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慕吟初蹙起了眉头。
    慕吟初无声落泪，哭着哭着又低低地笑出声，痛心地看着顾长安，“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顾长安忽然想起些什么，脸色一白，瞳孔有些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吟初，喃喃，“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看来你猜到了。”慕吟初低声笑，笑声充满讽刺，“那天……”
    “别说了！”顾长安狰狞着一张脸怒吼，一下将慕吟初推到地上，猩红的眸子愤怒地盯着她，“慕吟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事事迁就着你，哄着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慕吟初含着泪，痛恨地看着顾长安，“你对我有多好？口口声声说在意我，却跟我的三妹妹暗度陈仓！
    只是纳个小妾而已，你却为她准备了许多，让她风风光光过门，你置我于何地？
    若不是你做的太过分，我又怎么会那么心痛？又怎么会失去理智跑到普陀寺喝酒？又怎么会被人糟践？”
    一声声质问，顾长安想反驳，却发现，曾经那些理所当然的大道理，在此刻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想说她太小心眼，不够大度，可是“大度”两个字在此刻却说不出口。
    知道她被人碰了，他愤怒痛恨，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痛苦，他感觉快要窒息了，快要疯掉了。
    怎么会这样……
    顾长安脸上毫无血色，无力地坐到地上，双手痛苦地抱住头，艰难开口，“你走，你走……”
    慕吟初眸子泪水未干，静静看着顾长安，她曾想过，当他知道一切会是什么反应，她看到了他的痛苦……
    她没有丝毫愧疚，甚至因为他的痛苦而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那些在意他的感觉她找不回来了，她只知道，看着他痛苦，她就很痛快，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当初你和慕雨柔在一起，我的心情跟你此刻差不多，区别是，我是被迫的。”慕吟初轻声道。
    “别说了！”顾长安愤怒咆哮，猩红的眸子盯着慕吟初，“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之后，想弃了我嫁给他？”
    慕吟初摇头，眸中依旧含着泪，“我没有想嫁给那个人，我只是……”讥讽地扯了下嘴角，“如果你能够大度一些，不怪我的话，我也愿意嫁给你的。”
    顾长安心口如同刺了一下，难受得厉害，脸色铁青，“你给我带了绿帽子，我如何大度？”
    “是呢，所以当初顾郎劝我大度，我也大度不了。”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能一样吗？”顾长安愤怒咆哮。
    慕吟初讥讽一笑，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顾长安，“你去请旨退婚吧。”
    出口的语气轻柔，带了几分落寞。
    顾长安猩红的眸子愤愤地看着慕吟初，看了许久，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从第一眼就喜欢，他哄着骗着才让她答应跟他在一起，结果……
    顾长安心里压抑得难受，懊悔，痛苦，如果他没有纳慕雨柔为妾，那他们会一直好好的……
    “我不会退婚的！我不会让你恢复自由身去嫁给那个人！”
    慕吟初有些意外，复杂的眼神看着顾长安，久久没有言语。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皇宫那边，奎德海回御书房复命。
    姬煌宇一脸冷漠，没有任何反应。
    当监视荣安侯府的暗卫前来回禀，说慕吟初去找了顾长安，两个人一起去了月老庙，他板着的脸有了些微变化，眉头微微蹙起，许久都没有松开。
    御书房的气氛有些诡异。
    奎德海眼观鼻，鼻观心，琢磨不准帝王的心思。
    “不想削发为尼？想死赖着顾长安吗？”姬煌宇冷笑，笑容冰冷森寒。
    隔了一个时辰，监视慕吟初的暗卫又来回禀，复述了慕吟初和顾长安重要的谈话。
    姬煌宇神色晦暗，那些他难以启齿的话，没想到慕吟初竟然会向顾长安全盘托出。
    更让他难以预料的，顾长安竟然不打算退婚，他就那么喜欢慕吟初？
    “朕该成全这一对鸳鸯吗？”
    奎德海观察着帝王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既然顾世子知道了，就该前来请旨退婚，毕竟慕大小姐跟了皇上，哪有跟了舅舅又嫁外甥的道理？长公主若是知道，也会要求皇上解除婚约的。”
    姬煌宇冷笑，“这个慕吟初，倒是好算计！以为这样就不用削发为尼了吗？”
    奎德海不敢搭话，皇上让慕大小姐出家的本意是阻止她嫁入忠勇侯府，若忠勇侯府主动解除婚约，那自然就没有必要削发为尼了。
    最多一辈子待字闺中。
    不过若皇上强行要求她出家，她也逃不过。
    ……
    快天黑的时候，慕吟初才和顾长安下山，离开了月老庙。
    回城一路，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马车到了忠勇侯府，顾长安头也不回的下车。
    慕吟初紧跟着他下了马车。
    顾长安蹙着眉，冷着脸看着她，“还有事？”
    慕吟初神色淡漠，“我觉得，我有必要见一下长公主。”
    顾长安面色一下阴沉，上前一步，用力捏住她的手腕，恼恨地盯着她，“就这么想跟我解除婚约？”
    慕吟初忍着疼痛，复杂的眼神看着顾长安，“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嫁给你。我可能会出家为尼，也可能会被赐毒酒一杯，唯独不可能嫁给你。”
    可能出家为尼，可能被赐毒酒一杯……
    顾长安想起了许多事，想起她让人刺杀皇上，甚至给皇上下毒……
    他不敢相信她有这么大的能力，但这些都是事实。
    她和皇上的事一但揭露，她做的那些事也会浮出水面，她真的可能会死。
    想到这样的结果，顾长安心不可抑制地又痛了，忽然颤抖地伸出手将慕吟初揽进怀中，艰涩道，“别说，对我母亲什么都别说，我去找皇上，退婚，我去请旨退婚。”
    慕吟初呆愣住了，顾长安……
    顾长安很用力地拥住慕吟初，力气大到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忽然低声哭了出来，如果当初……
    他弄丢了她，彻底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