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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眼看底下人忙碌却毫无头绪的搜查,拉过一旁的珠帘,轻轻一拨弄,指缝间便多了一粒珍珠。朝着镜面弹过去,瞬间反弹到角落中,发出细微的声音。
    剑翎警觉的望向那面镜子,走过去拔出刀,一刀劈开镜子。从里头掉出一幅画、一个福泽有余的铜锁还有三块木牌牌位。蹲下捡起,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此时也顾不得怀疑于屋中看到的信封是谁放的,剑翎亲自把东西收拾起急匆匆的往太初宫走去。
    谁能晓得昭仪宫娘娘会是曹氏余孽?若是她趁着这段时间对陛下的身体动手脚,便是他万死也不能谢罪。
    太初宫。
    孟照临报的是宣和御制香,那香是孟氏的成名香。极为难制,哪怕她当场制香,也不必担心被人偷学。苏氏亦有成名香,只是所用地方、场合不同,便会稍逊一筹。
    香的使用须合乎天地人,倘若不是于合适场合用的香,不仅不会起到安神定志的作用,反而会大打折扣。
    香之用途,需注意的方方面面多不胜数。
    负责传唤的小童催促苏明德,问他制的是哪味香。
    苏明德在孟照临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垂下眼睑,苏氏的香,孟照临了解得一清二楚。
    “西海枕石龙涎香。”
    孟照临脸色微变,望着苏明德的目光带了猜度。
    场上有一评委禁不住好奇,便问:“余听香、闻香、制香多年,未曾听闻龙涎香。苏小公子,何为龙涎香?”
    “余自创新香。”
    评委互望,交头接耳。虽对于苏明德小小年纪能自创香料感到欣慰,却不太认同他口中的香能击败孟氏的香。只是苏明德意已决,若他们多言,反而显得不公。
    “便,开始吧。”
    孟照临先一步行动,倒是苏明德中途同她借了蔷薇水。孟照临想看他能做出些什么,便同意了。闲暇的时候便瞧瞧苏明德的制作过程,却是越看越不懂。
    只见苏明德从自带的箱子里拿出一块黑色细腻的香料块,味道辛、腥,似是石楠之味。那味道根本难以调制香料,他是想做什么?未料当苏明德将那黑色难闻的木块修制完,散发出来的醇正且从未闻过的味道令在场众人陶醉不已。
    那味道犹如海风挟裹着大海的清新,钻入他们的鼻孔,令他们不由畅想从未见过但能从书籍中了解到的浩瀚无边、宏伟壮阔。
    孟照临神色莫测的盯着苏明德,心中明白本是稳赢的自己,如今却是胜负难料。
    谁能想到,苏明德发现了新的珍贵的香料。
    沉香一两,紫檀半两,混合研成细末。甘松一两,去除杂土,择净,单独研制。脑香、麝香各二分,研成极细的粉末,加入此前研磨好的甘松。再将三位原料一同研磨、分作三份。将一份半加入沉香末,调和均匀,放入瓷瓶密封,窖藏。再将一份香末加入白蜜一两半,隔水蒸煮,熬干至一半分量,放冷入药,也窖藏。剩下的半分香末,到调合香品时,再掺入均匀。
    苏明德又将苏合油、蔷薇水、龙涎香,各自单独研磨,后连同以上原料一同放入瓮中混合均匀,蒸煮干后制成香饼。并加入少量制成的甲香,香气更为清绝。
    西海枕石龙涎香在制作的过程中,那香气就已经无法掩盖迫不及待的蔓延了整座太初宫。便是连站在外头的人都忍不住耸动鼻子,沉迷在这股香气之中。
    待到制成,清绝的香气早已遍布整座太初宫,至于孟照临所制宣和御制香的味道早已被盖过去。在如此霸道又惊艳的味道前,微不足道且渺小,显得小家子气。
    在供帝王使用的太初宫里明显的落败了。
    孟照临对于输赢没有太多的执念,只是到底是全了当年没法和苏怀秋比一比的渴望。倒是孟无光,她更为担心他。抬头望过去,果见孟无光满脸灰败,无力的瘫倒。
    孟照临叹口气,多年执念,前人作孽,早便该放下了。又何苦再折磨自己?何不……何不怜取眼前人?
    和帝从内室走出,一时殿内众人三跪九叩。
    “起来吧。”
    苏明德随众人站起,刚站定便听得一句‘抬起头来’。一愣,随后抬起头,便见着年轻俊美的和帝正打量着他,一见他的脸眼中竟有失望闪过。
    苏明德定睛一看,却只看到一片墨黑,便想大约是看错了。
    “你便是苏明德?”
    “回陛下,是。”
    和帝点点头,随意说了些场面话,最终以“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结束了对话。
    苏明德觉得那对话有些过于仓促,摇摇头,暗道帝王能同你说几句便是幸事,还能求什么?
    当和帝颁布天下第一调香师的名头于苏明德时,外头却有争执传来。小宦官急匆匆的奔来,同大内总管耳语了几句。大内总管又在和帝耳边耳语了几句,和帝的脸色便很明显的变了。
    旋即喝令太初宫内所有人离开,不准流连于此。
    苏明德等人何事不知便匆匆离开太初宫,出了宫门便见外头起了争执的是于皇后和……杜眉生!!
