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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他们也嚣张不了多久了!皇甫大将军的军队就快打过来了!到时候自有他们受的!”
    兵痞几人对视后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小个子嚣张道:“皇甫岚萧那孬种,还不几秒钟就被皇上扣死在雒城里,你以为让你们搬出来是白搬啊……”
    意识到他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兵痞头子狠狠给了他脑袋一下:“尽说些有的没的!”不过现在补救还为时不晚,他眼色阴翳的看着铃兰三人,“还说不是奸细,竟然在为敌国的将领讲好话,迅速拿下!”
    大汉心知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冲上去就与其中两人扭打起来:“我们受了南乾狗一辈子的气了!!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打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大汉力气忒大,几招下来就把两个人打的软倒在一边不省人事,兵头子见情况不乐观,举步就往“女眷”这边跑,打算拉一个人质来做威胁。
    铃兰见他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吓得尖声大叫,谁知还没待他到眼前,就被玉衡卿一个反手对着着脑袋一砍,兵头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掌打了个懒蛤蟆爬,他摔得眼冒金星,啃了一嘴的泥,只觉得自己都快被震出来,猛地吐出一口血,翻了翻白眼没了意识。
    剩下的三个人看到老大也“阵亡”了,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玉衡卿哪里会容得漏网之鱼,飞身就追,却因为左胸口的伤没好清没敢怎么提气,大汉和铃兰都被眼前情景吓了一大跳,一晃神后也跟在玉衡卿后面跑起来。
    还没追出去多远,玉衡卿就一手提溜着一个的领子把其中两人捉住,第三个人还在玩命儿的往前飞奔,玉衡卿脚下踢了一颗石子,正中那人的后脑勺。
    那兵痞瞬时摔了下去,但似乎是距离远了力度不够,只过了一会儿又踉跄着爬起来歪歪斜斜继续奔,玉衡卿皱起眉制住手上的两人,一人给了一下砍晕。
    但第三个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玉衡卿有些懊恼,他担心跑掉的那个会泄露了他的行踪……
    但随即,他就听到了远处林子里传来一声惨叫,是逃跑的那个人!他顾不得许多,示意铃兰和大汉绑住两人,那大汉把系衣服的粗布条解下来,将两人穿成一串,拖在身后跟着玉衡卿的脚步。
    铃兰有些惴惴:“姐姐……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万一有什么野兽…”
    玉衡卿不理她,径自往前。
    走了一阵,竟看到了火把的光亮!
    大汉先探出头去,只见大批衣衫褴褛的人围坐在火边烤着獐子一类的肉,谈笑风生,而那个跑出去的兵痞正被五花大绑了拴在营地中间。
    大汉回头对两人说:“没事!看来是不久前到这里的难民们!已经把那人逮住了!”
    铃兰见那边篝火烤的温暖,人身鼎沸,便建议到:“这样也好!今天天色太晚,回去不安全了,要不咱们去和他们说说,借宿一宿怎么样?”
    “嗯,好嘞。”还没等玉衡卿表态,大汉就率先钻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巧遇
    木柴炭火烧的“劈刺”作响,大汉扯了扯拴着的两个人,带着个咧嘴傻乎乎的笑走了过去。
    几个烤肉的人看来是看守一类的人,见有人靠近,都戒备起来:“站住!你什么人!?”
    大汉憨笑着提溜出那两个“秤砣”,然后指指被他们绑在地上的那个兵痞:“兄弟们别误会!我是追着那个人才到这里的,他们想害我妹妹,被我捉住了……树林里头还绑了三个呢……”
    那个唯一还醒着的兵痞见情势不妙,破口大骂:“你么这些刁民!胆敢这样对待我!你们会后悔的!”
    看守从背后狠狠踢了他一脚:“闭嘴!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见兵痞子诺诺索索的窝回去了,这才看向铃兰的大哥,“那么你是来要人的么?”
