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答辩,演讲都是重中之重,毕竟能参加答辩的,成绩都足够了,剩下的就是看谁能把平平无奇的履历吹出朵花来。
简单点说就是,要足够装逼,但又不能完全脱离实际。
而于不经意间装逼, 这正是温良擅长的。
国奖答辩,工科生一般会讲“我与科学的故事”,恨不能从婴儿时期的抓周说起,极力证明自己生来就与科学有缘,是注定要为科学事业抛头颅洒热血黄沙漫漫埋忠骨的国之栋梁。
当然了,如果是真大佬,直接罗列各种奖项就好了,但在大二的学生里,这种人终究是凤毛麟角。
经纪学院金融系就更不可能有了,你见过哪个大二学生在金融圈、在投资行业大杀四方的?
能见到几个圈内的大佬就很牛逼了。
温良就很牛逼,因为他大佬天天见。
托他表舅的福,暑假的最后几天,他跟着许耀文参加了好几个投资圈的饭局,见到了好些巨佬,并成功拿到了和这些巨佬握手的合影。
五分钟的答辩,温良花了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分享他刚编的故事,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和巨佬谈笑风生的日子。以此来证明他从小就热爱金融,并且在这一行业拥有过人的天赋,深受巨佬的赏识。
有图有真相,放出这些照片,任他吹得天花乱坠,没人会觉得言过其实,毕竟, 这些巨佬随便来一个到江大金融系,就连系主任见了也得点头哈腰, 温良能与其握手,已经证明了一些事。
吹完牛逼,温良秀出了他大一下学期的各科成绩,台下立即响起一片惊叹。
大一上学期由于经常旷课,被扣了不少平时分,好些科目都掉到了90以下,下学期满勤,没有一科低于95,高数、证券投资学,金融学导论都是满分,把前面几个晒成绩的学生摁在地上无情摩擦。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在未来,我将继续怀揣继往开来的江大精神,以德行为底,以自强为舱,以信仰为杆,以使命为帆,以博学笃志为航向,驶向更远的远方!以上, 就是我所有的答辩内容,谢谢大家!”
温良鞠躬感谢,在一片掌声中,从容不迫地走下演讲台。
……
“牛啊温神!来,走一个!”
大学宿舍里从来不缺下馆子的借口,更何况是荣获国奖这种正经理由,胡杨和李琰没有宰他个十顿八顿的,已经算是很够义气的了。
“你少喝点。”
唐暄妍也在,下意识就管着他。
胡杨笑道:“你放心,温良酒量大着呢,这点不算什么。”
“八千块啊,你打算怎么花?要不要哥们帮你花?”
李琰更关心这个。
胡杨捅他一下:“要帮也是人家唐学妹帮,轮得到你吗?”
温良说:“我打算买点学习用品,给我支教的那所小学送去。”
三人都愣了下。
李琰看向温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你这句话,你在我眼里的形象一下就高大光辉了。”
温良淡定地说:“小事而已,反正我也不缺这八千块钱,多的我也帮不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真男人!”李琰竖起大拇指,举起酒杯,“敬你一个!”
然后扭头喊:“老板,再来两瓶哈啤,五串烤腰子!”
李大个贼爱吃烤腰子,学校西门外有专门卖烤腰子的路边摊,号称“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站”。
这小子以前经常跑去光顾,十串十串地吃,胡杨和温良都感到迷惑,因为李大个至今还是处男,连女孩子的嘴都没亲过,吃这种大补之物是为嘛呢?
李琰大手一挥,坦荡荡地说:“害,攒着呗!女朋友迟早会有,趁现在单身,我多攒点积蓄,免得将来子弹不够用。”
他说完不忘拍拍温良肩头,笑呵呵道:“我觉得你应该多来几串。”
那时温良还没脱单,只回了句“去你的!”
