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星云精炼站是怎么工作的吗？”
    站在舰队旗舰“征服者号”（conqueror）战列巡洋舰的舰桥中，因为距离目标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因此人类联邦海军克拉肯突击舰队的司令，杰姆斯-德雷克海军中将还未进入到战舰内部被重重装甲保护起来的指挥室内，而是颇有闲情逸致地欣赏着窗外绚丽的星云，并问出了一个让舰桥内众多军官面面相觑的问题。
    不过反正比起这位在海军中号称“行走百科全书”的存在，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自身知识储备的匮乏了。
    作为德雷克家族的第不知道多少代传人，杰姆斯-德雷克的祖辈在地球联合国还未拥有超空间技术前就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授爵贵族。
    虽然时代的变迁已经让此贵族非彼贵族，但良好的家境和超出常人的冒险精神还是让当时杰姆斯的父亲带着年仅十二岁的他一起登上了那艘名为“秋菊号”的尤利西斯方舟。
    由于父亲的人脉，即便是在联邦建立了之后，西德尼-博克莱尔大元帅依然对他们父子两人照顾有加，尤其是在当时还未成年的小杰姆斯展现出了鹤立鸡群的指挥天赋之后，如同坐火箭般的升迁速度使得联邦拥有了第一个年龄堪堪四十的海军中将。
    在升任海军中将后不久，杰姆斯-德雷克再次处于用人之际的联邦海军被委以重任，担任克拉肯突击舰队舰队司令一职，从那时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五年有余了。
    由于不知道离开地球的这些年里，地球联合国有没有因为各种原因取消家族祖辈和父亲的世袭爵位，懒得调查核实的杰姆斯便一直以爵士的头衔自居。在个人闲暇的时候，他也更喜欢旁人称呼他为德雷克爵士而不是德雷克将军。
    而在爵士提出有关星云精炼问题的片刻之后，他身后的一名军官便大着胆子回答道：“长官，我们知道您不仅是将军，还是联邦有名的博物学家。所以您就别卖关子了，给我们说说这个‘星云精炼’吧，也好让各舰对敌人有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哈哈，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便给各位好好说说！”
    被军官们好一番吹捧的杰姆斯甩了甩自己的手杖，指向远方那团被帝国星云精炼站聚拢起来的星尘气团，颇为不屑地说道：“这些奇恩帝国的蜥蜴人怕不是还活在梦里，居然敢在与联邦开战后依然让精炼站保持满负荷运作。”
    “你们看那团比别处更加浓密的星云就是最好的证明，被这种浓度的星尘包裹住之后，哪怕是亚空间传感器也绝无可能摸出我们的具体位置和规模。真是不知死活的行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丢失了。”
    先是表达了一番对帝国的不屑后，杰姆斯中将放下高举的手杖，包铁的杖尖与合金打造的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让几个注意力不集中的军官顿时脱离了开小差的状态，纷纷聚精会神地听起课来。
    “除非奇恩帝国的星云精炼技术要比联邦更加先进，否则精炼站的构成绝对还是那几个步骤。”
    回忆了一下自己阅读过的相关资料，杰姆斯认真地讲解道：“首先是聚拢阶段......”
    ......