    杜眉生面上淡然,然则眼中慌乱无法掩藏。她一点也没注意到苏明德的存在。
    苏明德缓缓走过去,他现在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疯子和尚是她害死的,苏闻之也是她害死的,苏家一切灾难厄运全都因她而起。’,就在心中恶念起,快接近杜眉生时,一只手从旁抓住他的肩膀。
    苏明德惊慌回头,却见是万钧。刚松下口气,又想起以万钧的身份不该出现在皇宫中。赶紧拉着他往一旁僻静处躲起,幸运的是,没人注意到他们。
    “万钧,你怎会在这?”
    “若我不在,你要作甚?”
    “我……”苏明德语噎。
    万钧叹口气,“我早便说过,杜眉生那事,你无需忧心。我自会处理好。”
    “我知晓。我道歉,万钧。”
    冷静下来的苏明德亦是心惊于方才那刻的鬼迷心窍,幸好没有铸下大错。
    太初宫宫门大开,和帝命令。于皇后和孟昭仪同入殿觐见,一脚踏入殿内时,杜眉生突然回头,望向苏明德藏身之处。手摸向腹部,神色晦暗。
    让他逃过一劫。若是一推,腹中孩儿没了。苏家难逃一死,兴许还能拖于皇后下水。可惜,可惜了……
    苏明德和万钧一同走在朱雀大街,两旁沟渠和柳树,郁郁葱葱。蓝天白云,大街上还有着数不清的小贩在叫卖,热闹至极。
    “方才,是发生了什么?”
    “杜眉生的罪来了。”
    于皇后的告状,秦淮花魁的身份兴许不会令和帝在意。那么他通知剑翎收集的有关曹氏一族牌位和曹子眉画像的那些证据足以令和帝枉顾杜眉生腹中胎儿将其收监,即便不死也是□□的下场。
    至于孟家,同杜眉生挂上钩,能得什么后果,想也知道。
    苏明德停下,回头看万钧。在外头,万钧总要离他二十步远。以往没太大感觉,如今看来却是觉得,太远了。远得他难以接受。
    “万钧,过来。”
    “怎么?”
    “过来。过来,万钧。”
    苏明德的催促令万钧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担忧不已的上前查看。谁知手刚伸出去,便叫苏明德抓住,密密实实的十指相牵、缠绵、缭绕,谁来也难以叫其分开。
    苏明德抬头,望进万钧的眼里,眼底碎光点点,情意深沉缠绵。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夏日与冬夜如此漫长难捱,且等着我,百年之后与你相聚。与你,白头偕老,百年相许。
    万钧心中的动荡,不剖开来恐怕是难以看到。只是他把心中的动荡全化作眼底的深情,诉与明德听。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你许我百年相许,我亦回以生死同穴。
    热闹的朱雀大街,蔚蓝的天和白云,招摇的杨柳枝,恐怕不会知道有一对情人在此向天地许下他们白首百年的约定。
    香已是烧尽,花已是凋零,失却了娇嫩。漏刻的水脱离,滴答一声坠落,声音在室内尤其清晰。笔下,落最后一句:
    “宏光十年,余得天下第一调香师而闻名天下。神通慧至,视名利如浮云,寄情于山水。遂,携友遍游天下名川。”
    “明德,可是好了?”
    苏明德抬头,褪去脂粉,倾城之色展现。历经时光,洗褪年少的妖娆妩媚,只剩青山般的风骨。只觉如仙,临风而飞。
    正入室来的男人,不过而立。面容俊美,气质如湖中春水,温柔入骨,令人见之,便觉舒服。来人正是万钧。
    苏明德回他,“待吹干便好了。”
    “今日去游洞庭湖。据说今日有微雨。洞庭微雨,天上瑶池。可别错过了。”
    “我记着。”
    苏明德将手交予万钧,由他小心翼翼的牵着。多年过去,男人还是将他当成易碎的珍宝般细心呵护着。
    “听闻椒儿诞下麟儿?”
    “已是一月前的事了。和帝有意立为太子。”
    几年前,苏汀之入宫,断了年少旖旎的念想,成为昭仪。诞下麟儿,封为皇贵妃。恐怕以后会是尊贵的太后。苏明曦因苏木氏之事,而带着她隐退山间,过得也算自在。苏秀之遭逢大变,年少荒唐的梦想已成旧日黄章,成为苏家家主,虽手段稍显稚嫩,但已得苏氏各位族老扶持。又因坏了长孙无忧名声,追求了好几年终于求娶成功。于前年诞下长子。
    孟府虽失去以往风光,只是有孟照临在,经过几年经营,竟比之前还要辉煌一些。至于孟无光,自上次斗香便消失无踪。他的下场,众说纷纭,唯独孟照临还日复一日的等他。
    “听闻留斛翁主又有身孕了?”
    “是。”
    “听闻……”
    时光静好,总有些东西能穿越时光将曾经的辉煌、历史一一展现在后代人的面前,譬如画,譬如香,譬如当年的匠人,当年的匠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过了好久才更,实在抱歉。
    另外推荐新文《他是一只妖》及将要开的文《他可能不爱我》,希望能收藏。
    以及完结文《重生和情人闹分手》。
    欢迎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