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来看见曲歌近哭的那一天,孙浩然自己就先哭上了,捂着流血的右膝盖骨伤口,痛叫、呻吟,在地上翻滚,身上的泥越滚越多,脸上的肥肉抖动,整张脸都是狰狞变形的。
曲歌近拧开矿泉水瓶盖,喝起了水,不看在地上打滚的孙浩然,他望向远方被晒得反光的砂石堆。
就知道,孙浩然怎么会这样轻易签了合同。
跑?跑得了吗?不给点苦头吃吃,还以为真是吓他玩玩的。
“孙浩静在来的路上了,挺着个大肚子,挺不方便的,但再不方便,也要为她这哥哥走一趟,不是吗?这砂石厂看上去就我一个人,其实是我T谅我的好朋友们,怕他们晒,让他们自己找地方躲着纳凉了,一会儿孙浩静来了,我会让他们出来,好好招待下孙浩静。”
“曲歌近!”孙浩然宛如被掐断另一半身体的蚯蚓,时而在地上扭动挣扎,时而倏然停下,僵直着身体,咬着舌尖瞪大双眼,以有血海深仇的面容凝视着曲歌近。
“我妹没有得罪你。”
曲歌近放下矿泉水瓶,悠闲地翘起二郎腿,说道:“可是你得罪了我,我辛苦把你从坑里挖出来,背都打湿了,你不马上来我面前道谢,做着签合同前的准备,你居然要跑,孙浩然,你让我失望,我只能拿你妹开刀。”
孙浩然疼得浑身一抽一抽的,膝盖上的血再不止住,或是及时送去医院挑出子弹,很可能会感染,落下残疾。
孙浩然清楚曲歌近是不敢把孙浩静怎么样的。
曲歌近这私生子还要靠孙浩静生下孩子举行婚礼,被宁求之正式对外承认其血缘身份。
曲歌近动他,都不会动孙浩静。
“曲歌近,我妹怀着孩子的,那孩子虽然和你没血缘关系,但对你被认可、被承认是宁家的身份有很大关系,这利益有多重,你不会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会傻到去伤害孙浩静,坏了我自己的好事,损了自己的利益,我上次陪她去产检,医生看出了她同房的频率高,让她节制点,到了孕晚期就不能这样了,她和那残疾人真是够能折腾的,她这么能折腾,今天就让我的好朋友们折腾折腾她,你放心,我会让他们节制点,不要伤害到她肚子里对我很重要的肉疙瘩……”
“住口!不准!”孙浩然急色,爬着想站起来,“曲歌近,你敢!你敢动我妹妹,我就和你拼命!”
“你拿什么和我拼,你都这样了,你赶紧的,做决定,签还是不签,我没有耐心和你耗下去了,不签的话,等你妹到了,我就让他们当着你的面轮奸你妹,我说的出口,就做的到。”
跪在地上的律师和法人代表双双扭头,以看恶霸的眼神看向曲歌近。
曲歌近向他们两个看去:“看我干嘛,你们两人想加入?”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两人立刻低下头。
桌上的手机震动,曲歌近瞄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后嗯了一声。
“来了就带进来,事情早点处理完,我就早点回家。”
曲歌近催促着,一副要急着赶回家吃晚饭的匆忙样。
孙浩然一听不妙,是孙浩静来了。
为了保护妹妹不被受辱,在宁博与孙浩静间,孙浩然承受着巨大的心理负担与身上伤痛的折磨,选择弃掉宁博。
“曲歌近,我签,我签,你不要动我妹。”
曲歌近放下手机,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跪在地下的律师和法人代表见证了这份土地转卖协议合同全过程。
趴在地上的孙浩然在曲歌近指定的合同位置上签上了名字。
地上是崎岖的砂石,孙浩然狼狈地趴在地上,抓不紧笔,歪歪扭扭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名字上还加按了一个手印。
沾血的手在红印泥章按上,在合同按下,重叠的红,颜色深到放上百年都不会褪色的样子。
曲歌近从孙浩然手下抽出签完名字印好手印的合同,来到桌边,把孙浩然公司法人代表拿来的公章,一个个戳在合同上。
戳的孙浩然心都在滴血。
还是让这坏小子得逞了!
