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宁无双让守玉将先前得的魄石拿出来,给魔鬼鱼嵌上,又摸出副羊皮地图给她装好。
“我说这东西多了没用,其实还有个指路的作用,比你那什么鬼的海岛指南靠谱,趁早扔了吧。”
“还是姐姐好,色色样样都给我安排得周到齐全。”守玉抱着她胳膊撒娇。
宁无双一把老骨头要给她晃悠散,呻吟道:“你一见我就膈应我的那个劲儿呢,也恢复一下好不好?”
“会恢复的,可我见着你现在衣不蔽体的样子,就说不出口,”守玉撒开她,认真道:“大夫人可不是糊涂人,你家里那么多姐妹,也只你一人穿紫衣顺眼。”
“她偏心眼子,你也偏心眼子。”宁无双笑着抱怨道。
守玉没笑,“我说羡慕你不是假的,猫儿命大着呢,你何必先把自己的骨头耗没?”
“听你的便是。”宁无双颔首,负手站定,看着她登上魔鬼鱼背。这日顺风,浪也稳,到看不见那人鱼两个的影儿后,自语道:“却也是,他是我骨肉血亲,她们便不是了么,这么早把后路断了做甚,真是连那小矮子也不如了。”
宁无双带着守玉的口信,受到玉修山极周到的礼待,猫儿宁非相也在她的神医师叔医治下,好转如初,万千谢意不可尽说,宁无双回北泽继承家业后,给所有商号分发了合欢花样式图腾和可永久保留守玉样貌的拓影石,吩咐见携图腾者同宁家小姐待遇,见影石中人,如见家主本人。
——————————————————————————(不得不回家继承千亿家产的别扭大小姐,这些富二代们真的是烦死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是走到哪里来了?”守玉翻开宁无双给的地图,见那上头一点幽光闪烁,便伸手触碰,光点熄灭后,传出宁无双的声音来。
——“好妹妹,这处盛产的海妖都离不了岛,可是个采补的好地方,你见心上人也不好过于急色了,没得将人吓着,好好享受纾解一番,才是正经……”
守玉攥紧拳头,将地图收了,气咻咻跳上岸。
享受个鬼了。身上带着个,后头跟着个,她还敢打野食儿去,这不是瞪着眼找死么?
这岛名为灵枝岛,曾为上古瑞兽、凤鸟栖息之地,后凤鸟归天,瑞兽另择良地,便渐渐为本土低弱海妖所占。
海妖不分雌雄,面貌可做万千变化,俱顶一头栗色厚卷发,好以珍珠、珊瑚等物嵌于其间,好天气时,常有激越悠扬歌声传出,闻之解忧。只是瑞兽凤鸟之遗泽虽滋养着它们,也改变岛周风水,出灵枝岛三百海里,海妖们连下水都似是入滚热油锅那般煎熬,再不能适应,茫茫北泽,徒剩一岛容身,可见福祸相依。
岛上特产灵枝草,每三月春风一度,草生灵珠,晶莹剔透,可入药解毒,可入酒助兴,可做宝冠,可炼化后助长修为,海妖们以此为食,也不阻拦上岛寻宝的妖兽或修道者,甚至有凡人千辛万苦摸上来,亦是欣然迎之,来者不拒。
海妖不讲伦理二字,本族里早荒唐个遍,它们每三月举办一回合欢盛宴,上岛采珠必得默认任何要求不可暴力拒绝,否则就会被打上标记,至少五十年内再不可寻得灵枝岛踪迹。
守玉蹑手蹑脚上岸,收敛气息,恐被察觉,她本想捏个隐匿罩出来,被夜舒挡下。
“莫忙,咱们来北泽一趟,见识到的许多岛都自有一套防护阵法,灵枝岛既然箍着海妖,想来其出入应有规矩,若是来去自如,也关不住人了,那海妖们又哪里来的底气办什么春日合欢宴呢,玉儿你体质特殊,折腾一路来致使灵台混乱,内息不稳,若是调养好了,那些术决使出来必然比从前灵,现在这境况,还是藏拙更稳妥些。”
毕竟,那些海妖们所求的片刻欢愉,守玉动动指头就能造个死而无憾的梦境应付。
“你说的有理,既如此,我上岛来你怎的不拦着?”她伸指儿与颈边黝黑的细藤打绕,神态间满是娇憨,并无问责之意。
夜舒若仍有实体,便是在撇嘴,自嘲道:“我哪儿有那本事,你真心想做的,谁能拦得住呢?”
