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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难辞其咎。可若是扔下受了重伤的皇上不管,又有背他做人的原则。
    正在这进退两难之际,一个裹著黑衣的男人闯了进来,直直的跑向龙榻。
    袭舒尘转身,看著来人怪异的打扮,瞬间摆出一付抵御的架势。
    “你带著这个人马上离开这里,皇上──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来人正是罗炜,他原本躲在寝宫附近,打算静候萧衍的指示,可没料到最後看到的却是主子被擒。
    那一瞬,他想冲出去搭救萧衍,可却被萧衍一记更为凌厉冰冷的眼神顶了回来。跟在他身边这麽长时间,罗炜也深深明白那记寒气逼人的目光代表著什麽。
    於是,此刻他便出现在这里。
    “你、你是什麽人?”袭舒尘疑道。
    “我认为,你现在好像没有多余的时间问问题吧!方才在外满守候的公公听到里面的嘈杂声,已经跑出去叫人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的御前侍卫就会赶来,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袭舒尘盯著突来的陌生人,转身横抱起自己的弟弟,便朝寝宫的房门飞快行去。在路过罗炜身旁时,他的眼神中仍是充满了疑惑,但眼下,为了救自己的弟弟,他也只有选择相信这个陌生人了。
    看著那两人走後,罗炜走到龙榻前,快速的扫了一眼萧宝融的伤口,右手死死的按著腰间的剑,发著颤,良久,抖动的手才慢慢止住。
    他快速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然後动作有些粗暴的将宝融拉到床边,将瓶中的药末悉数倒撒在伤处,然後快速的用布条包扎好,将床上的染血的床单换过後,便为宝融盖好被子。
    这一切刚刚做完,寝宫外就想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盔甲相碰所发出的脆响声。
    罗炜最後看了一眼安躺在龙榻上的皇帝,闪身躲进了右侧屏风後一处帷幔内,抬头轻身向上一跃,便攀爬上了屋顶的横梁。
    “皇上,皇上──”一个公公汗水满面地小跑著进了寝宫,当看到周遭的一切,顿时傻了眼。这、这到底是什麽回事?他纳闷起来,刚才,他明明看到萧衍沈著一张脸走了进去,他因为害怕,也不敢随进去,只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著里面的动静。
    虽然听不太清里面说了些什麽,但从说话的口气来看,好像觉得里面的人似乎是起了争执,声音高一阵低一阵的。
    他心下顿感不安,生怕出个什麽万一,於是赶忙跑出去叫了一帮侍卫来,可如今一看,这里哪有什麽人,那个萧丞相呢?
    站在最前的侍卫首领见状,脸色微微一白。要知道,如果没有出现特殊状况,凡是擅闯皇帝寝宫的人,不管是谁,都要被处死。
    “徐公公,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说皇上一开始被一个年轻人扶了进来,而且萧丞相随後也赶来了,可──人呢?”
    “这、这个,我、我也、也不知道啊!他、他们明明是在这里的呀,而且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可、可──”
    “你、你们在这里做什麽?”就在徐公公张口结舌不知该作何解释时,宝融的声音响起。他微微起身,肩窝处就好像被人挖了一块儿肉,疼得他浑身顿时冒出一层冷汗,他感觉到自己光著身子,而且伤处也好像被处理过。
    是萧衍吗?是他帮我包扎的伤口?
    “皇、皇上,那个──”徐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刚才听到自打萧丞相进去以後,就听到里面好像起了争执,所、所以奴才就──”
    “皇上恕罪──”站在徐公公身後的那群侍卫见状况不对,也急急得跪地,仓惶的开口。
    宝融觉的脑子沈的很,只记一袭紫衣自眼前闪过,那之後他眼前便突的一黑,没了印象,但冥冥之中,他有一种不好感觉。
    萧衍──一定出事了。
    他狠狠的咬了下唇,才不至於让疼痛侵袭至整个面部神经,之後,努力使自己说出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人,什麽人?朕上完早朝回来,觉得身体有些乏,就回了这里休息。刚才还睡得好好的,你们这些人一进来,反倒扰了清静,你们难道不知道,擅闯朕的寝宫是要掉脑袋的吗?”