    他摇摇头,把手上的两个和兵痞绑在一起,道:“只因妹妹贪玩,天色晚了才落在坏人手里,现在林子里也不安全……我们想借宿一晚,明日再回去。”
    看守一听便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这不可能。这三人我们也扣下了,你们识趣就快走吧。”
    “这……这位大哥,不能通融下?”大汉有些傻眼,有那么不近人情的么?
    “快走快走!这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看守开始赶人了。
    铃兰见快要被拒绝,心有不甘,便扯着玉衡卿从林子里面走出来。玉衡卿本是不想去的,他穿着这身被那么多人看到已经够丢人了,在黑暗的夜里还好,看不真切,要是去了那边,灯火通明的,被认出了是个男人,那还不……可到底这姑娘也帮了他不少,把她一掌推开也实在是不合适……
    小丫头力气挺大,由不得玉衡卿那点小小别扭的挣扎,硬把他扯了出去。
    “我说哥哥们!你们就忍心看着我们两个弱女子露宿山林么?万一受到了野兽的袭击怎么办?”铃兰撅着嘴走出去,身后跟着的是拼命垂着脑袋的玉衡卿。
    守卫打量着两个出来的“女子”,前面一个八面玲珑,机灵小巧的样子,后面一个身材高挑纤细,从侧脸可以隐隐看出是个美人。那几个守卫互相看了看,然后由一个看似领头的决定道:“就算是女眷,我们的首领也规定了不可轻易留人,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声音倒是温和了不少。
    铃兰不服气:“你们怎么那么不怜香惜玉啊!?我们都不嫌弃你们住的破烂!你们怎地偏偏要把人往外赶!?”
    大汉赶紧拐了她一下:“铃兰!”
    铃兰嘴巴撅起老高:“本来嘛!”
    看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小妮子嘴巴倒是厉害!嫌破烂就别来凑!赶紧走!”
    “不行!姑奶奶今个儿就认定了要住这里!!叫你们首领来谈判!”她抱起手臂股瞪眼睛,像个瓷娃娃。
    守卫无奈了,打算直接上来赶人,却又被大汉拦住,两方僵持不下。
    “这里是怎么了!?”蓦地,一浑厚的男声传来,守卫们一惊,纷纷让出一条道,恭敬道:“首领!”
    玉衡卿斜眼看着,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这波人看起来是难民,但动作训练有素,举手投足间有种特殊气质,并不似一般的乌合之众……
    那首领身材很魁梧,慢慢的走近了篝火,身边几个守卫向他简要说了状况。
    大汉亦随着守卫的话指着铃兰介绍道:“这是我家妹子。”然后又伸手指向最后面的玉衡卿,呃了长长一声,不知道怎么介绍……
    铃兰吐吐舌头抢白道:“这是我嫂子!”
    那首领却是呆了又呆,没有回任何话,狐疑的盯着玉衡卿看了很久……
    玉衡卿一直低着头没怎么注意前面的事,直到感觉到了那道惊异的视线,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看见了那个首领在火光中恍恍惚惚的脸。
    玉衡卿一惊,然后有种想钻到地下面的冲动……这人怎么在这里…
    首领终于看着他惊异的叫出一声:“将军!”
    ……
    第二日,银白的光辉才冲破了天际亮出一丝光彩,皇甫从北面带领着大军开到城下,主力军似潮涌般汹涌而来,南乾军被突如其来的战役吓破了胆,似被打的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岚军仅用了两个时辰,就成功打开了雒城的大门。
    军队冲入城内,街道上静默一片,四周大门紧闭,连一丝人气也看不出来,皇甫端坐在马上紧紧皱起眉,自玉衡卿消失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像以前那样露出得意的表情过,这个大孩子,一夜间长大了似的,连岚军的气氛都显得肃杀起来。
    他缓慢的吐出一口气,下令道:“攻皇城。”
    ☆、第三十五章 决战
    战乱四起,一场南伐,终是要到最后了。
    破城之时,似乎没有想像中的狼烟四起,直到岚军开到了皇城之下,才真正感知到了来自南乾的恶意。
    雒城不复以往的繁华,只因得它已经成为了一座完完全全的兵城。从民居里、酒楼里甚至是皇宫院内突然破门而出的,全是南乾最精锐的部队,城门轰然关闭,将北凤军的主力全全围在了城内,俨然已成瓮中捉鳖之势。
    南乾三朝老将终古期鬓发尽白,但威武的气势仍在,亲自带兵,坐镇皇城之上:“皇甫岚萧,千算万算,你可没想到,最终要败在这里吧!”
