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替丁家求情的资格,同样,截止眼前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问题是秦浩要不要放过她。
两个人相对默然,直到肚子饥鸣声蓦地响起,丁瑶才忍不住脸红不敢看秦浩的眼睛。
这个大小姐,让人说什么好呢。
秦浩无语,可看在她痛失亲人的份上,刚刚的话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走啊,正好蛋生也饿了,一块去吃饭。”
秦浩对文州市不熟,本想着随便找家餐馆吃一顿就完了,架不住他们三人中还有个生活精心讲究的丁家大小姐。
“吃饭怎么能凑合呢,又不是没钱,我推荐你去一家私人菜馆,老板我认识的,保准你吃得心满意足。”
于是在丁瑶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市中北街的老余私人菜馆。
别说,甫一进门那股霸道的菜香味直直往食客的鼻孔里钻,叫人再也兴不起换别家吃的想法。
虽然再往里走就能看到排长队等着点菜的食客,秦浩边咂舌也没有改变主意,看得丁瑶轻哼一声好不得意。
“论生活享受这方面,我可是这个。”说着她竖了竖大拇指,要是有尾巴的话她现在都能翘老高。
蛋生闻着香味已经觉得她饥肠辘辘的小肚子饱受煎熬,为此连连折腾秦浩让他点菜。
“别急啊,我先看看菜单。”
恢复记忆之后,秦浩回想在实验室偶然听到那些实验员说的话,猛不丁记起来蛋生其实是有忌口的东西的。
有些刺激性过辣过烈性的吃食,蛋生就得适量,不然放任她吃个尽兴保不齐要发生什么血案。
这里的血案是真的指流血出人命的血案,要知道蛋生的兽性在她不断进化的时候也唤醒了一大半。
就算有秦浩在她身边看着她时时控制,也不敢保证蛋生的现身发飙会不会让普通人把她的存在泄露出去。
事关蛋生安全问题,秦浩再粗心也不敢在这方面马虎大意。
“来盘芥蓝炒蛋、锅包肉、糖醋鱼再来盘适合小孩子吃的点心。丁瑶,你还要点什么?”
老余私房菜打的招牌就是让食客掏实惠价吃家常菜,当然实际也是如他们说的那样物美价廉。
丁瑶日常在丁家吃惯了山珍海味,秦浩点的这些反而如她的意,所以她看了一眼菜单添了两杯喝的就摆手示意可以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说的蛋生,她妈妈是谁,天生的侏儒还是袖珍人?为什么你们能生下那么小的孩子武力值还那么逆天?”
等餐期间让秦浩更无语的就来了,他听丁瑶问得过界问题就不想理她。
偏偏丁瑶没有这个眼力见,也不知是真的要追根问底,还是故意要膈应秦浩,非一再追问。
连蛋生都忍不住从秦浩怀中探头出来看丁瑶,那眼神活生生在说“你想死吗还问”,丁瑶却像是选择性眼瞎,依旧故我。
“你问蛋生是怎么诞生的?”秦浩似笑非笑敲了敲桌子,“我记得我们之间是仇家关系吧,怎么丁大小姐你这么快就忘了?”
丁瑶不卑不亢,还对秦浩呵呵一笑道:“我要是怕死,在对于仇恨耿耿于怀的时候我还会坐在你面前等着一起吃饭吗?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那你就不知道蛋生对我来说是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这么喋喋不休的追问,很容易惹动我的杀意,介时你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秦浩说着,倒了杯水给怀里的蛋生,眼底涌动的是深沉的晦色。
但丁瑶要是因此就知难而退她也不叫丁瑶了。
“我知道,可既然你都决心除掉丁家所有人斩草不留根,那我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不如做个明白鬼,先让我搞清楚一些事情。”
丁瑶这话一出令秦浩和蛋生都吃惊地看向她,总觉得低估了这个大小姐的智慧。
她的智商也没完全用在叛逆离家出走上,还有三分急智的嘛。
秦浩暗暗啧了一声,感慨的是丁磊越干他以为对的事,实际却是越做越错。
好好的原配女儿不多加耐心栽培,干嘛半途而废接回两个半吊子私生子,到死他就后悔去吧。
“告诉你也无妨。”秦浩看蛋生喝完了,放下水杯正色道,“蛋生没有母亲,她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继承了我的血脉,她才会那么与众不同。”
谁知这话不仅没能解除丁瑶的疑惑,反倒让她眉头一跳一跳误以为秦浩是纯粹自恋自夸,仍然没有坦白的意思。
只见丁瑶冲着秦浩拍桌冷笑,“秦浩,这么耍我好玩吗?你孩子没有母亲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么还能是你自己生的?”
秦浩无辜摊手,他难道能告诉丁瑶,从某种程度上讲她确实真相了。
蛋生是那帮科学疯子从自己体内取出来合成基因,在培养基里成型的,变相不也是他“生”的吗?
蛋生不喜欢丁瑶这么横眉怒目冲自己爸爸拍桌的样子,气愤地先叫了出来:“我不是没妈妈,我有妈妈的!还有阿姨!”
这话信息量就大了,丁瑶才听说阿绣说的经历不久,听完这阿姨两字不禁满脑子都是男女混乱关系,看着秦浩的眼神都不对了。
秦浩只觉得哭笑不得,看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忙轻拍一下蛋生的小脑袋。
“行了别说了,越说她越乱,吃饭吃饭。”
啪!咣!