    “皇、皇上恕罪!”徐公公首当其冲一个劲地磕头,“奴、奴才是见有个陌生人扶著皇上进来,怕、怕那个人对皇上有、有什麽歹心,所、所以──”
    “陌生人?徐公公,朕看你是不想活了吧,光天化日下竟敢口出妄语,什麽陌生人,朕明明是一个人回来的。”
    “可、可是,皇、皇──”徐公公吓得浑身哆嗦个不停。
    “好了,如果不想掉脑袋的话,就马上给朕从这里滚出去。”
    “是,是──”徐公公好像丢了魂般起身,朝那群仍跪地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一帮人便急急得离开了。
    “咳…咳咳……”那群人刚离开,宝融就侧身猛烈咳嗽起来,表情很辛苦,良久,待咳嗽稍稍缓解後,便准备起身,但在半途中,却被突然伸出的一条阻拦了。
    而那边厢,一间密不透风的黑暗房间内,却传出了清脆响亮的鞭笞声。
    (032鲜币)囚禁
    “哎哟,真是他妈的累,打得我手都酸死了。”一个赤著上身的壮汉心怀不满的将手中的断柄狠狠地扔在地上,朝地上唾了一口黄痰就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长条木凳上,“也不知道咱们老大到底是什麽意思,带这麽个人回来,还叫咱兄弟俩片刻不停的抽打他,可又还得让他留著一口气,呵呵,你说奇不奇怪?”
    另一个体格稍显瘦弱的男人穿著一身杏黄色的布衣,胸襟大敞著,朝对面被手撩脚镣锁於墙壁上的男人翻了一记白眼,附和道:“也是,咱们老大做事向来干脆,哪儿这麽腻腻歪歪过,想取个人的命,还不叫咱们打死,唉──”
    “不过呀,这个人还真是硬气,咱哥俩儿都已经打断了三根鞭子,可是那个人却没吭半声。”壮汉说到这儿,微微皱起了眉,转脸望向旁边的人,“我说老弟,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啊,总感觉好像在什麽见过一样。”
    “大哥──”布衣男人不急不慢的从壮汉面前走过,来到对面挂满各色刑具的墙壁前,豆大的眼珠从左至右快速的扫了一遍,然後伸手选了一条黑色的皮鞭,拿下放於掌心掂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後转身回到石室的中央,站定。
    “什麽见没见过,想那麽多干啥?咱兄弟俩只管服从老大的命令就好了,要知道,干咱们这行的,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
    “也是──”那壮汉长舒了口气,弯身拎起旁边的酒坛子就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然後用手胡乱将下巴处的酒水一抹,放下酒坛就横躺在了长椅上。
    “老弟,这些睡会儿,等你一会儿打累了再叫我。”
    “包在我身上吧!”
    萧衍合著双眼,身子好像死一般动也不动,只是从微微起伏的胸口能够看出,他还活著。
    “啪──”高高扬起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而後重重的甩落在萧衍体无完肤的胸前。
    顿时,血雨四溅。
    “真他妈的混蛋──”那布衣男人见萧衍仍不肯有半点示弱的呻吟,立即怒意横生,“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若是不把你打得向我求饶,老子就跪在地上叫你三声爷爷。”
    “啪──”又是一道响亮地鞭声,
    然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却只是淡淡勾唇笑了笑,咬著沁出嘴角的血液,手指几不可察的动了动,虽只将眼睛缓缓地睁开一条缝,但射出的目光却是盛气凌人。
    然寝宫内,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被突然伸出的手臂拦下後,宝融望著那张只见过一次的面孔。
    “你、你…你是那个山洞……唔……”又是一阵急痛,疼得宝融不得不又仰躺在床上,皱著眉,咬著牙,好半天那痛劲儿才过去。
    “看来,皇上还没将我忘了呀!”罗炜说话时也不看萧宝融,背倚著床旁的立柱,轻蔑的话语中明显夹杂著一丝嫉忿。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萧衍,不、不是,萧、萧丞相他在哪里?”
