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荣到我跟前,止住骑兵,问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全真教第四十三代传人段大虎!”我朗声道。想来,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报我师门名称了,也不知道师傅能不能听得见。下山这几年,也不曾堕了我全真教的威名。
“我乃荥阳太守徐荣。”徐荣道,“你就是那第十八路诸侯?”
“正是!”我大声道:“徐荣反贼!劫迁天子,流徙百姓,将欲何往?”
这句话,自然是学曹操的。
徐荣道:“我徐家世代忠良,今护佑天子迁都长安,你这反贼,反而说我是反贼,是何居心?”
我一愣,觉得他似乎说的有些道理,但这又是什么道理?
“哼,董卓祸国殃民,劫持天子,你忠奸不分,实在糊涂!”我大喝一声,“拿命来!”
我拍马冲上,徐荣正在发愣,不料我去势如此之急,刀法如此凌厉,来不及招架,被我一刀砍下了头颅!想来他的武艺并不十分出众。
众兵士不想我说打就打,竟然一刀就杀了徐荣,这才回过神来,持刀枪朝我身上招呼。我将“长生诀”发挥到极致,刀未出而先声夺人,一刀将一个士卒拦腰砍断。一刀一个,杀人岂用第二刀?
可大汉铁骑,就是重马重甲,冲刺而来,巨力无双。我大杀了一阵才明白,徐荣本是文官,真正带兵的是一位金衣将军。他约莫是喜欢这种奔袭的快感,跟床上欺负那些黄花闺女是一个感觉。
他骁勇,随着马背起伏而调整呼吸,握紧铁枪。他也并未一味轻敌,我这个家伙敢独自拦在五百铁骑面前送死,又一刀杀了太守徐荣,多少有些斤两。
我与那名将军相距五十步时,精气神已经几乎蓄势到了顶点,眨眼过后的十步时,凶猛提刀就是一刺。恰好,那将军的铁枪也朝我刺来,我侧过头,弯臂挽住铁枪,一掌砸在踩踏而来的高头大马脖子上,连人带马都给往后推去五六丈外,当场马死人将亡。
铁枪插在了地上,犹自微微颤抖。我身体继续前掠,拔出铁枪,期间经过那名痛苦挣扎的将军时,一枪点出,刺透头颅,钉死在地上。
其余有八十随行弓弩手在前,竟然井然有序。
百二十步时,一人冷血道:“射。”
箭雨扑面。
我身形一记翻滚,大刀抡圆,泼水不进,挡去一拨箭矢后,一枪丢出。一枪掠过,身后两名铁骑连人带甲都给刺透,跌落下马。
铁蹄阵阵,阵型仍未乱。
我右手握刀,刀尖直指五百骑,左手竖起双指并拢。
身前五百骑,身后是曹操。
我心里恐惧,双腿发抖,但却不动如山。
大不了死了。下山以前还有诸多对于江湖的美好遐想,但是真正来到汉末乱世,就从不想去做什么英雄好汉,但既然身后是自己的兄弟,别说五百骑,五千骑,我也会站在这里。
我拿刀划起一条线,死前守着这里,教你们不能越雷池半步!
“过线者死!”我大喝道。
战马冲锋如同一线潮的阵型,被我杀马破潮,顿时有十几骑人仰马翻,迫于第二拨铁矛如雨点,只是略微后撤停歇,又挥舞大刀一往无前,霎时间又杀了二十多人。
忽然,一枪趁我正面对面前十骑,刺入了我肋下,我虽然肌肉猛然生了反应,陷进去三寸,但仍觉得一阵刺痛。
“见血了!”士兵大喜喊道。
我回掠一刀劈掉了他半个脑袋。
可终究是受了伤,只觉得一身内劲从伤口中宣泄而出,竟是怎么挡也挡不住。又战了数个回合,我逐渐头晕眼花起来,可我看着那条线。
过线者死!
也不知道有多少枪刺中了我,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大刀犹在手,就要拼杀至最后一刻。那边,看到曹洪背着曹操,已经走出两里开外。
突然,斜刺里杀出一员虎将,却不是夏侯惇是谁,他的背后跟着曹仁等将,我心中一喜,跌落马下。
再醒时,我和曹操两人坐在一个简陋的马车上。
曹操大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我也想笑几声,却扯得伤口巨疼,道:“我差点以为我就死了,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漂亮姑娘了。”
“你小子竟然还有了幽默感……”曹操脸色一肃,道:“我又欠了你一条命,将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决不推辞!”
我点点头。
这辈子,可能也没什么能求到他的吧。
到了洛阳城,许千雪迎了出来,看我受伤这么重,自然也是嘘寒问暖,流了不少眼泪。不过她生性坚强,当我面还是谈笑风生,只是,那红红的眼睛出卖了她。
江湖上,有个女子为你流泪,就娶了吧。
我如此想。
许千雪道:“这几日,出了一件大事,听说皇帝的玉玺被长沙太守孙坚得了,袁绍和袁术逼问,孙坚却都否认。”
“这玩意有什么用?”我看她神色忧虑,却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话题。
“我曾听爹爹说起,汉朝气数已尽,这也是他发动黄巾起义的原因。这几日你不在,我看夜空之中,紫薇垣中白气漫漫,帝星晦暗。又加上洛阳城被一把大火烧了,东汉帝王的宗庙也都被毁了,也不难得出汉室气运不足的原因。而传国玉玺原本是秦王嬴政之物,上面用篆文写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传到今已经过了四百年。玉玺乃是天地灵气所生,会自己择主,因此弃了汉庭而去,如今又被孙坚所得,恐怕天下诸侯都要前去讨要。毕竟,得玉玺者得天下。”
“你是让我也去讨要玉玺?”我大惊。
“恩,这件事非同小可。”许千雪道,“玉玺如若被别有用心之人掌握手中,转嫁庙堂的气运,那可能就会出一个新皇帝出来。如果是董卓拿了,那他就是下一个皇帝了。我们农家虽然现在四分五裂,但身为农家一员,该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有没有这么玄乎?”我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忽然,一人冲了近来,却是曹操。只听得曹操急道:“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我大惑不解。
“玉玺啊!”曹操抓起桌上一个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道:“传国玉玺被孙坚得了,孙坚今日已经草草率军回江东了。”
我看了眼许千雪,又看了眼曹操,道:“你也要我去夺玉玺?”
曹操道:“着呀!这玉玺可是非同小可,一定要抢回来!”
我见他和许千雪说法一样,不禁疑惑,便问道:“此话怎讲?”
“人有运势,国也有气运,比如皇家的龙脉,是万万不可破坏的。现如今汉室气运将至,但事在人为,有我们一帮汉臣在,这江山就还姓刘,人气所聚便是江山气数,人也能逆天改命!当然这些都说的远了,近点的道理就是,如果传国玉玺被皇室以外的人获得,那气运转嫁,将国无宁日!”
“你要为了汉室江山夺玉玺?”
“当然。我曹操生为汉臣,有我在一日,绝不允许他人称帝,诸侯称王!”曹操几乎不加思索地回答道。认识他几年,我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
“最后一个问题,”我问道,“抢夺玉玺你们去抢好了,可为啥要来找我?我还想再睡会呢……”
曹操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孢子,道:“我总觉得,这天下的气运都在你身上,你小子是一员福将啊!”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