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精子施施然端坐,顶门庆云上功德金黄,他仙风道骨,从容而平静,声音像如珠泉水,吐字清晰。
甫一说话,案上的阴阳镜仿佛一闪,山的景象变得更为鲜活。
山,正值傍晚,景正幽。
西风,落日,翩然入阁。
树杪风响,榻前夕阳透。
睁眼看去,人比当时影瘦,玉案上青铜酒樽琥珀色的酒,照出霜在杏花树上红。
听声,见景,观自身,朱筼眉心之上,似乎有别样的扭曲,然后烟消云散,她不由得身子一轻,光洁的额头上有冷汗冒出。
朱筼俏脸一变,神情不算好看。
她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燃灯古佛驭使二十四天的威势所震慑,也被那位魔主层出不穷的手段所惊讶,从而不知不觉在内心留下痕迹,影响到自己的灵觉。
要不是祖师出手,将之驱散,只凭自己的话,从发现,到驱除,恐怕得有一番曲折,说不得会有所偏离。
最码,自己要向祖师禀告发生在域外虚空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受到影响,而这种事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朱筼再抬头,对上赤精子温和而又深不可测的眸子,她深吸一口气,纤手握紧法剑剑柄,感应到上面错开的浮雕的扭曲,让她神骨一清,才组织语言,开口说话,道:“那位魔主已成气候,如果在恶念渊海影响微弱的现出现的话,恐怕一般天仙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朱筼又想到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和燃灯古佛的交手,即使她限于眼光见识,无法全部洞彻,可站着旁观者清的角度,也有自己所得,道:“可要是在恶念渊海影响厉害的现,那位魔主的力量会非常惊人,绝对称得上天仙最顶尖的存在。这种情况下,纵然燃灯古佛这般人物,也只能够将之击退,难以重创或者斩杀。”
赤精子听完后,微微颔首,帘内烟冷,帘外轻寒,他在其,展袖如翼,道:“看来这一位恒元魔主真的会是个令人感到头疼的麻烦。”
“恒元魔主,”
朱筼想到这四个字,再想到雷震子和自己的话,不由得问道,“祖师,天庭比我们了解的更多?”
不由得朱筼不这么想,要知道,在出发之前,她可是只知道有魔主的动静,对于魔主其他的信息一无所知,而天庭却知道出的魔主为恒元魔主!
赤精子已得知原委,他重新按上阴阳镜,镜光映照下,肌肤细腻如玉,答道:“那位魔主的名字是从佛门传出来的,天庭比我们早知道一点。”
“佛门,”
朱筼眸光动了动,看来佛门早知道恒元魔主的存在,这群家伙真够讨厌的,要不是这次恒元魔主跳出来搞事,真不知道佛门的人要瞒天庭和玄门多久!
“恒元魔主对现涉足的力量不小,以后现恐怕又得多三分风云涌。”
赤精子站得高,看得远,从朱筼的所见能够看到,恒元魔主的力量不可小觑,以魔主的性格,有了力量和底气,不搞风搞雨的根本不可能。
赤精子交代朱筼,让她传信,令门下弟子认真修炼专门克制恶念心魔的法门,不要放松,然后就把她打发下去了。
做完这个,赤精子站身来,立在崖前,眺望远处。
桃叶满山,松柏常青。
傍晚夕阳的光倾斜下来,星星点点的,灿然若锦绣。
可由于山高谷深,再加上山风冷冽,时不时就会有幽云自四面八方来,在那一瞬间,遮蔽所有,朦胧一片。
风云涌,让人看不清楚。
这样的局面,和如今天地间的局势何等的相似。
本来佛门凭借纪元之运横扫,普照四方,虽有波折,可终究会夕阳满山,光临万物,那个时候,佛门真正大兴,让玄门都得退避三舍。
再然后,肯定就是佛宗和玄门明争暗斗后的小妥协,准备应对相对于整个仙道来说的魔劫。
可魔主的出让仙道预言的魔劫可能提前到来,就像崖下谷的风云,让本来明明白白的风景染上阴霾和不确定。
这样的变数,绝对称不上小了!
“天意难测啊,”
赤精子幽幽叹息一声,神情莫名,他传承于元始天尊,乃玉虚宫阐教嫡传,讲究阐述天道,顺天而行,不逾矩。
可是自从封神之后,天道运转越发不可捉摸,天机也变得晦涩艰难,让人看不透,说不明,根基动摇,是个大事。
尽管赤精子等人努力改革,可涉及根本,其的艰难可想而知。
截教在封神之战几乎全军毁灭,只剩下小狗小猫三两只,却能够在封神之战后崛,并在玄门百花争鸣爆发出丝毫不逊色于人阐两教的潜力,还不是截教的根本教义截天一线生机符合大势,所以才浴火重生,发展成现在万万千千的道统。
当年截教教义不合天道,正逢劫数,不知道多少惊采绝艳的截教弟子化为灰灰,而时过境迁,截教的教义又出乎人意料地契合天道变化,从而死得活,然后欣欣向荣。
要不是人阐两教底子够深,恐怕还真压不住自截教继承发展下来的道统们。
当然了,众多继承和发展了截教道统的宗门,只能够说是有截教的烙印,绝大部分已经不知截教,或者其他,只有极为少数是嫡系正传,供奉通天圣人。
说来,人阐两教也是如此,不过相比截教来,嫡系正传供奉圣人的宗门要比截教的多的多。
毕竟封神之战后,人阐两教剩下的二代三代弟子多,他们开辟的宗门教派都是圣人嫡系门派,供奉圣人。
赤精子想着想着,蓦然一笑,不管如何,最头疼的肯定是佛门,就让燃灯古佛多多操心吧。
想到燃灯古佛这个熟人,赤精子眸光变得深沉。
西牛贺洲,乱石山,碧波潭。
九荒别府,李元丰招呼完来的马成和覆海,正沉着目光,目送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