    一听到这儿,罗炜脸色便突的阴沈下来,半晌後,他才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来。
    “丞相他有事,所以就先回去。”
    “是吗?”萧宝融脸上明显描著失望二字,“那、那你为什麽在这里,还、还有──”他不由得一手抚上了被布条包裹的伤处,声音带著几丝哽咽的开口,“那个叫袭风──”
    “哼──”罗炜恶狠狠的冷哼了声,“皇上刚才不是已经对那群公公侍卫们说了吗?你是一个人回到这里的吗?既然是一个人回到这里的,哪有什麽袭风不袭风的人。”
    宝融静静拧了拧秀眉,只觉得喉咙涩的厉害,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强忍著。浑身的血液就好像被冻结般,很冷,很冷。
    是不是萧衍生气了?虽然还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但──他也只能想到这个,不然,他为什麽不来见自己呢?
    罗炜也不说话,只是背倚著立柱,双手抱肩,眼睛淡漠的朝窗户的方向望著。他一直回味著主子留给他的那记眼神,其中的凝重,凌厉,提防,总觉得除了保护皇上外,还在暗示著些别的什麽。
    接下来的几日,由於皇上称病而未出早朝,不免惹得群臣一阵议论纷纷。
    而宝融在寝宫养病的日子里,为了不让那些饶舌的臣子乱传闲话,也曾叫过一些个太医,但没过多久,便都会丢了魂般哆嗦的跑出来,不用说,一定是受了什麽人的威胁。
    宝融虽疑惑,想问罗炜这几日为何看不到萧衍的影子,但这话终究没有问出口。而罗炜的话也极少,但是从换药包扎,到宝融的饮食起居,他照料的是无微不至。
    不过,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人──主子。
    然而那天夜里,宝融正在熟睡中,而罗炜也倚靠在龙榻旁的立柱上假寐著,却突然听到自屋顶传来瓦片相碰所发出的凌乱声响。
    (036鲜币)真相
    闻声後,他瞬间张眼,朝躺在旁边的萧宝融看了一眼,同时伸手握上剑柄。从声音上听来,屋顶上的人数至少应有两个。因为早先,他听从萧衍的吩咐,在寝宫周围布满了杀手,所以区区三、二个人,不足挂齿。不过,也不得大意。
    泛著银光的利剑一点点滑出剑鞘,可能是由於注意力高度集中,罗炜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少年已经醒转。
    “屋顶上有人吗?”宝融倏的起身,一手颤抖的扯住他的袖口。
    “你害怕了吗?”罗炜声音冷的仿若霜降,顷刻间逼迫宝融的手停止了抖动,“听到屋顶上的声音了吗?那些人是就是来杀你的,这个深宫中,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虽然──在我看来,你的命并不值几个钱,可却偏偏喜欢。”
    宝融听著,慢慢松了手,呆呆的坐在床头。
    声音时想时灭,罗炜挖苦他的同时,两耳也随时留意著头顶上的动静。
    “呜──”寝宫外,一阵忽高忽低的好似狼嗥的声音响起。
    “进来!”罗炜微启双唇,压低声音吐道。
    旋即吱呀的开门声响起,一方黑影如旋风般闪至罗炜身前。这人脸上蒙著黑纱,身上裹著黑衣,腰间系著同色的腰带,不用说,光看这身打扮,也能把此人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首领──”恭敬的喊过称谓後,这人就将一张卷成卷儿的字条双手呈递於罗炜面前。
    罗炜接过字条,走至旁边的圆桌前,点燃蜡烛的同时,已单手将纸卷碾开,匆忙得几眼扫过後,便很快将烛光吹灭。
    “刚才有几个人?”
    “三个,而且身手都不错!”
    “知道了,出去吧!记住,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再有什麽异状的话,要小心留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明白了吗?”
    “是,属下告退!”