后来的某天夜里,李大个忽然狂流鼻血,而且连着好几天都这样,上百度一搜,说有可能是鼻咽癌,把他吓坏了,连夜滚去江大的附属医院,拉着急诊医生的手一把鼻血一把泪地哭诉:
“哥啊,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还年轻,还是个处男,我不想死啊!”
李琰年轻体壮,自然是死不了,只不过打那以后,他就很少吃烤腰子了,就算吃,也只五串五串地吃,吃完回宿舍,还得喝两杯菊花茶去去火。
温良以超过第二名一倍票数的绝对优势斩获国奖,这件事在经院引起了很大的反响,金融系众学霸都感到面上无光,有些人扒出了温良和许耀文的关系,披着马甲在学校论坛里阴阳怪气,暗讽学院的院领导们屁股歪了。
但这种论调并没有得到广泛的支持,因为即便抛开温良和许老板的这层关系,以温良大一的成绩,别说在江大,就算去了北大,那也是学神般的存在,拿国奖绰绰有余。
只不过,拿完国奖的温良立刻原形毕露,又回到大一上学期的摆烂状态,每天睡到日晒三竿,课也不去上了,连出席都懒得出席。
他争这个奖纯属争一口气,现在爽完了,也该收功了。
十月底,许依诺在b站账号“许千金的一诺”上发布了她的第一条汉服视频。
如胡杨预料的那般,视频很快便火了,先是在b站火,后来又被人搬到了外站,火遍全网。
倒把许依诺吓到了,她完全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响,上了热搜不说,各种营销号蹭她的热度,甚至给她冠上了“汉服女神”、“当代赵飞燕”、“21世纪的王昭君”之类的头衔。
包括她身边的同学,不少人都刷到了这条视频,最近走在校园里都能被认出来,然后被各种搭讪。
“都是男生搭讪吧?”
两人偷偷打着视频,胡杨显然抓错了重点。
“女生啦!男生我都不理的。哎呀,我跟你诉苦呢,你问我这个!”
屏幕里的女孩嘟起嘴,有些气呼呼的。
胡杨笑了笑,宽慰她说:“安啦,这种热度是一时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咱们要看的是能留住多少人,这些人才是你的核心受众。”
运营自媒体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这条视频之所以爆火,倒不是因为真有那么多喜欢汉服文化的人,而是因为之前不曾有过类似的视频,再加上诺诺的神仙气质,自然令人眼前一亮。
用专业的话说,就是足够吸量,但最后能有多少留存率,就要拭目以待了。
每到周五,胡杨就收起书包,有时候坐高铁,有时候自驾,去沪东陪诺诺过周末。
每次见到他,许依诺总会说:“你这样两头跑,累不累啊,要不下周我去江南吧?”
胡杨就捏捏她满满胶原蛋白的小脸,正色说:“我不累,本来也没多远,更何况还有你在等我,就算累也不觉得累了。”
他当然不会让诺诺来回奔波,且不说累不累,光是让她一个人出行,他就不放心。
两天足够做很多事了,可以拍拍视频,可以乘着月色去江边吹吹风,可以牵着手在校园散散步,可以并肩躺在红楼外的草坪上,仰望漫天的星光。
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在家里宅着,一起看热血动漫,或者在qq飞车里琳琅上天,暴虐诺诺,然后换来一顿毒打。
饿了就去学校的食堂,或者去诺诺最爱的那家湘菜馆,回来时,再顺道去楼底那家“平安蔬果”买盒草莓或车厘子。
草莓和车厘子是诺诺最爱的水果,胡杨更喜欢桃子,因为他总是想屁吃。
张婉君是知道两人的关系的,每到周末,白天她都不会回家,晚上才摸回来,进客厅绕一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把客厅搞这么乱,战况挺激烈啊。”
许依诺便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她:“爬!”
