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鸢的咄咄逼问,凤姨娘吱吱呜呜,“贱妾进府时间不对,当时喻老爷心中有夫人,不碰我……不碰我是应当的。”
如此回答与方才问她是否有子嗣时差不离,陈鸢已明白凤姨娘的意思了,“那后来呢?”
凤春儿面露彷徨, 眼神迷茫,“后来,有更年轻、更美艳的妹妹们进府,老爷……老爷更多陪伴妹妹们也是应当,她们,她们能为老爷生儿育女, 能让老爷开心, 我也是愿意老爷多去妹妹们屋里的。”
说到最后, 她脸上已涌满了豁达的笑意,如果眼中没有饱含泪光就更有说服力了。
陈鸢起身,“大人,我已问完了。”
本就没什么想问的管知县摆摆手,“那就把凤春儿送下去罢。”
马力把凤春儿带下去后,管知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陈仵作,方才你避开我们问了凤春儿什么问题?”
与案情有关的问题大家一起讨论本就没问题,若不是考虑到这是古代,又顾及凤春儿脸面,陈鸢当着众位大人面问也没有错。
现在当事人离开了,管知县又提问,陈鸢自是不能隐瞒。
但这事儿也不能没头没尾直接说,陈鸢道,“各位大人,属下来威宇县不久,对盛老太爷与喻老板的事所知不多, 却也听过一些道听途说,据传盛老太爷对喻老板很好, 方才凤姨娘所言更是证实了传闻。能给女婿后宅塞十多个小妾,如此体贴入微、深明大义的岳父谁不想要?照理来说翁婿两人的感情应当十分融洽才是。”
同为威宇县新人的管知县也对这翁婿两人的感情一头雾水,“哦?陈仵作有何发现?”
魏县丞,“既然陈仵作所知不多,又为何觉得翁婿两人的感情不好?”
面对魏县丞,陈鸢不敢落下话柄,“我并不能确定这翁婿两人感情不好,只是有所怀疑,所以方才,我问了凤姨娘一个比较冒犯她的问题。”
所有人都看向陈鸢,眼里写满了疑惑。
“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魏县丞不喜陈鸢故弄玄虚吸引大家注意力的作态。
陈鸢倒不是故弄玄虚,只是想拯救一下自己所剩不多的形象,到底这是古代,她垂头道,“我问凤姨娘,这些年可有和喻守谦同过房。”
议事厅里的男人们都被陈鸢的话震惊得瞪大了眼,尤其念过书的官吏气得脸都红了。
“有辱斯文, 你一个未婚女子怎可把男女同房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他人后宅之事,你打听这么多作甚?”
“与妾敦伦实属正常, 这有何可问?”
刘晏淳见诸位伪君子有把事态闹大之嫌,掩下嘴角的不屑,眉眼弯弯的看向无奈的陈鸢,“师姐,凤姨娘的回答是什么?”
这师弟没白疼,陈鸢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她说,喻守谦从未碰过她。”
非议停了下来,在他们看来,长者赐不可辞,老丈人白送的小妾不睡白不睡,不睡反而是不孝。
因为太过震惊忘了帮陈鸢解围的管知县也终于回过神,“或许,单纯是喻守谦不喜欢凤春儿?”
有小吏迎合道,“是啊,我们男人也并非是个女人就……”考虑到有女子在场,他到底还是含蓄了一下,“也看缘分的嘛。”
“各位大人说的在理,所以,我还想再问问别的姨娘。”恰好抓来了好几个无子嗣的姨娘,陈鸢也觉得不问白不问,在衙门反倒比在喻府更好开口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简直浪费时间。”魏县丞直接一甩袖子站了起来。
他眼神轻慢的朝陈鸢刘晏淳一扫,“你们并非本地人,对威宇县不甚了解,初来乍到立功心切我能理解,有了一点成绩就胡乱猜测,但没有依据就什么都怀疑是不切实际的。”
说完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议事厅,随着魏县丞离开,不少他的拥趸也跟离开了。
留下来的要么是已经向管知县投诚的,要么是中立观望的。
陈鸢十分清楚,魏县丞方才是指桑骂槐,所以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被内涵了一通的管知县也没大发雷霆,自打他来威宇县,魏县丞就没给过他面子,现在他扶起来的陈仵作有功绩了,魏县丞比他更急更恼。
他深知魏县丞看不上女子,管知县就越要重用她,反正陈鸢也不是无能之辈,但他也没当即放权,“陈仵作,你且说说看一开始为何会有翁婿不和的猜测?”
陈鸢准备将思路剖析出来,“盛冬月死后,喻守谦险些跟随亡妻而去,当时盛老太爷为了外孙、为了家业想让喻守谦重新振作起来,送他像女儿的小妾,听上去……”
“很合理嘛!”一个小吏在一旁插上一句。
“是啊,这也能有疑问么?”另一个小吏不解的看向陈鸢。
其他人也很是赞同这两人的发言,对陈鸢露出疑惑的眼神。
合理个鬼啊!
陈鸢心里吐槽。
没有办法,她只能说得更详细才行,“盛冬月去世时,盛老太爷也才不惑之年,哪怕不复壮年,刚刚四十岁的男人再生几个孩子都不是难事。但盛老太爷痴情于发妻钟氏,钟氏因生盛冬月时难产身体受损而不能再生,即便如此,盛老太爷也没有纳妾再生子嗣,而是把盛府的未来都寄托在了喻恩铭这个外孙身上。
试问,这样痴情的盛老太爷,当真会为了家业、为了五岁的外孙就给喻守谦送十多个小妾,给自己的女儿戴绿帽子么?我觉得不可能。毕竟四十岁的盛老太爷,身子骨也挺硬朗,他也能将已经五岁的喻恩铭养育长大,有没有喻守谦这个女婿,有那么重要么?”
女人被戴绿帽这种说法,诸位大人们也是第一次听。
直觉陈鸢这样说是有些离经叛道,但考虑到岳父给女婿送小妾这种情况,那的的确确也是给亲生女儿送绿帽差不离。
因此,也无法指摘陈鸢用词不当,好几个吏胥心中抓心挠肺的难受。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有爹和没爹,差别还是很大的。”
“是啊,有爹的孩子,还是更幸福更有保障一些。”
“盛老太爷肯定不想外孙失去了娘亲又没了爹,父母双亡的话,孩子多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