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倔强的少年
看着标志性的大脑袋离去，林涛松了口气。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
小丫头闻言，用满是尘土的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顿时成了小花猫一枚。
“罐罐罐罐，我演的像不像？”
林涛垂头丧气道：“像！”
小丫头闻言雀跃的拍着小手。
这给林涛愁的呀！
亲！我只让你哭，谁让你加戏了？这趴在地上打滚是怎么回事？衣服特么刚换的好不好？还有，哭就哭，鼻涕这玩意儿你就不能控制控制？黏糊糊的，啊哟！
林涛带着瓶瓶来到院子外的大水缸前，然后让瓶瓶脱掉衣服站在石板上，舀了一瓢水，缓缓的从小丫头的头顶上浇了下去。
噗噗……小丫头吐着唾沫搓着身子咯咯只乐。约莫浇了十多瓢之后，光溜溜的小丫头干干净净，林涛便让她站在这里自然风干。至于林涛，则是进屋翻箱倒柜，帮她找衣服。
将混蛋丫头收拾干净之后，林涛便进了屋子，开始和面，这时候，小丫头也跟在他屁股后面，慢吞吞的移到林涛跟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罐罐，我先吃一块好吗？”
林涛斜着眼睛看了小丫头一眼，看小丫头扭扭捏捏的样子不由好笑。
林涛蹲下身子，将案板下的鸡肉盆端了出来，说道：“去拿碗！”
小丫头闻言屁颠屁颠跑到灶台，乐呵呵的端着一个碗过来。
林涛拿着勺子给小丫头舀了五六块鸡肉，说道：“去大门口吃去，顺便望风。”
“好！”
有吃的，嘛事都好商量。
然而，端着碗的小丫头刚要离开，便听见门口有咳嗽的声音。
这一咳嗽可好，差点将小丫头手中的碗惊掉在地上。
林涛着急忙慌将小丫头的碗放在案板底下，然后拉着小丫头挡在前面。
不会是李悍妇刚离开，她老公高坚强便来了吧！
惴惴不安的两个小家伙，紧张兮兮的看着门口，却发现进来的是一个六旬的老头。
“隔壁老王，你来啦！”小丫头乐呵呵的朝着老头跑去。
村长脚下一个踉跄，狠狠的瞪了瓶瓶一眼。
自从林涛给村长起的外号叫开之后，别说村子里的小孩，便是大人一口一个隔壁老王。
村长牵着小丫头的手进入土房，便闻到一股肉香味。
“伙食不错，这又是谁家的‘猪肉’？”
“我知道，我知道！”不待林涛回答，混蛋丫头雀跃道：“是饭岛爱家的！”
“……”
还能不能让逝者安息了？
“村子里有姓饭的吗？”村长疑惑。
“有，去年这个时候死了！”林涛没好气瞪了小丫头一眼。
小丫头则是俏皮的朝着林涛眨了眨眼，眼睛看向了村长的右手。
村长的右手拎着一个口袋，这也是小丫头开心的源头，因这个口袋里，装着他们俩一个月的口粮。
林涛知道村长家也不富裕，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而且是孤家寡人一枚，每月还要救济林涛这贫困户，能富裕吗？
村长将袋子放在地上，将瓶瓶抱在怀里，小丫头却挣扎着，受不了村长身上那股烟油子味儿。
林涛拿了个碗，给村长倒了碗凉白开。
“这季节山上有不少野菜和果子，勤快点，带着瓶瓶多挖点，晾干了冬天也能吃。”
村长也没有去评判林涛偷鸡吃到底对不对，这个倔强的孩子为了这个家做过什么他怎能不知道？但是这世间本就这样，没有所谓的公平公正，即便是你努力了，即便你比别人付出十倍百倍的汗水，幸运之神也未必会光顾你。
然而错就是错的，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的道理村长也明白，但是他实在没法说罐罐你别偷东西吃了，要活生生饿死这两个孩子吗？所以，村长只能在送粮食的时候劝这两个孩子勤快一些。
村长虽然说的很含蓄，但是两世为人的罐罐怎能听不明白其中含义，村长也是怕两个孩子走入歧途，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
林涛将藏起的碗拿了出来，递给小丫头，小丫头笑嘻嘻的端着碗，来到灶台前的木头桩子上坐着，一点也不知道谦让隔壁老王一下。至于林涛，则是来到面盆前，一边和面一遍平静的说道：“我打算带着瓶瓶离开村子，去外面看一看。”
村长闻言先是一怔，后呵斥道：“放屁！你才多大点，你他娘的要作死别带上瓶瓶。”
“不不不！”瓶瓶噘着嘴，吐了一根鸡骨头，抬头说道：“罐罐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少年依然面色平静的和面，却一语不发。
看到少年瘦小且坚毅的面庞，村长知道，少年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要离开这里。
“村子里不是待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开？你是不是听见谁说什么了？老子去撕了他们的破嘴！”老村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别说吃他娘的一只鸡，就是将全村子牲口都吃了，又能怎么样，谁他娘的敢说个不字？”
“隔壁老王，你别生气！”瓶瓶小声说道：“我们吃的不是鸡，是猪肉。”
看见头发枯黄营养不良的小丫头一副郑重的样子，这个黄土埋了半截的老人哽咽的差点哭了出来。
一个孩子来到这世上，偷偷的吃点肉，却不知到底是猪肉还是鸡肉。
村长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抬头再次看向少年。
少年低着头，左手按着盆，右手和着面，脸色平静的他，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这个村子里，对两人真心好的，唯独这个六十岁的老人。老人一辈子无儿无女，也一直拿两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对两个孩子最了解的，也是这个快入黄土的老人。
所以，当再次看到少年平静的眼神时，老人知道，少年这次是下了决心。
他是真的决定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