盖好双方的印章,曲歌近重新翻了一遍合同,确认无误,把合同放进了文件袋里,收拾东西就要走人。
“你站住,我妹呢?”
“你妹?”曲歌近穿上外套,表情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你妹在哪里,大概是和那个残疾人在奶茶店里?”
孙浩然突然明白过来,曲歌近在欺诈自己,孙浩静根本就没有被找来。
看到孙浩然上当受骗的表情,曲歌近整理着衣领,说道:“我们两个男人间的事,我不至于会推女人出来解决,我虽然卑鄙下流,爱耍手段,但孙浩静只要没招惹我,我和她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会马上安排人送你去我相熟的医生那里治疗,你是我大舅哥,就冲你和孙浩静兄妹情深,我都会叮嘱对方,一定要治好你这条由你自己开枪走火伤的腿。”
曲歌近笑的极不纯良,带着那份尘埃落定的合同离开了。
孙浩然被气到在地上挥拳,手背砸出血。
他没想到曲歌近会这么快、这么急比着要签合同,他与宁博约好明天签,现在被曲歌近抢先,他想着不是去医院治疗腿,而是如何跑路。
孙浩然想到了霍扉婷。
这很有可能是霍扉婷告诉了曲歌近,宁博要抢买那块地,才导致曲歌近急着签合同。
大意了。
孙浩然以为霍扉婷被折磨的自身都不保了,顾及不了其他,她却还能向曲歌近透露这些。
孙浩然吐出唾沫,这蠢女人,可害死他了!
回程的路上,曲歌近接到霍扉婷的电话,要求他马上来均子家里一趟,说他找人来搬自己东西就搬,为什么还让搬家工人打伤均子。
听霍扉婷的语气,曲歌近以为那死娘娘腔伤的有多重,明明在电话里说让他们吓吓死娘娘腔,不要对他动手。
曲歌近开车赶过去一看,死娘娘腔就是脚趾头被柜子砸了下,手肘擦破皮了,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这算伤吗?”曲歌近心情不错,被逗笑了,对均子说道,“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检查,看看你脑子有没有病。”
“你上次砍我这里。”曲歌近指着自己手臂伤口的位置,振振有词说道,“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就别来我面前跳了。”
霍扉婷拿着一瓶酒精,拿棉签蘸取酒精,正往均子手肘破皮的地方擦去,曲歌近从霍扉婷手里夺过棉签,一只手就折断了那棉签,拉过她的手,就要带她走。
“行李都运到我家里了,你跟我回家,我们回去收拾下。”
均子同样拉住霍扉婷,不要她被曲歌近带走,说道:“曲歌近,大白天的,你就让人闯进我的家里,二话不说就把她的东西搬走,你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你真以为你是宁家的人,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她住在这里,是宁博安排的,她离开这里,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你就不能为她考虑考虑吗?”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要和她同居,我要和她住在一起,既然你那么怕宁博,不如,你从这里搬出去,把这地方腾出来,给我们住也行,这样她就不用搬走了。”
曲歌近看见均子的手拉着霍扉婷的手,心里不舒服,动手去扯开均子拉着霍扉婷的手。
均子被曲歌近的无耻气到太阳穴都在跳,这里是他的家,曲歌近鸠占鹊巢,占了宁家,还想来占自己家?
这曲歌近是杜鹃鸟转世的吗?