    皇甫勾唇冷笑,怎地这些南乾将领都喜欢站在高处看人,非要做出一副眯着眼胜券在握的姿态:“你怎知我就要败在这里?”就算他们在皇城设下了陷阱,他又有何惧?
    终古期道:“若你是想等你十里外的几十万援军,我劝你还是放弃好了,他们已被胡骆冰所带领的义军牵制,要等他们打过来,你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三军将领若是死了,拿下北凤军队还不轻而易举……冷御云把持朝政多年,被民间和众臣所怨恨,他一死,反而以楼千篱的名义重建朝政会得到众多人的支持……毕竟,可不是谁都想做亡国奴的。
    “就这点程度?”皇甫摇摇头,“你觉得,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攻进来么?”
    终古期皱眉:“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么!?”他实在想不出皇甫还有什么法子反败为胜。
    可话音才刚落,就有南乾探子前来急报,说是雒城的西门已经被攻破了。终古期大惊,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确定了所有支援的军队都被挡在了十里之外的关口,那么短的时间,要怎么攻破义军又打下了西门!?
    皇甫好心的解释:“你以为我的援军只有一路么?”他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马上,抱着双手往后靠靠,被围在中央的主力军开始像周围扩散,不一会儿,就有一队人马从西边一路杀了过来,一路涌进来接应,源源不断,竟有十多万,完全超出了终古期的预料。
    他猛地一拍城墙,狠道:“这怎么可能!?”在自己日夜监视下,十多万人是怎么渗透进这里来的!?
    皇甫轻蔑的看着他:“你们忽略了吧……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抵达这里逃难的难民……”
    那些一批批到达的难民,竟然全是南乾军假扮的不成!?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原来早就已经渐渐渗透进了皇城。
    终古期见情势急转直下,心知中了皇甫的计中计,顾不得许多,赶忙叫了探子去通知皇帝撤离,布阵迎击,想要拖延时间。
    皇宫院内,楼千篱杵着腮帮子靠坐在龙椅之上,底下跪了无数的朝臣。
    当听完了探子断断续续的禀报,下头的朝臣大乱,纷纷劝皇帝赶紧撤离逃难。
    楼千篱垂下了眼,满心凄凄……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结局,看来还是不得不走到最后一步,是自己太嫩了?不若皇甫这般料事谨慎……忽略了难民这一环节,竟然还将他们好心的安置在城外。
    受了一辈子的伤,最终也还是没学会狠下心来……冷御云,我最终做不到你那样的刻毒,所以,败的应当么?
    “皇上!请您快离开吧!皇甫岚萧就要攻进来了!!”
    楼千篱不答。
    “皇上!……”
    底下朝臣拱手呼号一片,楼千篱坐在上头,似乎在思考,又像在发呆。
    众人都露出焦虑的神色,甚至连站在上面的太监总管都不住的搓起手来。有胆小的臣下竟开始哭嚎起来,眼看敌军就要破城,可皇帝不动,谁又敢逃命!?难道全都要战死在这里不成!?
