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伙计的瞬间,齐不闻就失去了意志,刚才全靠那最后一股劲儿撑着,这会儿已经撑不住了。
后来第三天爬起来的时候,齐不闻才知道他连撞了两辆车,前脸都撞秃了。
他昏迷时发生的事情,是庄无明告诉他的,这事儿本来就特逗,加上庄无明惟妙惟肖的演绎,齐不闻差点儿把伤口都笑裂了。
彦大是后面才赶来的,当时在路口等着的那群伙计里,比较能站出来管事儿的要数蒋諵。
蒋諵是为数不多的女伙计中最能干的,十来岁就辍学跟着唐克了,倒不是不爱学习,说是被一个老师给骚扰了,唐克听完就急了,说必须要收拾这种败类,结果把老师痛打了一顿之后,才知道蒋諵说的骚扰不是那种动手动脚,只是老师看她不顺眼,天天挑刺,一群人做值日,做不干净肯定说是蒋諵的问题,有人作弊,肯定是蒋諵挑头儿,反正她管这个叫骚扰。
由此可见,这女人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
不讲道理再配合上能打,再加上还是个女人,简直就无敌了,听说唐克嫌她打架手太糙,下手又狠又损,连唐克都觉得丢脸,就给她报名去练散打,第一堂课就打坏了两个教练。
堂口里有人背地里给她起外号叫金刚芭比。
看齐不闻的车来了,蒋諵先迎上来,刚好九号推开车门从上面下来,蒋諵想都没想就喊了声“爷”。
九号那是吃过见过的主儿,脑袋转得飞快,知道她认错人了,但当时也没工夫解释,让蒋諵把前座的齐不闻抬下来,蒋諵一开车门,齐不闻的身子歪下来,她刚接住,一看是一张跟齐不闻一模一样的脸,顿时吓得后退两步。
“当时你就是这样摔下来的!”庄无明本来躺在床上,两脚一使劲儿,半个身子蹿出去,脑袋摔在地上,他一边叫痛,一边捂着脑袋跳起来,“就是这样!不过你没喊疼!”
说话的时候,九号进来一次,拿了点儿吃的,见齐不闻没有胃口就先出去了,他住在隔壁房间,自己一个人睡的,没人敢来跟他说话,不知道这位到底是谁。
庄无明见九号出去了,继续道:“他就说他不是,结果那个芭比姐姐也不信,然后你的猫就窜出来了,往你身上爬,他们这才相信,不过肚子也踩坏了!”
齐不闻打量着庄无明,“你见过刚才那个人?”
庄无明的眼珠儿转了转,突然跳到了旁边的床上。
两人睡得是个标间,庄无明说,别人问过他是谁,他就指着齐不闻说这是我爸爸。
“没办法,你把我从我们家抱出来的,”庄无明靠在床头,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翘着二郎腿,小孩儿故意装大人就是这个样子,喜欢装出对什么都见怪不怪的样子,不过庄无明不一样,他是真的见怪不怪,“而且我看这群人都挺在意你,跟着你肯定不吃亏!”
要说齐不闻有这么大的儿子,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庄无明这小子挺有心眼儿,估计也不是跟庄箴学的,但也不像王美美。
或许是他生长的环境。
从小到大,庄无明应该见过很多个“爸爸”,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庄无明肯定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他已经习惯了,见惯了今天还不会踢球的爸爸第二天突然变得百发百中,见惯了从来不看动画片的爸爸突然跟他讨论《银魂》,应该也见惯了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庄无明看了眼表,跳起来,“该给你的猫买龙抄手了!”
齐不闻笑了,这崽子还有点儿用处,估计也是这两天他在这儿,唐克才没发飙。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庄无明在他面前摊开的手,“你是不是顺便把这两天的钱给我结一下?还有小费,我这两天没少照顾他。”
这真的是个四五岁的小鬼吗?齐不闻身上没带现金,庄无明不依不饶,齐不闻只好给隔壁的伙计打电话让找点儿现金过来。
放下电话,齐不闻盘算一下。
庄无明在,猫在,九号在,还有什么?蛇?彦大应该已经拿到了,不过齐不闻还是不相信那玩意儿就是伴生蛊,估计就是疯子瞎猜的,丢了也就丢了,他现在已经带了太多老弱病残,管不了一条蛇了。
正这么想着,门就被推开了。
齐不闻有点儿惊讶,自己放下电话都不到半分钟,平时一跟这些伙计说让他们拿点儿钱,一个个都好像要他们老命一样不情愿,今天是转性了?
一个人来到齐不闻面前,他茫然地看着她,“你谁啊?”
女人二十出头,穿着一件肥大的t恤,但难掩身材曼妙,只见她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那眼睛干净得就像个不超过十岁的小女孩,眼珠儿转了转,好像没听到齐不闻的话一样,突然就往他的床上爬,无比熟悉地凑到齐不闻身边,还把腿盘到了他的腰间。
“啊啊啊啊啊!”
齐不闻一阵惨叫,一方面是被这女人吓的,一方面是肚子上的伤口,伙计不敢带他去医院,也不知道是谁处理的,老天保佑不是蒋諵,齐不闻见过她给自己剪个指甲把半个手指头剪秃了。
女人茫然地看着齐不闻,好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神儿还很委屈,试探性地悄悄趴在齐不闻的胸口上。
门外又有人进来,是彦大一直带在身边的孔胜,这小子手上捏着一堆毛票,不知道怎么凑出来的,一边低头数钱一边往里走,“爷,钱……”
孔胜说着话抬起头,这才看到趴在齐不闻身上的女儿,立马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大嫂在呢!”孔胜说着还把庄无明抱起来,“走,叔叔带你逗猫去!”
“都他妈给我滚回来!”齐不闻咆哮一声,指着他胸前的女人,“这特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