守玉没再答话,她躲在茂盛的灵枝草长成的晶莹矮墙后头,仍能透出窈窕的身影来。海妖们能察觉出岛上异族数量的变化,但不急着一一确认,既是举族同欢的宴会,自然以“欢”字为上,小处上何必拘束许多呢,窥视亦可解火,或比真上手所或乐趣更多。
此时正值黄昏,暧昧如同天意,与岛生草相伴,肆意蔓延。
有一作渔婆打扮的妙龄少女,被三五高壮海妖围在中间,守玉瞧她挣扎不过,便想上前搭救。
“慢着,你再瞧两眼。”三指粗的黑藤横在腰前,夜舒又拦她一回。
守玉是个听劝的,依言坐回原处,但见那我见犹怜的小渔女片刻间被剥个精光,腻白身子横在二妖之间,远远看去,弯弯拱拱,似是桥一般,再定睛一瞧,腿间当啷的昂昂阳物竟不止一根——这也是个海妖来的。
他变作个渔女模样,战栗惊惧模样学得入木三分,偏手上揉捏,嘴里吞吐的俱是同他自家一般的巨物,不知是哪里还可容纳,令抵在他身后的那位腰背颈绷,动个不止。这等八面玲珑的功夫,岂是一日能练成的?
“小花,他比你大哎。”守玉看得津津有味,忘形到与夜舒评头论足起来。
细藤伸进里衣,不厌其烦绘制曼妙身形,夜舒的凉薄又腻歪的声音在她脑内响起,“叫我什么?”
“嗯……小、小舒。”守玉急急喘着,细声娇吟,到动情处,高声起来。
“干嘛嚷起来?”夜舒气急,黑色藤蔓走蛇般缩回去。
“小舒厉害呀,弄得我舒坦呢。”守玉边喘着道。
她露了踪迹,有三两栗发海妖正往这处行来,近前时已然变作寻常凡人模样的长身大汉,脸面极白净,俱是笑嘻嘻的。
“哟,怎的一个人在这儿快活?”
有一个凑近了瞧她脸面,“是个生面孔,真是不多见的俊俏呢。”
另一个便道:“好姑娘,你要多少珠子,等天亮的只管拿了就是,今夜可千万乖乖的,别扫了自个儿兴致。”
他们不曾动粗,只一味歪缠,试图讨她欢心,察觉到他面有厌色就闭上嘴,歇一会又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指甲。
不见她搭茬,翘起兰花指,托着脸盘子凑上去,柔声细语道:“咱们这脸面可还合你心意,或是有甚不满的,想要试试的,天上地下,见过的没见过的,咱都能给你变出来。”
守玉开始相信宁无双送她来的这处,许真是个好地方,是她会放心将自家妹子送来纵情享受的极乐之所,况且她还得供养只猫儿,这处灵枝珠既然天好地好,离得又不远,想来她这些时日的见识也增长不少,再往中原也不会有甚不适应。
不过么,她能在宁家那样的地方,长成如今的模样,是不开窍还是天生心性如此,倒是不好说了。
藏拙了这些功夫,守玉也瞧出来海妖们并无威胁,可是看准了她新鲜又好味,赖着多时不挪窝,也够烦人。
守玉不算没耐性,可若是肥饵备下,迟迟没鱼咬钩,便该早些做打算。
她瞥见几个像是修道之人的上得岛来,抬手向岩壁上熠熠生辉的莹透长枝子,掰折了揉碎了,纳进口中大嚼,身边不论是海妖是凡人,都立住等着,无一个妄动的。
便知这丛生于潮湿峭壁的灵奇枝子,定有妙用,才值它们耽搁千金春宵。
当下无他法,顺手往岩壁上扯了几把,不及细瞧,慌忙塞了满嘴,嚼也嚼不烂,咽也咽不下。
海妖们当真住了嘴,再不搜肠刮肚寻许多个笑话,他们目光统一,盯着守玉塞满灵枝草的嘴。
“对的,就是这样,慢些含,别噎着。”
他们眼中簇簇燃起欲火,只等身前这曼妙人儿化去灵妙晶莹草叶,把自身也化成一滩水,再无力自制地向他们流去。
“小花儿,我打得过他们么?”守玉还很清醒,仍是改不了口,在神识之内询问夜舒。
他这时就连片叶子也不露了,不以为然道:“打是打得过,却没非出力的必要,你瞧瞧是谁终于肯现身了?”
“啊,大人救我。”守玉将裙儿一提,急急朝那救星奔去。
越走近,她的瞳色越浅,木簪也跑掉了,长长垂到地的发,只眨眼的功夫,全白了。
夜半之时,在异岛现身的正是千年神兽——万萦大人,他舌根上似吊着万千个酸涩灵果,嘴角抽搐良久,没说出话来,在那白瞳女子的关切注视下,化作瑞兽原身。
“诶,那蛇,到我背上来。”
人世有话,叫吃一堑长一智。他恨不得长出一万个心眼,也赶不上那些油子们的算计。可只是对付这时的守玉,还是够用的。
“砰”一声,幻境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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