    “你们滚吧……”楼千篱淡淡下令。
    “皇上!”几个老臣忍不住面露凄然之色。
    “滚。”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平淡的就像平日里命令宫女伺候他穿衣一样。
    众臣大眼瞪着小眼,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你们还要和南乾共存亡不成!?”楼千篱讽刺的笑笑,然后转眼对总管说,“下令退朝吧,让宫女太监也都回后宫呆着去,传令下去,要走的就快走好了,不过皇甫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你们留在这里,也是安全的,当然,信不信由你们了。”
    命令才传下,年轻的几位尚书就带头奔逃而去了,入朝没多久的臣下自是以保命要紧,大殿上瞬时走了个空。
    几朝的老臣斑白了发须,还跪在下头掩面而泣。
    楼千篱缓步走了下去,静静的看着几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南乾……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了呢……他把一炷香交给后面脸色惨白的大总管,指指龙椅旁案上的麒麟香炉,吩咐道:“去点上。”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却透出不符合年龄的深沉,在空旷的大殿里映出回声。
    大总管颤抖着手照做了,然后楼千篱又命令道:“你也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大总管突地就嚎啕大哭起来,跟几位老臣跪坐一排,“咚咚”的磕起响头,泣不成声。
    楼千篱笑:“想不到一条阉狗都比那吃俸禄的忠心许多!”
    他身着金丝细锦龙袍,高束的发髻上是皇帝的珠帽软冠,集万千华贵于一身,却缓缓在一干大臣和侍奉过自己的太监面前跪下双膝,额头贴地的给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对不起楼家的列祖列宗,他斗了这一辈子,南乾还是要毁在自己手上。
    几位大臣惊呼着冲过去把他拽起来,他低垂着脑袋反手一推,淡道:“你们的忠心我都知道了,不想丢了性命,就快些走吧……”
    “皇上!那你……”
    “我留在这儿……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问皇甫。”
    “可是……”
    “这是谕旨!若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帝,就快滚!”
    总管哭的老泪纵横,狠了狠心,冲上去拽住楼千篱就像往外冲,两人僵持了许久,却已经来不及了,皇甫带着军队破开大殿的门,军队迅速包围了殿上的人。
    楼千篱看着皇甫的脸,凄然一笑:“将军……我们可又见面了……”
    ☆、第三十六章 真相
    “果然是你么…绿袖…”皇甫淡然地看着他。
    “听你的口气,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你拿走我布阵图的那一晚。”皇甫道。
    楼千篱眼里升腾起层层失落,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把自己算在皇甫局中:“但只有一点我不明白,我明明严密的监视了你军队人数和动向,你一路南下,全军人数并无明显的变动……这十多万人,究竟是怎么匀出来的?”
    皇甫好心的给他解释:“这个嘛,当然还得感谢你们家的冷王爷……”
    “你什么意思?”他面色不善的皱起眉。
    皇甫打了个响指:“月冥!”
    楼千篱蓦地瞪大了眼,看见那个高壮的将军迈步从士兵后面走上前来,威风凛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因为这个人,此时应当在北凤支援内乱才对!!
    “你利用那场内乱!其实并没有真正去支援……而是假装去了,其实在半道折返走了水道,又返回来,装作难民,目标却直指南乾雒城!?”
    这么说,他一开始更本的目的就是雒城!在自己“死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调转了军队……
    楼千篱缓缓跪坐到了地上,龙袍散乱的铺了一地,明黄色的穿金织锦,现在看起来却像破败的麻布一样。他的手还被老公公紧紧拽着,老公公瞪着眼把他护在身后。
    楼千篱勾了下嘴角:“呵……原来你早就全都知道了……那晚,你更本就没中我的迷魂散,而是假装睡着了吧?难怪,我还以为药效比我预料的早而发作了……”那晚还连前戏都没做完皇甫就睡得不省人事,他还故意试探了许久才开始行动,没想到一切都被皇甫看穿了,还利用自己偷布阵图这一点把假的布局透露给自己,好让自己信以为真。
    当真狡猾,冷御云在这点上哪里比得过他……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他若不回军支援,那北凤后院起火,他都可以置于不顾么!?
    等等……一切微小的细节渐渐在楼千篱的脑海中形成一条线,连成了一片……他忽然打了个寒战,倏地就了然了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手:“呵…我还是想的太嫩了…这一切的开端,不是从内乱开始的…而是从北凤皇帝逃家开始的,对吧?”
