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由王哥点菜,他点一个菜,看一眼苏欢泽,确定苏欢泽表情正常,才会继续点,点了八个菜觉得够了,于是问薛亦森:“薛小哥,喝点酒啊?”
“啊?王哥你想喝酒啊?”薛亦森原本在玩手机,听到王哥问不由得一怔。
“我不能喝,我得开车呢,我爱看别人喝酒,你可以和二少喝啊。”
这是什么毛病?
“其实可以喝饮料啊,我和苏欢泽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呢,万一影响了呢。”
“长什么啊还,你俩想突破天际啊?喝点喝点。”于是开始点酒,还点了两份。
薛亦森想着也是拜托人家帮忙了,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也就没再说什么,放下手机跟他们两个人聊天,后来干脆成了他和王哥唱双簧,苏欢泽是唯一的听众。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还上了两瓶酒,算是红酒,不过似乎是照顾小朋友,居然是果味的,弄得薛亦森一阵无奈。
这一顿饭,在王哥震惊,薛亦森无奈中慢慢度过完成。
王哥发现这些果酒对薛亦森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喝了就跟喝饮料一样,于是王哥陆续要了啤酒、葡萄酒,最后硬是让薛亦森喝起了白酒。
喝完这些,王哥忍不住捂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问:“你都不会醉的吗?”
“不会,不过会经常上厕所,现在肚子有点涨,我再吃点菜。”薛亦森说着,开始吃菜,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确定二月黑他们有没有联系他。
如果没有系统出现,他会按照未来薛的套路走下去,不会遇到现在的这些人,而是遇到一群流氓学生,去酒吧打工,能当酒保,还十分受欢迎,说不定跟这也有关系。他一直是这种体质,当初跟着奶奶在一块的时候,就会偷酒喝,小时候还会喝懵,大了就很少出现了。
王哥还是顾及薛亦森是个学生,没有狠灌,所以他也不觉得今天的量很大,还能应付得过来。
苏欢泽侧头看着他,面色有些潮红,明明只喝了些果酒,却变得神情木讷了很多,使得他看薛亦森的眼神有点发痴。
薛亦森对这苏欢泽勾了勾手指,问王哥:“这是醉了?”
“他不会承认的。”王哥说的时候笑呵呵的,有点笑面虎的感觉,明明就是恶趣味地想看两个孩子喝醉的样子。
薛亦森点了点头,酒足饭饱后,就去结账了。
下楼的时候,苏欢泽的步子有点慢,走在薛亦森的身后,他还在跟王哥聊天,就感觉身后的人一个踉跄,险些把他撞得跌下去,幸好他手快,抓住了栏杆。
苏欢泽本就高,此时还比他高一个台阶,手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腰,头往他头顶靠,弄得他一阵无奈,这个大个子真是没出息,一瓶果酒就能撂倒。没办法,他只能回身去扶着苏欢泽,两个人是互相搀扶着出来的。
到了王哥的车前,苏欢泽抱着他的腰不松手,似乎是想跟他一起上车。
“回家……”苏欢泽嘟囔了一句,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的,含糊不清。
“你回去吧,我得去刚租的房子那收拾收拾,方便搬家。”
“不,跟我回家……”
“行了行了,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说着,已经有点生气了。
“我干嘛要听你的?”
“你早晚得听我的。”苏欢泽说完,突然就松开了他,模样郑重其事的,还真有几分气势。接着,扭头往车上去,结果低估了自己的高度,头撞到了车框,发出“咣当”一声。
薛亦森探身往车里看,就看到苏欢泽坐在副驾驶席上,正疼得抱头呢。他没忍住笑,怕爱面子的苏欢泽生气,赶紧转过身去了,说了声“再见”就往自己新租的房子去了。
王哥看着薛亦森走远了,才跟苏欢泽说:“二少,事情我帮着参合了,那女的没怎么参与,就直接放了,冒充薛小哥的,估计判不了多少,我只能让先拘留他,能拘留多久就多久,先关一阵再说。不过我去了他的学校,他已经被开除学籍了。”
“哦……”苏欢泽还在揉头,表情苦兮兮的,刚才撞的还挺结实,他现在脑袋里混沌一片。
“那个月封的,估计也就拘留个15天,没什么大事,似乎不解恨啊。”
“那就把腿打折。”
“成。”
*
让薛亦森没想到的是,过来帮他搬家的人还不少。
在昨晚他打扫卫生的时候,包爽又联系了他,听闻他要搬家,就主动要求来帮忙了,周六一大早,就跟他一块坐大客车来了郊区的房子,帮他打包东西。
下午苏欢泽就带着搬家公司来了,看到包爽也在,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这个时候,薛亦森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好多用旧了的东西,也都没在意,搬到楼下准备丢掉,那些大妈们听说是不要的,也都挑挑拣拣地拿走了一些,也算是废物再利用了。
行李全部打包完毕,屋子里也一片狼藉,薛亦森没办法招待这些人,就让搬家公司的人,先把打包的东西搬上车,送到指定的地址。
屋子空了之后,只留下薛亦森跟包爽以及苏欢泽、王哥,在这里等待房东老太太过来退押金。
闲来无事,薛亦森还把这个房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房东老太太姗姗来迟,进来后先是道歉,直接给薛亦森退了押金,嘴里还在念叨:“这房子你住得还挺干净的,收拾过?要不再补点钱给你吧?”
