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滔滔不绝,瀑布垂泄轰隆作响。
而大船上的众人却是脑袋一片轰鸣,目光骇然,一片呆滞,仿佛傻了一般。过了半晌,才有高手反应过来,摇头轻叹,却不知叹的又是什么。
皇子赵楷神色颓然,过了半晌,看着一步步走来,近在咫尺的徽山主人,平静中仿佛又带着点歇斯底里的意味“慕容桐皇,你真的敢杀我?你是要造反?”
玉连城淡淡道:“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莫非殿下以为还有挽回可能么?”
赵楷忽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不应该是这样,我不该死在这里,我应该当上皇帝,我要天下所有人都跪在我面前。”
忽然又仰着头,对玉连城咆哮道:“我身怀气运,你杀了我,将来是要遭劫。不如你放过我……”
玉连城摇了摇头。
赵楷顿时如丧考妣,仿佛泄了气的气球。
玉连城将地上的一柄刀踢到赵楷面前,淡淡道:“是你自己体面?还是我帮你体面?”
赵楷的眼睛却忽然亮了,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不敢杀我!你怕气运反噬!对不对……”
唰!
一抹细微的剑光闪过。
这位梦想做皇帝,铸就天子剑,从小吃尽苦头的皇子就不甘的倒了下去,眼中犹自带着恐惧、怀疑之色。
当赵楷倒下的那一刻,冥冥中仿佛有天机加持在玉连城身上,不过所带来的,却绝非好运。
杀死这样一位身怀气运的人物,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玉连城也不太在意。
他望向赵楷的尸体,目光中似燃起洞彻一切奥秘的华光,隐隐瞧见似有一条紫气从赵楷身上升腾而起,便要直入天穹,消失不见。
玉连城屈指一弹,一朵淡金色莲花苞飘荡而出,极为华美。若是龙虎山高人在此,必然能够认得出这是龙虎山龙池中最为珍贵的气运紫金莲。
不过,这多紫金莲中的气运已被玉连城抽走了七七八八,故而变成了花苞。
玉连城手指一竖,将那紫气摄住,让其投身与莲花苞中。
而莲花苞获得庞大气运,次第绽放开来,华丽唯美,金光璀璨。
不过,仅仅一只莲花苞还远远不能将紫气完全吸收,玉连城又将另一个莲花苞取出来。
可惜,最后这两个莲花苞都变成了璀璨金莲,紫气却依旧残余了一截,最终消融与天穹之中,或许是重新融入了离阳国运,又或者依附于他人之上,就不得而知了。
再次重新打量了气运紫金莲后,玉连城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衣袖,紫金莲消失不见。他环顾四周大船一番,见一船船士兵毫无战意,便放心下来,足尖一点,向徽山飞了过去。
瞧见玉连城离去,无论是寻常士兵,亦或者尚未来得及离开的高手,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这般高手,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纵然明知对方没有恶意,却也需要时刻提心吊胆,如与猛虎同榻而眠。
但很快,众人又是陡然一悚。
因为那一道黑衣声影去而复返,足尖轻轻点在大江上,面带微笑:“赵楷死了,杨太岁也死,但你们却还完好无损,若是让人盘问起来,总是不好解释,免不了吃罪一番。”
“我啊,这人最是善解人意,所以不介意来帮帮你们。”
玉连城呵呵一笑,足尖在水面上一点,整个河面顿时翻腾起来,然后就有一条条水龙卷腾空而起。
“这招是和一个书生学的,叫撼昆仑还是龙汲水来着?算了,这种小事就不用在乎了,好好享受一下把。”
玉连城心念一动,水龙卷立时就朝大船席卷过去,又是一阵滋儿哇的喊叫。
……
皇子赵楷入江陵,沿途大张旗鼓,风光无限,受尽朝廷江湖的关注。
若是他平了徽山、灭了慕容,不但能让朝廷声威大振,而且还能接受徽山这一武林圣地,势力大涨。其余几个皇子不免暗中眼红忌惮,甚至希望他大败而归。但那样一直浩浩荡荡的队伍,想要击败一个江湖势力,几乎轻而易举。
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皇子赵楷、黑衣杨太岁和人猫韩貂寺等人身死,浩浩荡荡的船只被倾覆,朝廷狼狈不堪,颜面尽失。短时间内,这一消息就传遍离阳王朝各地,天下哗然,江湖轰动,对此事皆是难以想象。
朝廷中,当今圣上大发雷霆,最爱的一幅瓷杯都摔坏了了,好几个与这件事有牵连的官员被发配。
但除此之外,朝廷却不敢轻举妄动了,就连那赵勾也大大收敛,不再暗中对付慕容桐皇,最多不过是做做样子。
那徽山主人再次显示出单人成军,可匹敌王仙芝的惊世修爲。朝廷若没有完全準備,是决计不会轻举妄动。否则对方杀来京城,被这样一位高手惦记上,无论谁都该头疼的很。
实际上,朝廷的确为了玉连城吵的沸沸扬扬。
有人认为应该把此事压下去,有人则认为应该调遣大军,若不能铲除徽山,朝廷颜面何在。甚至有人提出不妨招ah山主人,许以重利,如此一来,朝廷手中便又多了一张底牌。
这倒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一聲,“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当然,这提议目前是决计不可能的,太丢朝廷颜面了。
……
“哈哈哈,杀得好,杀得好,这是绝活,该赏,该赏。”
武当上,洗象池旁边,收到消息世子徐凤年哈哈大笑。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他的气息倒是要比以前剽悍不少。
听闻两个“京城白衣案”主谋身死,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只可惜不是自己所杀,但也足够畅快了。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好几口绿蚁酒。
旁边一个侍女模样的少女嘀咕了一声“脑袋有毛病。”
草包世子心中畅快,也没有理会名为姜泥的侍女。将刀法耍了一遍,越发舒畅,身形一跃,一刀劈在瀑布上,掌中刀依旧脱手,不过却砍出了几寸宽的空当。
这些天的时间他可没有白费啊。
……
一片芦苇荡中,有零星村舍。
一个两柄斑老者坐在一家茅舍前,用十几文钱,选了缸中最大的一尾鲜鱼,交给女主人清蒸。
忽然,儒生装扮老者若有所感,向天际望了望,眉宇间罕见的透露出一丝疑惑。
随手抓起一把小草做揲筮,这是失传的上古占卜,筮草随手可摘,可却不是谁都能够揲筮天机。
老儒生模样的老人看似漫不经心的筮草丢了一地,往地面一看,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变数、变数,书里没有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