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作者:白鹭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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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平陵君,二是凌迟了张内侍,三是在江西瘟疫之时,置七县百姓于不顾,封锁城池,让城里的人自生自灭。”
“可要是这三桩事,她都没错,您是不是也该对她改观些?”
江玄瑾慢慢地在书案后坐下:“你说。”
“江西瘟疫之事,君上审过厉奉行,也该知道来龙去脉,是他们贪污赈灾银在先,导致旱灾不解,瘟疫随之而来。”
“封锁城池的主意是御医出的,长公主权衡之下决定照做,虽做法残忍,但何错之有?那般来势汹汹的瘟疫,最后不是止于七县,再也没往周边蔓延?”
一向少话的青丝,眼下为怀玉辩驳,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清晰:“再说平陵君和张内侍,君上,你知道他们曾对公主做过什么吗?”
孝帝初初驾崩的时候,李怀玉只有十二岁,只会坐在飞云宫无措地大哭。
平陵君李善是孝帝的五皇弟,按年岁来说,皇位禅让给他更为合适,但孝帝不知用什么法子,说服了李善,让他辅政。
于是,李善就理所应当地从平陵搬到了宫里来住。
李怀玉对李善天生就没有好感,尽管以前都没怎么见过这位五皇叔,但她一见他就避得远远的,眼里满是戒备。
刚开始青丝还觉得奇怪,以为是殿下怕生,但后来她发现了,这位平陵君行为极其下作,只要一靠近殿下,就会装作一副长辈疼爱晚辈的模样将她抱在怀里,手分外不规矩。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青丝总会将殿下护在身后,再也不让平陵君靠近。
然而那天,张内侍来传话,说发现了先皇留下的一些遗物,问长公主要不要去看。
张内侍是服侍先皇多年的人,怀玉对他很是信任,尽管当时青丝不在,她还是跟他走了。
结果,张内侍带她去的是平陵君的寝宫。
青丝发现去救的时候,寝宫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她的殿下蹲在角落里,满嘴都是血,身上衣裳凌乱,眼神分外狠戾。而另一头的平陵君,手上被咬出了一个大血口子,正破口大骂。
“你母后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你跟我装什么蒜?!”李善恼羞成怒地吼,“要是没有我,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当什么长公主?”
青丝听着,气得浑身发抖,大步走到殿下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十二岁的李怀玉稚嫩而瘦弱,只有她肩膀那么高,经常会哭鼻子。
然而那一天,青丝愣是没从她眼里看见一滴泪水。
她站直身子,将宫装上散开的几个系带重新系好,再掏了手帕,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嘴里的血擦干净。
“殿下……”青丝担忧地唤他,又气不过,想上去打那平陵君一顿。
怀玉伸手,小小的手轻轻拉住她的衣袖。
“别急。”她看着远处那人,声音平静地道,“他早晚会死在我手里的。”
就是那一天开始,李怀玉变了。她很少再哭,也从不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开始学着掌权、与群臣交涉、把属于她皇弟的权力,一点点地从李善那里拿回来。
这一场漫长的争斗持续了四年,丹阳受过李怀麟想象不到的委屈,做过不少差点丢了命的事情,要不是后来得了徐仙等人的支持,她是要撑不下去的。
好在四年之后,李善的权力完全被架空,迁居了宫外的平陵府。李怀玉笑嘻嘻地算着日子,掐着她母后祭日的这天,带着噬心散去找了他。
“怀玉,你是我侄女啊!”李善被她吓得满屋乱蹿,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连连摇头,“你怎么可能要害皇叔呢?我是你五皇叔啊!”
“见过五皇叔。”怀玉依旧笑眯眯的,打开手里的药瓶子,让人把他按在了软榻上。
“皇叔别怕呀,这东西可珍贵了,里头用了上好的鸠毒和砒霜,并上新鲜的蛇毒,喝着应该不错。”
李善惊恐地看着她,又急又怕地骂:“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恶毒?”怀玉嘀咕,“光说几种毒药你就说我恶毒,那要是知道这噬心散吃下去会让你五脏六腑尽烂,疼上几个时辰再七窍流血而死,你又该用什么话骂我?”
李善吓懵了,怔愣地看着她。
怀玉拿手帕垫了垫,捏开他的嘴,将药尽数灌了下去。
“你……咳咳……”李善使劲挣扎,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感觉到药从嘴里滑进了喉咙。
“我说过你早晚会死我手里的。”食指一挑,手里空了的小瓶子落在地上应声而碎,怀玉站起身,笑着朝他道,“您放心吧,没有您,我照样能当好我的长公主。”
……
飞云宫里响起低低的笑声,李怀麟抬头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人,轻声问她:“皇姐不是看过密室里的东西了吗?那东西,我十岁的时候也看过。”
孝帝写的《还位诏》。
李怀麟不是孝帝亲生,是先皇后与平陵君所产孽种。孝帝对先皇后情意太深,知道她背叛过自己,却还是将怀麟当亲生的儿子养大。
只是,“当”亲生,终究不是真正的亲生。
孝帝心里不是没有膈应的,他让怀麟穿上龙袍,只是为了防止平陵君篡位。他留下《还位诏》,要怀麟在丹阳的第一个孩子满十五岁的时候,把皇位让出来。
李怀玉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只觉得天都暗了,她没想到父皇会瞒着她这么多事情,更没想到父皇还有让怀麟还位的想法。
不过父皇千算万算,算错了一点——正常的姑娘家,十七八岁也该有个孩子了,但她丹阳,却是已经双十年华,都还没个真正的男人。
这皇位,她觉得,给怀麟坐下去也无妨,就算是平陵君的孩子,那也是皇室血脉,也是她的弟弟。
只是没想到,怀麟竟在她之前看过这个东西。
喉咙微紧,李怀玉轻轻笑了笑,抓着手里的锁链看着他道:“所以,你是在向我报杀父之仇吗?”
李怀麟身子轻轻抖着,双眸回视他,哑声问:“我不该报吗?平陵君何辜?他一直辅佐我,帮着我,你争权夺势就罢,竟还杀了他?”
“你……”心口疼得难受,怀玉站不住了,慢慢蹲下来,哑着嗓子道,“你觉得我杀他,只是为了争权夺势?”
“不然呢?”李怀麟皱眉。
李怀玉沉默,想起往事,脸色有些难看。
怀麟只当她是心虚,捏着手不甘地问:“皇姐,你为什么要变?”
父皇还活着的时候,她是多温柔的人啊,可自从辅政、穿上朝服,她就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狠戾、残忍、冷血,虽然依旧对着他笑,依旧护着他,疼着他,可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聋子瞎子。
她做的那些事情,是该获罪的,他没有做错。
伸手慢慢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怀玉颤着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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