霍扉婷喉咙发g发痒,喉咙费到说不出话,在曲歌近和均子两人拌嘴揪扯时,她起身去卫生间呕吐了。
均子想去看霍扉婷的情况,被曲歌近扯住:“死娘娘腔,你离她远一些,不要打她的主意,我今天从你这里接走她后,你就要和她断联,如果我发现你还要来联系她,我就打断你的腿。”
均子觉得曲歌近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以为自己的性取向够明朗了,宁博都放心让霍扉婷在这里与他同住,曲歌近这头蠢猪,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想他们的关系。
“婷婷和我认识几年了,比认识你认识的要早,我和婷婷脱光了在一张床上睡觉都不会有任何男女之情,收起你龌龊的想法。”
曲歌近就只把‘我和婷婷脱光了在一张床上睡觉’听进去了。
霍扉婷正难受地吐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夹杂曲歌近骂着脏话的打斗声,来不及用毛巾擦嘴,她用手背把嘴角一抹,就小跑出去了。
她看见曲歌近像一只好斗的公J,红着脖子骑在均子的身上,挥拳专门往均子的脸上打,揪住均子衣领,比问他睡了霍扉婷几次。
霍扉婷嗓子不舒服,喊不出声,直接来到曲歌近身边,要把曲歌近从均子身上拖开,连拖几次都没拖开,气得霍扉婷猛锤起曲歌近的背,才把曲歌近锤来停手。
她本意是想让曲歌近过来,让曲歌近向被搬家工人打伤的均子道歉,结果道歉没成,他仗着均子不还手,把均子打到鼻子流血了。
霍扉婷去看均子的鼻子,被曲歌近拉开,呵斥道:“看什么看,他鼻子没断。”
曲歌近指着均子,对霍扉婷问道:“你是不是对这个死娘娘腔有意思?你是不是喜欢他?”
霍扉婷被气到甩开曲歌近的手,拿上自己的包就离开了,不想见到曲歌近。
她不说话,不解释,曲歌近觉得那她就是对死娘娘腔有意思,喜欢这个死娘娘腔,紧跟着她追出去。
均子捂着流血的鼻子,从窗户上探头,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单元门,霍扉婷要往左走,曲歌近拉着她,强行带她去了右边的停车场,把她塞进了一辆银色的保时捷车里。
坐在了车中,曲歌近都还在追问,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死娘娘腔?你们是不是睡过?”
霍扉婷受不了,哑着嗓子说道:“他有名字,他叫汪强均,他是同性恋,同性恋你懂不懂,他喜欢男的,对女的不感兴趣,他每天都在打针吃药,改变体内激素,在为变X手术做准备。”
“同性恋又怎么样?同性恋才恶心,男的喜欢男的,变态!他再打针吃药,他现在都是一个男的,下面长了d,那都是可以操你的。”
霍扉婷被曲歌近嘴里难听的话气得直掉眼泪。
她不认同男性喜欢男性就是恶心变态,更不认同下面长了d,就会j1N高潮ng上脑想来睡她。
异X恋和同性恋都是一样,需要大众去认可、去接受,可以有排斥讨厌同性恋的权利,但曲歌近骂出这样侮辱X的话,霍扉婷很伤心,曲歌近侮辱的人是她的好友,比侮辱她还要来得伤心。
如果十个男人中,有九个男人都想上她,唯一一个不会上她的男人只会是均子。
反过来讲,霍扉婷厌恶男人,但唯一一个不会厌恶的男人只会是均子。
均子是男人没错,但又不是随时随地发情的动物,男女不分就要去睡。
在霍扉婷眼里,均子拥有男人的外表,但内心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喜欢好看衣服,喜欢打扮,喜欢粉色爱漂亮的女孩。
曲歌近坐在驾驶座上,侧过身面对霍扉婷,看着霍扉婷哭,看她哭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去找纸想让她擦擦眼泪。
在车内左转右转都没找到纸,曲歌近就拿过了霍扉婷的包,想从包里找一找有没有卫生纸。
包没有关上,一拉开就看见里面有一家私立医院的宣传册,曲歌近隐约见到上面的宣传是:处女膜修复、阴道0紧缩、妇科疾病、三分钟无痛人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