    罗炜漠然点了点头,看著那人离开并合上门後,才慢而狠的揉碾起紧攥起手中的字条,可下一刻,便从旁横出一条手臂,想要去抢他手中的东西。
    “你在干什麽?”罗炜力气很大,只是一甩手,手便掠过了宝融的面颊,发出清亮的拍击声。
    “把那张字条给朕看看!”此刻的宝融,虽然伤还未完全痊愈,却只用一手撑著整个上身,清澈的瞳仁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执著。
    “把字条给你,给了你又能怎样,你能改变现在的局面吗?如果你说可以的话,我就把字条给你。”罗炜的声音依旧尖酸刻薄,冷漠中衔著嘲讽。
    “把字条给朕!”
    “给你?”罗炜脸上瞬间浮出一道不可遏制的怒意,“我凭什麽给你,我为什麽要给你,你又有什麽资格问我要。”
    “凭朕是皇上!”
    “皇上?”罗炜似笑非笑的微微裂唇,“你还觉得自己是皇上吗?”
    “把字条给朕!”宝融也不跟他继续辩解下去,向前倾身再次伸手去抢那字条,却又扑了空。
    “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朕要你把字条给朕,你还不给?”宝融迅速的掀被下床,顾不得穿鞋子,就朝正往圆桌旁走去的罗炜追去。
    “松手?”追上了,抱住他的手臂,可仍是无法扳开那只紧攥的手,情急之下,一口便朝罗炜手背咬了下去。
    “你做什麽?”罗炜微微皱眉,他本就对萧宝融充满恨意,现在见他竟敢咬自己,更是气的扬手就甩了宝融一巴掌,“你这个人还真是贱的不要脸,你觉得主上对你很好,是不是?”
    宝融被罗炜甩的,身子重重的撞上了立柱。罗炜疾步逼上,猛地伸出右手钳住了他的脖子,欺身压上,“那──你想不想知道主上为什麽会对你那麽好吗?”
    “他、他──”
    宝融拼命的搜索著记忆的片断,脑子里只不断重复著一个问题。那个叫萧衍的男人有对自己好过吗?如果说他真是做了什麽事值得自己感激的,就只有那天为自己挡下暗器的事儿了吧!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主上很喜欢你,那种喜欢甚至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罗炜眼中闪烁著阴戾,“但是我知道,那种喜欢不会太久,主上早晚会亲手要了你的命的,因为,你父亲是他的,杀──父──仇──人!”
    宝融呼吸受阻,艰涩的呼吸著每一口空气,当听到杀父仇人几个字时,剧烈起伏的胸口便骤然停止。
    “怎麽,觉得很惊讶吗?要不那个混蛋杀了主上的父亲,那麽今天做上龙位的人,就是主上,而不是你那个昏庸的哥哥,还有比你那个昏庸的哥哥更蠢的你!”
    “你、你在说什麽,不可能,这不可能,朕父皇怎麽、怎麽会,不会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父皇他──”
    “搞错了,你竟然说搞错了?”罗炜疯狂的低笑了一声,“知道那夜为什麽主上夜闯皇宫吗?就是为了杀你的皇兄萧宝卷,而如今,他已经死了,接下来,主上便会一个个的对付你剩下的那些兄弟,而最後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不、不会的──”
    萧宝融想哭,却哭不出来。为什麽,在他自己刚刚觉得好像已经爱上萧衍的时候,却要让知道这些呢?