就在秦浩汗颜地劝身边一大一小快点开吃的时候,他刚一提筷,隔壁邻桌就传来一阵扰人的巨响,惊动周围不少食客。
“怎么回事?”
丁瑶八卦因子上线,拿着筷子双眼晶亮回头,就见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男子相对而坐,其中手臂有赤青相间刺青的男子重重拍了好几下桌子。
他的手劲儿奇大,本身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直拍得桌上汤汤水水全洒得满桌都是,盘碗撞得叮当响,黑着个脸一看就很不好招惹的样。
刚给秦浩他们这桌上菜的服务员见状不由忙走过去道:“两位有哪里需要服务的吗?请别再拍了太大声会影响其他客人用餐。”
“我滚你妈!你看看你们给老子上的什么菜,老子明明点的蕨菜,你们这是蕨菜吗?吃起来怎么一股塑料味,呸!”
什么啊,人品不好吃个饭还带找茬的。
丁瑶就是大小姐没常识,也知道最适合吃蕨菜的时节是春夏两季时,而这会儿都入秋了,想吃新鲜蕨菜也不可能啊。
老余私房菜的信誉是有的,绝不会做出以次充好的事,丁瑶猜想八成他们是用大棚栽的蕨菜做菜,才会让那个嘴刁的家伙挑到刺。
果不其然,就听服务员一脸为难地说:“抱歉先生,您点的炒蕨菜不是当季菜,我们厨房师傅不得不采用大棚处理好的食材来为您做这道菜,味道和当季蕨菜有差别是难免的。”
“哼,什么破菜馆,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失望的饭店?也不过如此!”
“明明是你的嘴太刁,我吃着就挺好。若是你跟我一样生活在得不到新鲜食物的地方,我想你会把这道菜当成美味珍馐一样吞得连渣都不剩。”
对同伴不以为然的回应,花臂男冷哼一声,对他抱怨了几句,听着是转移了话题不打算计较这道炒蕨菜不正宗的事了。
服务员为此虚惊一场,忙擦把汗承诺换盘菜让客人满意,急匆匆告退。
“丁瑶,喂,菜都凉了你还不吃?那边都完事了。”
叮叮,秦浩拿筷头敲了几下盘子,才唤回愣神的丁瑶的注意。
然而丁瑶回过头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得秦浩只觉稀奇,不由问道:“看你这幅表情,怎么了,那两人你认识?”
“何止认识还渊源不浅。”
丁瑶回过神,满眼还残留着复杂的神色,叫大快朵颐的蛋生都不禁诧异地看着她。
接着从丁瑶口中秦浩听到了一个有点耳熟的人名,“他叫丁龙,曾经是丁家的一员,算是我哥,只是他犯了错被家族除名,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
“丁龙,龙虎豹?哎你可别告诉我,他是你二叔丁泰的大儿子。”
秦浩忽然记起来了,这个丁龙不就是凌雪跟他说起丁豹时,顺口捎上的一个人吗?
那时候他还戏言龙虎豹绝对是三兄弟,虎豹都出现了,那龙想必也离现身不远了。
时隔多日,没曾想这丁龙真出现在文州市自己面前了,也是巧。不过秦浩最感兴趣的还是丁瑶为什么看丁龙露出这么神思不属的表情。
究竟丁龙当年犯了什么错被丁家除名?丁泰到死好像都没理会这个儿子,甚至视他为耻,包括丁家所有人在内都漠然三缄其口。
仿佛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一个禁忌。
“咦,他就是我大堂哥啊,你怎么知道的?”秦浩的敏锐叫丁瑶吃了一惊,随即她说的话也令秦浩眯起眼正视起来。
“想当初他在丁家也是风头无两,很厉害的一个人,他最得势的时候都没我哥丁洋什么事。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危及丁家的灾难据说与他有关。
那些长辈们一合计,谁的责任谁背,丁家不能因为丁龙垮掉,就把他从家族除名了,自那以后我就没听说过有关他的消息,好像就此销声匿迹。
话说回来,他回来文州市没惊动丁家的人,难道是想为二房一家报仇?说到底二房的灭亡也少不了我爸的推波助澜,他仇视我们也属正常。”
丁瑶不经意间把秦浩的想法也给说了出来,而秦浩更重视的还是丁瑶说的那场攸关丁家覆灭危机的灾难。
听这么熟悉的说法,怎么看怎么像魔鬼计划受到上面重视大清洗时,各大家族人人自危的情况。
有关魔鬼计划,几乎每个有权有势的家族都派人参与了,丁家那时候起就野心勃勃谋求发展的话,绝不会放弃这种良机。
那么大清洗来临时,第一个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绝壁是丁龙没跑了,有这样令人寒心的家族,他多年销声匿迹也有的解释。
“那么多年没消息,一回来就跟一个不入流的恶棍混在一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行,我要去问问他这么多年都去做什么了。”
若没有之前等餐期间与秦浩的口舌针锋较量,秦浩简直要以为这个丁瑶是精分,前后判若两人了。
他忙拽下冲动要过去找丁龙的丁瑶,瞥了个“你是傻逼吗”的眼神,瞥得丁瑶好不生气。
“我找丁龙问话,你拉我干什么?多管闲事也没你这样的吧!”
“找人问事也要看情况。”秦浩的白眼都快翻上天际,“你也不看看丁龙身边那个真的是普通恶棍吗?那分明是个杀手!”
花臂男吃蕨菜不满意拍桌的时候,秦浩就有留意到他扫视周围警告的眼色不乏浓烈的杀意,宛若一头放出笼子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