    皇甫愣了愣:“你果然聪明,想通了?”
    楼千篱垂下头不答他,内心却已然明了,一切的暗线,都是从南宫熠从皇宫消失那晚开始的。因为北凤朝中有臣下不满于南宫熠的统治,心里觉得老皇帝过于偏爱,选错了继承人选,特别是几个老臣,都抱着不看好他的态度,暗地里转向支持轩鸿王爷南宫啸,于是开始逆谋造反。
    南宫怜察觉到了这一点,便联合了南宫熠和皇甫岚萧一起导了一场大戏,让皇帝离宫称其“逃家”,朝中对他不满的大臣定然会抓住这一点死咬不放,而早已和南宫啸联合的冷御云又得了北凤朝中无帝的消息,觉得这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便借机鼓动挑起战争,南宫怜早就料到冷御云的野心,称了他的贪念向皇甫下诏备战。
    战争起后,大军出了北凤的地境,冷御云自以为把皇甫大军困在了双城关,便让南宫啸趁着北凤内里空虚而夺位,却完全没有料到兰都已经设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南宫啸来攻,一开始放纵着南宫啸作乱是为了将朝中的所有叛臣都揪出来,然后一起一网打尽。后派细作探子向南乾输送北凤内乱持续不断的假消息以迷惑南乾的视野……
    而皇甫这里却巧妙地利用了内乱的时机抽调出军队,做到了声东击西。
    当真是环环扣扣,严密的不漏一丝破绽……也难为有了玉衡卿一个最大的变数突然出现,皇甫还能那么按部就班的一环一扣实行下去……这其中若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都有可能满盘皆输,就是一场较量生死和彼此信任的豪赌。
    而自己,却在里头充当了关键的棋子…仅仅是,棋子。
    为什么……我跟随了你那么多年,却仍旧只配做棋子!?楼千篱的眼睛环视大殿,扫过一个个兵士和大臣们的脸,突然,他弯起嘴角,用上了悲凉的语调:“皇甫……你看到了,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反正到了最后……我只有一个问题,那么多年了……你,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我?”十指扣紧了龙袍上的金丝,将流畅的云纹全都纠集在了一起,他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带着一生都没有过的慎重。
    从皇甫还是刚出茅庐的小将时就追随在他身边,虽然被送来的目的就是探子…但两人那么多年的相处,日日夜夜的温存,他心底保留着那些灵魂深处的炙热,到现在依旧还没有变过,即使无数个夜里悔恨的灼伤了心脏,即使他在强制自己忘记和冻结,可这个人,给过他最初的温暖,无法磨灭。
    皇甫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垂了垂眼,郑重道:“爱过。”但仅仅,是“过”。
    他还记得才把绿袖从青楼里赎身出来的时候,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还被府里的姬妾和下人欺辱,可怜的想让人捧在怀里护着,于是皇甫忍不住和他接近了,却发现他不若表面的脆弱,总是有无数的鬼点子,有着一身傲骨…
    皇甫承认,他那时把绿袖宠上了天,两人天天腻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了绿袖,看着他无忧笑,听着他靠在自己怀里呢喃,但事实就是那么无情,终有一天,他从绿袖弯弯的笑眼里看到了沉重,看到了悔意,看到了割舍的决绝,听到了他夜里悄悄地悲声的哭泣,然后他开始了怀疑和猜忌,命令人去细查绿袖的出身……却得知了他是细作的事实。
    晴空霹雳的背叛,在他最初的恋情里变为了残忍的决绝,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容忍任何的背叛,哪怕是一丝倪端,也要彻底的斩草除根。
    真情成了假意,花腔一唱十年,散场后各做路人,终不再回头。
    楼千篱满眼的笑,他冲着军队的后面歇斯底里的大喊:“你看到了吧!他不是没爱过我的!只是老天不成全,终成不了正果!你不过命好些!老天肯成全你罢了!你又有何得意!?为何得意!?”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不是老天不成全你…而是你自己不肯成全自己。”玉衡卿的声音从后面冷冷的响了起来,回荡在大殿上空,整个大殿顿时一片雅雀无声。