    身子好像失了力气,一点点地向下滑去。
    好冷,真的好冷。
    那萧衍,他现在在哪里?为什麽,他不亲自来告诉自己这一切呢?难道──
    (032鲜币)‘死而复生’的萧衍
    牢狱中,鞭笞声仍不绝於耳。
    “哎哟,真他妈的不是人,这都打坏了几条鞭子了,怎麽就跟个死人一样,连半口气都不吭。”
    “老弟,你去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气,若是打死了,咱们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布衣男人扔掉鞭柄,将袖口卷至大臂,笑容猖狂猥琐,迈著大步朝对面的人走去。近到身前,他微微侧头,迟疑了一下,才抬手小心的探出两指,撩开已经有些发硬的脏发,谨慎的移至鼻下。
    陡然间,笑容僵住了,脸色也变色苍白,甚至有些发麻。
    “大、大哥,他、他──他好像没、没呼吸了!”布衣男人吓得一缩手,向後连退了三步,最後跌坐在地。
    “你说什麽?”坐在长凳上的壮汉眼睛瞬间瞪得犹如铜铃,他猛地起身,将身後的长凳也弄翻在地,他疾步冲至萧衍身前,一手粗暴的拎起他的头发,就伸手探至鼻下。
    萧衍满面血污,眼角处有些发紫,鼻梁上微微向右侧偏去,唇角渗出的血液也已经干涸,涂满了整个嘴唇。
    壮汉的手猛然一颤,边摇头边向後退,“不、不可能,刚、刚才还有气的,怎、怎麽现在却──”
    “大、大哥,那、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壮汉气急败坏的厉吼,“你问我,我怎麽知道,你都已经死了,还能活过来吗?”
    “那──”布衣男人吞了一口唾液,表情惊恐的提议,“那我们逃走吧,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壮汉的神色更为焦躁不安,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般不停的在原地打转,“你以为就凭咱兄弟俩的武功能逃出去吗,如果半途被紫瑛的人逮回来──”他双手交叠拍了一下,重重哀叹了口气,“唉,你说──”
    “大哥,那你也得想想办法呀,我们──总不能呆在这儿,白白等死吧!”
    “哎呀,这个我知道,我、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正在两人焦急的思考退路时,一道仿佛来自冰窟的寒声响起。
    “想办法?想什麽办法?”紫瑛穿著一袭淡紫色绣著金色团簇的锦袍,腰间系著一条镶著宝石的黑色腰带,浑身散发著一股尊贵与傲气。
    “紫、紫瑛大人──”听到声音,还在冥思苦想的两人便像见了鬼般,两腿哆嗦著,扑通跪在地,低著头颤声喊道。
    紫瑛隔著牢栏看了他们一眼,便打开牢门,步履优雅的走了进去,在那兄弟二人身前止住了脚步。
    “人怎麽样了?”
    “大、大人饶命呀!”壮汉哭丧著一张脸,“我、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那个人刚才明明还有呼吸的,可、可是不知怎、怎的,现、现在──”
    紫瑛的眼神一凛,盯著萧衍布满伤痕的胸口看了一阵,而後抬脚就将壮汉踢到了一边,迅速朝那具‘死尸’行去。来到萧衍身前,他便用手指急速的在他小腹处画了一个圈,似乎是在试探些什麽。
    突然,当指腹移至下腹时,猛然一滞,然後另一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支玉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他肚脐下方半掌之处,直到鲜血淌至地面,渐渐汇成一小滩,可却仍不见萧衍有任何动静。
    脸上的阴霾越来越沈,紫瑛攥紧了拳头,抽出玉簪,正准备转身之际,又一道苍老而老辣的声音炸响开来。
    “出事了?”
    紫瑛一听声音,布满寒气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恐惧。
    “公孙大人。”伴随著紫瑛声音的落下,一个穿著墨蓝色长袍的老人立在了牢栏外,眯成缝的眼眸中射出了辛辣老练的冷光。
    紫瑛扣紧了拳头,跪在地上。
    公孙候眼窝深陷,狠辣的眼神只朝萧衍身上瞥了一眼,就好像立即明白了原委似的,哼笑了一声,问:“你确定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属下刚才已经查过了,萧衍确实──”紫瑛顿了顿,继续道:“已经死了!属下该死,请大人责罚?”