胡杨和诺诺并没有发生过任何更为亲密的关系,仍然停留在牵牵小手的纯爱阶段,连抱抱都不曾有过。
正式交往才一个多月,胡杨没那么猴急,诺诺就不可能了,她是正儿八经的十七岁姑娘,不像胡杨这个伪十九岁青年,她脑子里没有半点污污的想法,至少现在还没有。
秋天就在这样平静而美好的时光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冬天悄无声息地来临。
进入岁末,气温骤降,江大校园里,男男女女都换上了略显臃肿的棉衣或羽绒服,有些格外怕冷的,比如某个来自东北的大个,甚至还裹上了围巾,戴上了鸭绒帽,堪称武装到牙齿。
“胡爷啊,你最近很奇怪。”
武装到牙齿的李琰冷不丁说。
胡杨停下收书包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看向他:“我怎么了?”
李琰说:“你以前周末从不回家的,最近每个周末都回去,我觉得……你不对劲。”
“你这话说的,我回个家还不行啦?”
“你真是回家?”李琰质疑。
“那不然呢?”胡杨反问。
“那这是啥?”
李琰忽然摸出一张车票的票根来,上面赫然写着:“沪东虹桥站——江南东站”。
是上周返程的票。
胡杨平静地说:“啊,这个啊,上周沪东有up主的聚会,我去参加了。”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李大个手里的票根。
李琰机敏地躲开,哼哼道:“当我好糊弄?咱们宿舍又不是只有你一个up主,要不等温良回来,我问问他?”
胡杨听出言外之意:“你还没告诉他呢?”
“虽说瞒着室友泡他妹妹是非常不道义的行为,但你毕竟是我兄弟,你不义,我岂会不仁——我先告诉你,一会儿再告诉他。”
李琰说得义正辞严。
“知道了知道了,回来请你吃饭。”
胡杨太了解这个逼了,遇到这种事,他必然是要敲诈一顿大餐的。
李琰立刻换了副面孔,嘿嘿笑道:“我要吃火锅。”
“行,你说吃啥就吃啥,把票给我。”
“那不成。”
李琰将车票收起,很鸡贼地说:“等吃完再给你。”
然后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温良那里,我替你摆平。”
胡杨忙说:“求求你不要做多余的事,你装不知道就行。”
就李大个那蹩脚的演技,胡杨真是怕这货冷不丁跟温良说一句:“胡爷没有去沪东”,那他就原地爆炸了。
距离诺诺满十八岁,只剩下不到四个月。
等翻了年,胡杨打算再卖首歌给许老板,增进一下老丈人和女婿之间的感情。
十二月初,星火乐队低调发布了他们的全新单曲《夜空中最亮的星》。
尽管没什么宣传,但凭借之前大火的《孤勇者》和《追梦赤子心》,星火乐队已积累起一批忠实粉丝,新歌一发,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关注。
连带着许老板旗下的三家live house,生意都日益火爆起来。
常沙、江南、沪东,这三个地方是许耀文的常住地,他到了哪座城市,便带着乐队在当地的星火live house里举办一场演出,拥趸倒真不少,几乎场场爆满,在偏小众的独立摇滚乐队中,人气算很高的了。
得到歌迷的捧场,许耀文虽然不曾表露出来,心里自然是极欢喜的,甚至准备把星火live house开遍全国各地,以后就可以搞全国巡演了。
而在圈内,音乐人们立刻便注意到了《夜空中最亮的星》的词曲作者。
时隔半年,唐古月再出新作!
没有配套的宣发,这首歌的成绩自然不如前几首那么喜人,但那是跟唐古月自己比较,跟同时期发歌的其他歌手比起来,这首歌无论质量和销量,都有其可圈可点之处。
这说明唐古月沉寂了半年,创作能力仍然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准,看不出有丝毫下滑的迹象。
这就导致,胡杨一觉醒来,发现qq的未读消息和好友申请又是99+,各大公司的经纪人和艺人轮番对他进行信息轰炸,追着他约歌。
而在一堆约歌的信息之中,混杂着一条不起眼的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湘南台的制片,方便加个好友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