闹。”
钟秀看着沈欢意图明显的表情,笑道:“外面有两个行商带了舞姬,本要叫她们跳舞给大家助兴。只是不知道谁在起哄,竟变成斗舞了。”
“斗舞!听着挺有意思,你看了吗?好看吗?”
“姑娘想知道,何不亲自看一眼。”
“我能去看吗?”沈欢既惊讶有兴奋。
钟秀心中微叹:竟这么小心。随即笑道:“这有何不可,只是,姑娘只能在远处看,不能靠近。”
得到肯定地回答,沈欢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钟秀欢呼了一下,由着钟灵钟秀服侍她收拾好,便兴冲冲的出去了。
此时,外面火光漫天,香气弥漫,人声鼎沸。沈欢所在的地方,地势较高,目光越过围成月牙形的众人,就看见,那些人中间有一个大火堆,一位彩衣女子在火堆前,踏着鼓点,回旋飞舞。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舞姬身姿曼妙,舞步翩翩,流转间风情无限。伴随着周围众人的喝彩掌声,气氛热烈之极,沈欢一下子就被这种氛围感染。
要是有二胡一把,一定要为那舞姬伴奏。沈欢感慨:学了这么多年二胡,还是第一次想为他人伴奏,没想到是在这种场景下。
这时,陆璟的小厮宣白抱着一个黑瓷小瓮朝这边走来。
“姑娘怎么不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了。”
沈欢对这个爽朗清秀的男孩儿,颇有好感。便指着下面的众人笑道:“他们太吵,我出来凑凑热闹。你呢,这是在干什么?”
宣白举举怀中的小瓮:“大公子要烹茶,命我去把玉泉水拿来。”
“那你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沈欢对他摆摆手。
谁知,此时一团东西从沈欢头上的树枝上掉落下来,正好落在沈欢手上,而沈欢一摆手,那东西又飞溅到了黑瓷小瓮上。四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坨鸟屎!远处的火光照在深棕色的小翁上,映衬着那点点散落的鸟屎,十分刺眼。
四人有些呆滞,尤其是沈欢,盯着手上的鸟屎,心中哀叹:知道人品不好,还是没想到会走鸟屎运啊!
现在是四月份,天气还暖,鸟儿都从南方回来了。
就在四人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扔掉!”
转身一看,竟是陆璟带着成碧朝他们走来,看着成碧脸上的偷笑。沈欢更加郁卒,真是流年不利,连毁尸灭迹的时间都不给。
那边,宣白的动作迅速流利,把那黑瓷小瓮扔的远远的。
沈欢心中安慰自己,努力表现的镇定:“钟灵钟秀,咱们走吧,我累了。”边说边朝帐蓬走去,也不看陆璟一眼。
钟灵钟秀向陆璟行了礼,就默默跟着沈欢离开事故现场。
“宣白,拿一瓶花露给她,好好洗洗手。”那边陆璟慢悠悠的说:“你也去洗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龟毛!
沈欢吐槽,虽然想赶快离开,但还是转身向他道谢:“谢谢大公子。”其实她根本不想道谢,他的话,讽刺意味太浓了。
陆璟没有搭理她,只是看着下面热闹的场面出神。火光柔化了他的五官,有些妖异的俊美。
长成这样是要逆天啊!
沈欢怕自己控制不住,加快步伐回去,然后用热水狠狠洗了洗手。
“姑娘,宣白把花露送来了。”
“拿过来。”
沈欢从钟秀手里拿过来,竟是沈欢半个手掌大的琉璃瓶!晶莹剔透,犹如水晶,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沈欢原来在博物馆看到过一些从战国时期到明清时生产精美的玻璃器,就十分喜欢。如今亲手拿着一件此精美的琉璃瓶,更是爱不释手。
于是,沈欢打开瓶塞,一股脑将里面的花露都倒入铜盆中。
“姑娘...”钟秀惊呼。
“既然是用来洗手的,就洗手好了,你把瓶子给我放好。”
钟秀有些可惜,觉得沈欢暴殄天物。
“对了,钟灵,你再给我打点水来,我要好好洗洗。”
沈欢泡了会儿手,心中郁气全出,就歇下了。只是,手上的香味儿过于浓重,弄得鼻子很不舒服,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上了马车,想要在车上补觉,谁知道竟开始打喷嚏打个不停。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对这种花露过敏啊!
沈欢边流泪边打喷嚏,作孽啊!
钟灵默默给她擦眼泪,钟秀着急了:“姑娘,我去叫人,让杨大夫给您看看。”
“啊嚏...别...啊嚏。”沈欢说着,就将双手伸到了车窗外:“闻不到...啊嚏...啊嚏...就好了。”
钟秀也将车门帘卷起一半通风,直到车内的味道消散的差不多了才放下。
沈欢虽然还打喷嚏,但好了很多:“太难受了,钟秀,帮我倒杯茶,啊嚏!”
钟秀又好气又好笑:“姑娘以后莫再任性了,因用香露过多而过敏,说出去怪让人笑话。”
沈欢讪讪的笑了笑:“我没用过,没想到反映这么大...啊嚏...以后再也不用了。钟灵,钟秀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太丢人了。”
钟秀看着沈欢红红的眼睛和鼻头,忍不住笑了出来:“姑娘放心,我不说,钟灵更不会说了。”
“不说什么。”.
沈欢她们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车窗帘被人掀了起来,露出宣白的半张脸:“姑娘这是怎么了,把手伸到了外面。”
一阵风吹过,沈欢又闻到了手上浓郁的香味儿。
“厄...这个...啊嚏...啊嚏...呵呵...太热了,凉快一下。”沈欢十分尴尬。
宣白忍住笑,沈欢白玉般的脸上眼睛红红,鼻子红红,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再加上那种尴尬的左顾言他的表情,十分滑稽有趣。
“姑娘凉快完了还是把手伸回去吧,我看手都红了。”
沈欢小心翼翼的把手拿回来,试着闻了闻,不行,又开始狂打喷嚏了。
于是,连忙把手又伸了出去。
“姑娘这是怎么了?”
到这种地步,瞒也瞒不住了,索性坦白吧:“啊嚏啊嚏...钟秀说...啊嚏...”
钟秀无奈:“姑娘好像对花露过敏,闻到就打喷嚏,闻不到就好了。”
“昨天晚上没事吗?”
“是今天早上发作的。”
宣白看着停不住的沈欢,放下车窗帘,策马前行。
不一会儿,他又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瓶,递给钟秀:“让姑娘闻一闻,可能会好点。最好拿两条绢布,沾湿包住姑娘的手,别露在外面了。”
钟秀接过来:“谢谢宣白哥哥。”
宣白点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公子说,姑娘若是喜欢花露,不用客气,直接找他要就是了。”说完,就急忙走了。
“啊嚏...太过分了...啊嚏...”
“姑娘别说话了,快来闻闻这个药,不知道有效果没。”
这边,钟灵用湿透的绢布包住她的手,又闻了宣白带来的药,有一种苦涩的冷香,感觉好多了,只是还是时不时的打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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