    公孙候摆了摆手,唇角顷刻间弯出一道猖獗的阴笑,“算了,根据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是死是活,已经没那麽重要了,没有了萧衍这个保护伞,就算那个毛头小子一夜间突然长出了三头六臂,也不足为患。 以我公孙候的兵力,要想让那个娃娃皇帝,简直是易如反掌,哈哈哈──”
    顿时,狂肆的吼笑声充满整间牢房,在漾著灰尘的空气中持续了很久,可就在其消失的一霎那,几声脆亮的金属断裂声震响,旋即,一道低哑却渗著逼人寒气的男声在压抑的气氛中蔓延开来。
    “原来,那个想要当今皇帝命的人──是公孙候,公孙大人啊!”萧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而後目光直逼上公孙候明显布满惊诧的眼珠,虽然被血污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自眸中透出的那股自信和凛冽却是前所未有的,让人惧怕。
    (036鲜币)擒贼先擒王
    “你、你不是已经──”公孙候瞠目结舌,满是深纹的老脸刻出了难以置信四个字,很快,他闪著惧色的目光便飘到紫瑛身上,颤声道:“还、还愣著做什麽,快、快点把那个男人给我杀、杀了啊!”
    当紫瑛察觉到身後的异样时,心咯!了一下,但转身的瞬间,却已经那个已经被他断定为死亡的人又突然间出现在身後,不感到惊惧是假的。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可出手拔剑之际,萧衍已迅速的从地上拾起一条黑鞭,紧紧地勒上了他的脖子。
    “唔……”紫瑛修长的脖颈瞬间被‘拉长’,两手死死的拽上愈收愈紧地鞭子,张著大嘴,紧皱著眉头,艰涩的汲取著每一丝氧气。
    而那两兄弟还以为真见了鬼,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公孙大人,你的奸计没有得逞,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你、你、你究竟是、是人是鬼?”公孙候用颤微的手指隔著牢栏指著萧衍问。
    “公孙大人认为我萧衍是人──还是鬼呢?”
    公孙候摇晃著脑袋,也顾不得回答问题,转身便慌也似的准备逃走。
    “公孙大人,你以为你现在逃的了吗?”萧衍垂下眼睑,看著身下挣扎减弱的人,松开了双手,不疾不徐的向牢门迈著步子,“如果我的推算没错的话,现在已是夜里丑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大人您就这麽孤身一人出去的话,不怕──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吗?”
    “你、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我这话是什麽意思?”萧衍森然冷笑,健硕的身体逼得公孙候步步後退,“公孙大人不是一向奸诈狡猾吗?怎麽连这麽浅显易懂的话都听不明白了,那我就告诉你,这外面,我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公孙大人敢踏出这里一步,就会被──乱刀砍死。”
    公孙候已经被逼至墙根儿,“不、不可能,你在骗人,这里是我的府院,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侍卫──”
    “哦,如果你说那些人的话,应该已经被我的手下灭的一个不剩了吧!”
    “手、手下?”
    “没错,现在外面恐怕已是血流成河了,公孙大人,你现在还打算出去送死吗?”萧衍近到公孙候身前,眉宇不经意的微皱了一下,左腿稍稍下沈了些,但马上又挺直,同时伸出右手狠狠制住了他的右肩,将他死死摁在了墙上。
    “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这个嘛,其实也没什麽,就看公孙大人舍不舍得了?”
    公孙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吓得满额尽是冷汗,“老、老朽我、我年纪一大把了,还、还有什麽舍不得的,说、说吧,你、你想要多少金银珠宝,我、我都可以给你。”
    “金银珠宝?”萧衍冷蔑的裂唇笑道:“怎麽,难道公孙大人认为我萧衍很穷吗?”
    “不、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大人──是什麽意思呢?”
