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语话语落下，迟浩月沉默了，他侧过头去不再看她。裴诗语即便是看不到他的脸，也明白，她刚刚说的话再次让他不快，他想听的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她的一句，喜欢。
    他声音极其嘶哑的开口：“若一起都是施舍与怜悯，若我不能让你再一次重新爱上我，哪怕很残忍，我也不想为难你，至少在以后再见面的时候，还能保留一丝尊严。”
    听到迟浩月这么说，裴诗语不假思索的解释道：“不是怜悯，我从未觉得你可怜！所以怎么会有怜悯的说法？迟浩月，是你想太多了！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所以请你不要这样说我和你自己。”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解释，她想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不是因为怜悯和可怜，而是因为她必须要这么做，只有看到他安好，她的心才能好受一些。
    她这么做，是因为她也很自私，不想让自己难受而自私的想要迟浩月好起来，她才会好过一些。
    “那是什么？你现在在我的身边，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日日看我的苦脸？”
    “因为想你重拾笑容，这样我会觉得高兴。”
    “小语，别让我难做。仅此一次，你若想走，我不会强留。就算是让我一个人痛苦至死，我也能够承受，我不想拖得越久越难受，等到我再也不想放手，你想走也走不了。”
    裴诗语的嘴张合了又闭上，她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有办法面对着迟浩月说假话，她没有办法承诺他以后都不会离开。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说放手的时候，她就开始在想，如果他不说，她的心里都不会放下那些过往，她想要伤害过她的人也得到应有的惩罚就是这么的简单。
    “你是在逼迫我做一个选择呵……”
    裴诗语伤感的看着迟浩月，在床边坐了下来，她痛哭出声，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双手之中。她只剩下皮包骨的双手颤抖得离开，泪水捂不住从她的指缝溜走。
    “难道我们一定要做这样的选择吗？迟浩月？你能回答我吗？难道就因为我一时之间办不到不想欺骗你而拒绝了你的求婚的请求，我们就要变成像今天这个样子吗？你说过会守护在我的身边的不是么？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的不是么？”
    可是现在算什么？她能怎么去想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好！就算他的承诺无法兑现，是她的过错好了！可是她就想自私一回，就想在他病好之前都在他的身边难道不可以吗？
    她到了现在还剩下什么？她今生还有什么是能够让她觉得难过想要继续守护的东西吗？除了迟浩月还能有什么？
    可是他能够感受得到，却依然让她做这么这个选择，真的太难了，对她而言太难了。
    “我说过，不会忘。即便你离开了，我依然会用我的方式去守护你。只是不想看到你明明痛苦却在我身边强颜欢笑的模样，伤人的不是你的离开，而是你明明在我的身边去从未真正的高兴过。”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由心而发的觉得快乐过呢？你怎么能这么果断的给我下了结论？你知道不知道，在我生病的这几天，其实就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感到了温暖，我的心从冰凉到血液再次流通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看到了，你亲自去花园里给我采花专心的模样，我看到了你捧着鲜花低头闻着花香的样子。那是我这么久以来看到最美好的一个画面。”
    迟浩月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让他苍白的脸忽然之间充满了生机。
    “你亲手为我选的鲜花，却和我说是别人准备的，我觉得那样的你虽然很别扭却可爱极了。那个时候，我很快乐。”
    裴诗语捂着脸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才知道这些难以启齿的快乐一直都隐藏在她的心里，她不想说出来，最后还是因为两个人第一次的别扭不得不告诉他，他给予她的快乐虽然很平凡，但是却是最真实的。
    “与你喝同一杯橙汁的时候，我也觉得快乐，因为我觉得那就是生活，虽然平凡却是真正的生活，而不是度日。”
    “迟浩月，晚一点让我离开也没有关系。我还想留在你的身边，我还想照顾好生病的你，你知道的，你没有好起来之前，我都不会多想其他的问题。我只想你能健健康康的就好。是不是这样的要求也太过奢侈了？你不愿意去医院，不愿意给医生治疗，你说你是这个世界上组棒的医生，可是你却不自医，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助！”
    “小语，我……”
    “你以为我拒绝你一定是因为不喜欢你，但是你却不知道，在此刻我的心里，你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我也想过要放下一切答应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欺骗自己，欺骗你，我想有些事情如果我不去做，我会一辈子都放不过自己。以后这些户成为我们不断争执的借口。我会变成一个神经质一样的女人，我怎么可以？”
    “不会，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女人。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最可爱的小语。我正是因为不想让你被某些东西改变，才会想要带你离开的。”
    “我懂，心里再明白不过。可是真正的要去做的时候，该有多难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为什么你没有自己离开，而是让我离开？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吗？你自己都做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来为难我？迟浩月！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裴诗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彻底爆发出来。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腿之间，她哭泣了也只能假装自己很好。
    看着她抖动的双肩，看着她瘦小的身躯蜷缩成了一团。迟浩月才明白自己对裴诗语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给她带来的伤害到底又有多么的致命。他到这一刻才能够感受到她撕心裂肺的痛苦。或许，她早晚会因为那些他亲手编织出来的噩梦被折磨得不成i人样，或许她会久久的深陷于那些虚幻的记忆中无法自拔，最后痛苦的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