    ☆、第三十七章 结局
    那一刻,皇甫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当他看到月冥缩起肩膀小心翼翼的准备开溜的时候,才恍然明白这是真的。
    他心心念念的人穿了一身普通至极的北凤军装,有些笨重的头盔遮住了他带着秀气的脸。玉衡卿抱起手臂一路淡淡的走上来,不咸不淡的给了皇甫一个“到时找你算账”的眼神。
    离别几日,就如度过了几年,但此刻一相逢,又好像之前的分离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皇甫清楚地感受到他气息的加重和脚步的不稳,显然是之前所受的伤还对身体有影响,内力也有些不济,皇甫几步走过去,慢性愧疚,细细盯着玉衡卿的脸一言不发。
    他的脸比以前跟苍白了,瘦的显出了尖尖的下巴……
    玉衡卿的视线停留在皇甫积攒了一堆胡茬的脸上,那种一如既往的像做错了事的大狗般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他一时连气都生不起来。
    楼千篱看着两人之间一根针都插不进去的氛围,心里不停的泛酸:“玉衡卿,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一点,要不是冷御云无意间发觉到了你带兵的才能……当年被调教后派去做皇甫身边卧底的人应当是你才对!”
    当年冷御云在知晓皇甫专好男色之后,就一直把目光放在了容貌颇为出彩的玉衡卿身上,教会了他琴棋书画,却在无意中偶然让玉衡卿看了一本布阵法的兵书,没想到他竟然一夜间读至通透,这一点让冷御云颇为震惊,所以才没舍得把他当男宠送出去,但又苦于一时找不到条件那么好的男孩,才把目光转向看似绣花枕头的冷宫太子身上,借用大权瞒下了楼世珉,将楼千篱改名绿袖送往了兰都的青楼……
    他只是替身!却为何要连带承担这种不公的结局!?本来…不应当是这样的……
    “到现在你还不懂么……”玉衡卿看着他充满怨气的双眼,吩咐周边的士兵道,“其他人都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也还是很快退了出去,诺大的殿堂里只剩下了皇甫、玉衡卿和楼千篱。
    “不要感叹老天的作弄,一切,都是你自己逼出来的,不是吗?”玉衡卿蹲下来和他平视,“我不信当年你没有对岚萧动过情,但最终,你选择了继续做细作,留恋南乾的权势,你的太子之位,而没能留在他身边,不是么?”
    楼千篱怔怔的看着他,皇甫接到:“我曾经给过你无数次的机会,但你都毅然选择了南乾……那晚,你将下了药的酒递给我时,不就意味着,全都已经结束了吗?”
    你不能为得你的感情放下一切,又何苦强求别人,苦叹老天的不公呢?
    “少在那里说教了!!”楼千篱狠狠的撑着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龙椅,在龙椅的扶手那里摆弄,皇甫皱起眉看着他的动作,带了几分戒备,却没有阻止。
    楼千篱按下了一个机关,竟从龙椅的下面弹出一个手臂宽的暗格,他沉着眼讲暗格里一卷明黄色的诏书拽出来,带着几分讽刺的丢到玉衡卿脚下:“你看看吧,我很期待,你要给我什么答复。”
    “这是……”
    “一切罪恶的根源。”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朕与玉爱卿半身戎马,得建南乾江山,玉爱卿不愿居功,自请世代为武将以守南乾山河,以此特诏,百年之后,若楼氏子孙不孝,难担天子大任,可由玉氏取而代之,以昭明公理王道,保南乾百世太平。
    钦此
    字字龙飞凤舞跃然锦上,隐隐带着豪放的笔调。
    皇甫了然:“是高祖楼耀立下的诏书……”
    也就是说,手握这份诏书,玉衡卿即刻便能废除楼千篱,登基为帝。
    “玉衡卿!你选啊!你若成了南乾的皇帝,我倒要看你怎么还和皇甫如胶似漆!!”只要北凤和南乾同时存在一天,就不可能有和平相处的局面……
    玉衡卿不答他的问题,反道:“就是这个吧……楼世珉一直想要除掉玉氏的原因……”一个手握天下大权的位置,是他玉家被血洗灭门的根源。他说得对,这才是开端,一切罪恶的开端。
    玉衡卿一步步走上高台。离龙椅越来越近,楼千篱近乎病态的对着他笑:“看吧!!有什么资格说我!就连你,也放弃不了这一切不是么!?”