    “把你所有的兵权交出来,这──就是我想要的,不过,我可以给公孙大人一些时间考虑,是你的性命重要,还是那张兵符重要。”
    “你、你你真是大言不惭,竟、竟想要我的兵符,你、你真是──”
    “看来,公孙大人是觉得兵符比命重要些──”萧衍说著话时,左手紧紧地攥著拳头,阴狠的眸中透出了些许的疲倦。也是,被铁铐锁著鞭打了几天几夜,还要时刻保持清醒又不能被别人发现,精力消耗之大,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不、不是的,你、你想要兵符是吗,我、我给你,但、但你不要杀我──”公孙候背贴著墙壁,右手颤微的伸入怀中,萧衍低头看著他的动作,却觉得视线开始变得愈来愈模糊,双脚也好似踩上浮云般,一阵阵的发软。
    公孙候垂著头,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迅速抽手,然手中拿著的不是兵符,而是一把泛著银光的匕首。
    “嘿嘿,别以为我老头子好欺负──”
    萧衍知道这老狐狸狡猾,一定不会轻易将兵符交出来,可他也没料到这个老头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掏出凶器来?可正当他准备伸手去抵挡那来势汹汹的利刃时,双脚突然一软,身子便向一侧倾去。
    “主上──”就在利刃离萧衍心口还差半寸时,一记侧踢直中公孙候的右手腕。
    “哎哟……”公孙候痛的扔掉匕首,重重的侧摔在地,捂著肚子蜷缩成一团,嗷嗷的直喊痛。
    罗炜及时扶住萧衍已经倒至半途的身体。
    “主上,您没事吧!”
    “你、你怎麽来了!宝、宝融──”萧衍沈沈的倒在罗炜的怀中,一松下憋在心头的那口气,就觉得身子软得像团棉花,可满眼的关怀之意却是任何都无法抵挡。
    “主上,皇上他现在很安全,您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吧!”罗炜只瞟了一眼那浑身深可见骨的鞭痕,心就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那是需要怎样的一种毅力和意志才能坚持到现在,尤其是肚脐下方的那处仍在冒血的伤口,如果不是主上的身子骨好,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吧。
    “我、我没、没事,叫人把这个公孙候抓起来,先扔进地牢里,还有那个叫紫瑛的人,也关起来,还有,把该杀的人都杀干净,以绝後患,咳咳……”萧衍身子猛地一震,喷出一口血来。
    “主上,罗炜明白了,您不要说话了,还是先回府中疗伤为好!”
    “嗯……”萧衍点了点头,低喃了一声,却没想到,回到府中时,见到的第一张面孔,便是萧宝融。
    (034鲜币)重逢
    他也不觉凉,坐在房前的石阶上,屈著腿,双手搭在膝盖上,头深深的埋进了臂弯中,如此冷的黑夜,身上也只披了件单衣,瘦弱的身躯在凉风中就好像一朵被雨点打湿的花朵,惹人疼怜。
    而在宝融身後,则站著一排黑衣人,见了萧衍正准备行礼开口时,却被他扬手制止了。他望著眼前那个小人儿,只是静静的裂唇笑著,甩掉了罗炜搀在手臂上的手,拧著眉,直起身板,就迈著步子一点点地朝宝融走去。
    “怎麽在这里坐著,不怕著凉吗?”萧衍速度很快的将满是血污的大手在破碎的衣衫上蹭了蹭,然後轻抚上了宝融单薄的肩头,柔软的语气中含著淡淡的斥责。
    宝融的肩猛地一震,仰起头,蒙著雾气的眸子立刻陷入了那双满是宠溺和疼爱的眸子,只是短短的一霎,他便开始慌措的向後挪动,一丝丝刺骨的冰寒直顺著骨髓窜进脑中。
    萧衍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诧,带著淡淡忧伤,犹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你们──都退下!”
    这话明显是对那排黑衣人所说,尽管声音低弱,可仍是浸著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很快,那些黑衣人便行礼退下了,只有罗炜一个人站在原地,看著主上依旧愣愣的立在那里,赶忙上前,正准备扶他时,却只听到冰冷的两个字。
    “退下──”
    “主上,您的伤要紧,属下已经叫了大夫,正在大厅里候著──”
    “我叫你退下,没听见吗?”萧衍厉吼了声,将身前本就有些慌乱的少年震的更是频频摇头,像只迷路无助的小兽般倚在了立柱下。
    “是──”罗炜不情愿的吐完後,便退下了,但他也没走远,只是静候在院门处。
    硕大的院落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怎麽了,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