“不用,收拾过了,自己住着也舒服。”
“真是个好孩子啊,也是苦了你了。要不是我这边真有事,也不会不租给你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都理解的。”
房东老太太有些疲乏地坐在沙发上,突然感叹起来:“我跟我家老头子奋斗了一辈子,就想着啊,老了以后能享福,现在好不容易买了大房子,刚住进去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了。你说,这要孩子到底是干什么啊?生了他,养着他,他结婚给他拿彩礼,买房子买车,办酒席,现在呢,跟儿子要点生活费,都得看儿媳妇脸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薛亦森知道的,对于这种事情,他也不能评价什么,只能安慰:“可能是你的孩子目前收入也不高,养活自己尚且费劲,若是再给你一些,恐怕就生活不下去了,真的有钱,肯定会孝顺你的。”
“孝顺什么啊,前几天还跟我说,打算要孩子,生孩子让我再拿十万,我跟老爷子的存款一共就这么点了,这是要全部都要走啊!我们辛辛苦苦给他养那么大,他也就过年的时候给我们拿过几千块钱,几年加一块,也就两万多。我们给他养大了,还得去养他的孩子,谁养我们?我们老了,他能做的,恐怕就是给我送到养老院去!回报根本没有付出的百分之一多。”
房东老太太明显是带着怨气的,找到人,就想倾诉一番。
薛亦森该怎么回答呢,他从未被父母照顾过,以后也不会去照顾父母。他还挺想孝顺奶奶的,但是奶奶没的早,他根本没有这样的烦恼,所以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老奶奶你人可真好。”包爽听了,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家里的大哥也要结婚了,我的父母穷,拿不出彩礼,前些日子居然给我说亲去了,想用我的彩礼去给大哥拿彩礼,我还没成年呢。后来我报警了,警察来调节才作罢,不过他们还是想让我辍学,打工赚钱,给家里还债,因为大哥结婚,他们借了十几万。”
老太太一听,就忍不住心疼起来,跟包爽聊了起来,最后心疼得恨不得抱抱包爽。
薛亦森看了看包爽,发现这个妹子还真是跟自己同病相怜,都是众叛亲离的命格。
苏欢泽不耐烦听这些家长里短,跑到阳台去吸烟了,他跟了过去,问:“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啊?”
“你跟包爽……在一起了?”
“没,我们俩都是贫困生,互相扶持一下。”
苏欢泽这才灭了烟,将烟头扔到角落,手臂拄着阳台窗台,往外看,突然念叨了一句:“原来你住的是这样的地方啊。”
“怎么?入不了你的法眼?”
“没什么。”
薛亦森也知道,像苏欢泽这种富家少爷,是一万个看不上这里的,也理解人家的想法,没再问。他不知道的是,苏欢泽只是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让他再受这样的苦。
离开这处小区后,四个人坐着苏欢泽的车离开,包爽看到苏欢泽的车似乎也挺惊讶的,不过她不太懂车,不知道这车的具体价值,只是猜测着应该蛮值钱的。
薛亦森闲来无事的时候,还问包爽:“你可以考虑考虑宋哲啊,他虽然性格挑剔了点,但是家里确实有点钱,可以帮助你的,这样愿意为你拼死拼活的男生,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家里逼迫的。”
“不要,我不会因为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觉得那跟卖|淫没什么区别,我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该被任何人瞧不起,如果为了钱跟一个男人交往,我第一个看不起我自己。”
王哥听了,忍不住感叹:“小姑娘挺有骨气啊!”
薛亦森拄着脸,跟着笑,却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我恐怕跟你相反,我觉得尊严和钱相比较,钱更重要,我啊……我这个人挺专一的,这么多年,都只喜欢有钱的,谁让我有做小白脸的潜质呢。”
听起来,就好像自甘堕落后的自嘲。
包爽诧异地看了薛亦森一眼,然后暗暗咬住了下唇,没说话。
他说的是心里话,也是一种对包爽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