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赵昊和红辣椒，破天荒地异口同声，两人瞪大眼望着蜃皇。
    蜃皇虚弱不堪，奄奄一息道：“我说当年那个叫雪薇的女孩子，并没有死，本皇……我，我不过是把她收入了蜃龙空间之内，那空间相当于一个小结界……”
    “胡说八道！”
    雪晴怒喝一声，她亲自体验过当年在漂流岛被那碧蓝巨蛋各种玩弄的悲催感觉，骨子里就不相信蜃皇。根据她这些年破案的心得，蜃皇这是故意东拉西扯拖延时间，指不定在酝酿什么逆袭的大招。
    赵昊握着虚空之刃的左手微微发抖，他残余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发动大威力灵术，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挥动虚空之刃劈下去，一切都结束了，困扰在心头多年的心结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可是现在身为当事人的蜃皇告诉他，薇薇没有死，这是何等尼玛的卧槽？
    赵昊无数次幻想过，薇薇还活着，就像小龙女和杨过分别十六年之后依然还活着。
    而当蜃皇说出他梦想中的剧本，赵昊一时却难以承受。
    因为，他对蜃皇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高明的骗子，总会戳中你内心最渴望的东西，让你情不自禁地上钩。
    在赵昊看来，蜃皇知道他心里渴望什么，所以对症下药，用这样的谎言来蛊惑他。
    见赵昊有些迟疑，红辣椒不由得焦急起来，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道：“她不是说我姐姐在她那个什么狗屁小结界里吗，叫她有本事把我姐放出来！算了，别跟她废话，杀了她！”
    “且慢！”蜃皇声音比红辣椒还虚弱：“当年我见那雪薇拥有罕见的冰灵体质，与我苦修多年的蜃龙真水有异曲同工之妙，本想将她收为己用，不曾想我飞升之后，遇到一个怪人。那人深不可测，三招便击败我，将雪薇带走了……啊！”
    蜃皇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刻，赵昊做出了他的决定。
    自从和蜃皇打交道以来，他有过多次不堪回首的记忆。
    当年第一次去漂流岛，他被那个呆傻卖萌的碧蓝巨蛋忽悠瘸了。
    第二次，他带着归家团队杀去漂流岛，付出了血的代价。
    第三次，他飞升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薇薇的幻影，差点就让他万劫不复。以前赵昊不知道那是谁在搞鬼，而现在他百分之百确定，当时弄出幻影迷惑他的，就是蜃皇！
    事不过三，赵昊绝不允许自己第四次掉进坑里。
    杀！
    说什么都是虚的，直接弄死这老妖婆才是最实在的。
    面对这个套路比小芬芬还深的蜃皇，拖延一秒钟，就可能搞出幺蛾子。
    使出九九归一之后，赵昊那种亢奋状态，更像一种回光返照。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失，很快就将陷入和红辣椒相差无几的虚脱状态，他拖延不起，于是很果断地手起刀落！
    虚空之刃划出一道寒光，将那小黑龙的龙头硬生生斩落下来。
    尸首分家的小黑龙，身体还在动弹着，那颗黑漆漆的龙珠飞了出来，仓惶地夺路而逃。
    赵昊斩杀过的拥有内丹的大妖不在少数，头一次见到内丹还能自主活动的情况。
    那蜃龙珠飞到混沌空间边缘，就像一颗乒乓球拍打在墙壁上，突然反弹回来了。
    小领域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只要赵昊没有散功，这个领域就不会消失。
    “不……！”
    反弹回来的蜃龙珠，发出了凄惨而惊恐的叫声，赫然是蜃皇的声音。
    它来不及再次逃窜，看见了一扇神秘的大门，那扇门内蕴含着恐怖的撕扯之力，瞬间将它吸了进去。
    众妙之门！
    赵昊急中生智，开启众妙之门，成功将蜃龙珠吞噬。
    “那个老妖……妖婆……死了吗？”
    雪晴声音断断续续，虚弱得好像一个人弥留之前说出遗言。
    而她的眼神却非常亢奋，有报仇雪恨的激动，也有不辱使命的解脱。
    砰！