    玉衡卿走过去,毫不迟疑的,明黄色的丝锦覆上燃香,火开始从一个小洞蔓延,将飞舞的字迹卷起、蚕食……他轻轻放开了手,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染了火的诏书终是落在了铺陈着软垫的龙椅上,火舌开始吞吐座椅上的丝绢,又燃着了雕刻着龙纹的红木…
    玉衡卿近乎粗暴的扯起楼千篱的衣服,将他一整个的拖到了堂下,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滞的看着越燃越大的火势。
    “你要的答案。”玉衡卿道。
    楼千篱突然就大笑起来,放纵而癫狂,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眼泪抑制不住的往眼睛里冒出来,流进他的嘴里,呛了他的喉咙,可他还是一个劲儿的笑:“晚了!什么都晚了!哈哈哈!”
    “我们今日就全死咋这里好了!!你和皇甫要化鸳鸯作对飞!我就偏偏要做打鸳鸯的棒子!就是死了,在阴间也不会让你们如愿!!!哈哈哈哈哈……”
    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卷起了座位旁的纱缦,爬上了金丝锦绣的屏风…
    皇甫看着那越演越烈的火势,淡道:“你是指之前燃起的断魂香么?那可抱歉了,在五步殇给你前,我已经拜托他把那香换成普通的香了……”
    楼千篱的笑滞住了。曾几何时,他都忘了,五步殇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南宫晔……
    他目光呆滞的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走向火光,不带一丝留恋的,不带一丝悔恨,不带一丝痴狂…
    玉衡卿忍不住往皇甫身边靠了靠,皇甫沉下眼,静静拥住了他。
    没有人阻挡楼千篱去寻死,包括后面察觉到了火势冲进来的一干士兵,包括近侍公公和南乾老臣。
    他们看到少年倔强的背影隐到了火海深处,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最终是,得以解脱了。
    一场大火燃了一天一夜,百年盛世的南乾,终在这一夜没落。
    六个月后,北凤兰都。
    南宫熠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的坐在御书房内,看着手中的卸职书直撇嘴。
    皇甫亦坐在一边着茶等答复,他眼睛斜瞟了瞟,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站在南宫熠身后那个高壮的男子……一身油滑的气息,不愧是白冥二当家箫z……
    察觉到皇甫的目光,箫z牵起一个笑,对他点了点头。
    南宫熠有些吃醋的拐了他一下,瞪他一眼,箫z回以苦笑。
    “我说,皇上,南乾该降的大臣都降了,义军镇压了,百姓也安置了,你总不能一直扣着我不放人吧?”
    南宫熠叹气道:“果真有了夫人就不要兄弟了……可说好了啊!以后我找你你可随叫随到!不然我让白冥满江湖找你麻烦知道不?”
    皇甫笑笑:“那是当然。。”
    临出御书房前,似想起什么,又奸诈的加一句:“对了,皇上,我想讨一桩御亲。”
    “怎么?你和玉衡卿还用得着那种东西?”
    “不是给我的……嘿嘿……”他曾经说过一句话,还没忘呢……
    出了宫后,交代了月夜相关事宜,将岚军兵权尽数托付给月幽、月冥、月冀,皇甫跨上黑马,背了一把惯用的匕首,几件简单行装,满面春风的向城门口进发。
    夏明艳的阳光揽住春风最后的发梢,灼眼的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