    “首先是‘吸尘’阶段。”
    还没有意识到一场浩劫即将降临的哈卡克和纳丁两人端坐在休息室内的沙发上，前者正在给逐渐产生兴趣的后者将星云精炼的几个步骤娓娓道来。
    “在这个阶段，精炼站多功能区内安装的大型重力磁铁会以一个很惊人的效率将周围不论含不含有金属元素的星尘和气体全部吸引到精炼站附近，提高被吸进站内的星尘气团密度，方便下一步的粘合工作。”
    “在多功能区将吸收到的星尘和气体向输送区输送之后，工人们便会按照不同的类别将星尘分拣到不同的管道内，由管道内填充的惰性气体带着它们前往粘合区。”
    “而粘合区会利用高温，高压将这些粉末压到一起，就像是压缩机一样，将拥有庞大体积的星尘压缩成块，利用站内的高强度管道或是传送带这样的无人方式送到我工作的零重力筛选区进行筛选。”
    说到这里的哈卡克用手给纳丁比划了一下，告诉对方这些星尘块的体积并不大，但量非常多，有时一秒钟就会有成千上万块这样的高密度星尘被送到筛选区来进行筛选。
    “大部分时候压缩出来的成品都是矿物或者低品质的合金，偶尔会有稀有水晶或者固态的异星天然气，不具备什么危险性，但有时会有易爆微粒这样的危险品出现。对这样的存在，即便量再少，也决不能放它们前往打包区域，否则整个精炼站都会有毁灭的风险。”
    纳丁装作害怕地抖了抖身体，随即不信地轻笑道：“精炼站的长度有近百公里，最粗的柱区足足有好几公里，有的地方光外壳就有几十米厚，一两克的易爆微粒没那么大的影响吧？”
    谁知哈卡克摇了摇头，表示星云中易爆微粒要么没有，有的话密度就会很高，所以一般来说，含有易爆微粒的星尘块在出现的时候重量都是论公斤算的，顿时将纳丁吓得小脸一白，心道那爆炸起来的威力岂不是比帝国海军舰炮的炮弹还恐怖。
    “最后就是收获的时候了，在我们筛选区完成了本职工作之后，就会有轨道电梯和悬浮列车将装箱的高品质矿物和稀有资源送到位于精炼站两头的打包区和舰船停泊场，让从帝国境内过来的运输船来将资源带走，各种补给品和食物则被打包区的工人们卸下，供我们这些生活在精炼站内的员工们消耗。”
    听到这个的纳丁邪魅一笑，朝哈卡克的胸口捶了一拳道：“你贿赂我的宝拉小姐就是这么来的吧？说，你托外环的谁给你带的？还能不能给咱们捎些别的东西！”
    “我哥哥在外环一个叫奇恰霍的殖民地上工作，人口一千万都不到，但却是给我们精炼站送物资的主要力量，很多食物和补给都是从他们那里过来的。如果你还想要宝拉小姐或是别的什么，等下一趟运输船队来的时候，我去帮你送个口信，刚好我也有想要的东西。”
    “唉，你说咱们在这精炼站上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老子都干了大半年了，说好的加班费一分钱没有就算了，这多功能区食堂的饭菜也是一天比一天贵，一天比一天难吃，在这样下去我都想提桶跑路了。”
    就在纳丁和哈卡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时，突然休息室内的灯光一红，随即整座精炼站内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广播中也出现了有人大喊的声音，但也许是被干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我们......被袭击......不是演习......立刻逃离！”
    还不等纳丁用疑惑的眼神与自己的好友对视一眼，他便发现哈卡克已经在震惊地看向休息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外，似乎在那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于是纳丁便转过身来，顺着哈卡克的方向看去时，他也情不自禁地喊道：“这是，海军舰队！？”
    随着一枚高速袭来的大口径电磁弹丸划破厚重的星尘撞在一处距离休息室不远的地方，透过星云被炮弹划开的那一丝光亮，浑身颤抖起来的纳丁亲眼目睹了一艘艨艟巨舰上射出一道绿色的激光束，轻轻一转便将驶离精炼站前去巡逻的数艘小型巡逻艇全部摧毁。
    虽然听不到哪怕一点儿声音，但休息室内两人的身体却如坠冰窟一般僵在原地，生怕自己将视线挪开后，下一发炮弹的目标就是他们。
    “咕咚......”
    咽下一口口水，这次不再是为了润嗓子的哈卡克壮着胆走到上锁的酒柜边，一拳就将玻璃柜子打了个稀烂，从中取出两瓶好酒揣进怀里后，便拉着还呆在原处的纳丁撒腿就跑。
    虽然没听清广播在说什么，但在对精炼站无比熟悉的哈卡克知道，现在整座太空站上能活命的地方只有两个。
    一个是自己那头的舰船停泊港，而另一个，就是另一头的舰船停泊港。
    拉着好友的哈卡克在混乱起来的走廊上发足狂奔，一连撞倒了好几个指挥区段的士兵和军官都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上下尊卑的时候。
    以奇恩人的身份面对人类联邦的舰队，工人和高级军官的下场不会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