    赵昊只是点了点头，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他脱力的情况比雪晴还要严重，刚才能够斩出那一刀，完全是依靠意志支撑。毕竟他面对的是蜃皇，是他内心深处的仇恨和愤怒的源泉，也是多年来一直想斩掉的执念，他不容许自己比蜃皇先倒下。
    倒下的赵昊，再也无法控制元始混沌，那片虚无混沌消散了。
    圣城中等候的苍韵、风云剑、银蛟王，看见雪晴虚弱地坐在高台上，而赵昊则是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三人先是一惊，凑过去一看，顿时露出喜色。
    赵昊和雪晴，都没有生命危险，而那被斩落了头颅的小黑龙尸体，震撼着人们的眼球。
    不愧为传说中的蜃龙雏形，即使是一具尸体，那小黑龙依然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银蛟王百感交集地望着那具尸体，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贱人，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本大爷发过誓，定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话音未落，他变回本体，一条十米左右的银蛟盘旋在半空。
    只见那银蛟大嘴一张，小黑龙头颅以外的身体，被它吞进了口中。
    咔嚓！
    咔嚓！
    那劲爆的咀嚼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银蛟王不仅在喝蜃皇的血，吃蜃皇的肉，连骨头都嚼碎了。
    此刻风云剑和苍韵不用想都知道，那小黑龙尸体，肯定就是蜃皇的本体无疑。
    老板娘连忙取出月神医炼制的一种快速恢复体力的丹药，分别喂了赵昊和雪晴一颗。
    在她搀扶之下，红辣椒勉强能够站稳了。
    高冷boy风云剑难得露出有人情味儿的一面，正要去把赵昊扶起来，却遭到了拒绝。
    服下丹药的赵昊，稍微恢复了一丢丢的体力。
    他依然站不起来，在地上爬动着，一点一点地朝着蜃龙的头部爬去。
    看到他这个架势，半空中喝血吃肉的银蛟，再也不敢去碰那颗头颅。
    赵昊离那颗头颅的距离，只有十步远。
    而他却爬了足足十分钟时间，旁观众人无不感到触目惊心。
    啪！
    赵昊的一只手，终于碰到了龙头的一根角。
    他抓住龙角，试图站起身子。
    咚！
    还没直起腰，赵昊又倒了下去。
    他再次抓起龙角，继续起身。
    砰！
    这一次，赵昊摔得更惨。
    他死死咬着牙关，攥着的龙头始终没有松手，再一次站起身。
    第三次，他成功了。
    只见赵昊挺直了身板，一手将龙头举了起来，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你看见了吗？”
    这声呐喊，令众人感到震撼。
    尽管大家不知道赵昊究竟在对谁说话，却能听出他汹涌的情绪波动，仿佛压抑百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赵昊不知哪来的力气，举起龙头晃了晃，犹如古代部落的勇士炫耀战利品，又好像在对某个人做出一种交代，继续对着天空嘶吼着：“薇薇，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天还是那片天，云还是那朵云。
    呐喊后的赵昊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被苍韵搀扶着的雪晴，突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无论老板娘如何安慰劝告，都止不住红辣椒的眼泪。
    苍韵索性也不说话了，只是轻轻拍着雪晴的后背。她看得出来，雪晴和她赵姐夫一样，情绪彻底释放，心态完全崩溃。
    百里外的高山之巅，铜镜之前，那青衣女子背对着铜镜，始终沉默不语。
    古尘凝视着青衣女子的背影，显得若有所思。
    良久，他说道：“师妹，我去摘点野果，让你尝尝鲜。”
    “嗯。”青衣女子语气平淡。
    古尘立刻绝尘而去，一个起落间出现在十里开外。
    而山巅那古井不波的青衣女子，好像得到了解脱，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中发出难以抑制的哽咽，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